帝国时代 — 西域争夺战之“天山之战”

基于河西走廊的重要性，在霍去病两战河西之后，帝国就开始将长城从黄河西岸，向西域方向延伸了。如果把首尾相连的城墙，作为长城的基本特征，那么河西长城的西部终点，应该在罗布泊与玉门关一带。而如果把间隔存在的烽燧也视为长城的一部分，那么汉长城的最西点，就可以延伸至托什干河谷（尉头国）境内的别迭里山口了。　　汉帝国到底是什么时候，修筑完河西——西域长城体系的，并不十分确定。不过长城从来都不可能带来绝对的安全，如果帝国想和匈奴在西线一决高下的话，主动出击是必须的。　　从漠北之战起，至匈奴儿单于上位止（公元前119年——前104年），汉匈之间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安宁期。汉朝方面利用这个空当期，解决了除匈奴之外的所有边缘板块。而匈奴方面其实也没有闲着，西域成为了他们与汉帝国争夺势力范围的主战场。也正是因为自己所经略之地，成为了匈奴帝国的主要扩张空间，右贤王的势力才得以在之后，成为草原最高权力的有力争夺者。　　尽管汉帝国开辟丝绸之路，为西域国家带来的新的利益，但鉴于匈奴人长期以来的军事威胁，西域国家在政治上，还是更倾向于听从匈奴人的号令。如果汉帝国不适时的也展示一下军事实力，仅仅依靠胡萝卜的话，是并不能让他们真心臣服的。　　发生在西域土地上的第一场战事，公元前108年，由赵破奴领军发起的楼兰、车师之战。由于地缘位置正处于汉、匈两国势力交汇之处，楼兰、姑师（战后改名车师）两国所处的塔里木河——孔雀河下游三洲、吐鲁蕃盆地，也成为了汉、匈两国长期争夺的天王山。也可以说，谁能够真正掌握这两个板块，谁就能够取得塔里木盆地的控制权。不过这次战争的胜利，却还足以让西域诸国倒向汉帝国，因为接下来匈奴人也要发力了。　　当匈奴人完成最高权力更迭，并重新划分战区时，汉匈战争也开始进入了新的阶段。在夫羊句山俘获四年前大破楼兰、姑师的赵破奴，就是试图重振雄风的匈奴人，给汉帝国的一个下马威。以地缘结构来说，汉、匈两国的西线战场，应该分布于从博格达山（吐鲁番盆地北）到乌峭岭（河西走廊东）之间的区域内。然而此时的汉武帝，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就是远征大宛（公元前104年）。　　关于李广利远征大宛缘由、过程，我们在解读张骞出使路线时，已经作过详细解读了。从结果上看，这当然是一次成功的，带有战略性的军事行动。此后，西域诸国即使还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与匈奴联系，但外交的天平，却已经开始倒向既有胡萝卜，又有大棒的汉帝国了。不过，这次远征始终是一次极其冒险的旅程，汉帝国也是用了远征漠北的人力、物力，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在第二次大宛之战（公元前102）中征服大宛。　　不管大宛之战对汉帝国经营西域，有多么深远的影响，就汉、匈战争而言，双方战场的西部起点，却始终应该定位于博格达山之南的吐鲁番盆地。以国家来定位的话，就是车师了。为了争夺这个西域门户的控制权，汉帝国前后最起码进行了五次战争。而公元前99年的“天山之战”，则正式拉开了汉匈西线战场的序幕。　　今天我们所说的“天山”，一般说的是从吐火罗盆地至河西走廊的“天山山脉”，但当年匈奴人口中所称的“天山”，所指向的则是博格达山。从地缘结构来看，博格达山不仅是广义南、北疆的一个地理分割点，也是一条农牧分割线。由于此时匈奴人已经开始重新进入战争状态，并通过尽没赵破奴军重拾信心。车师也成为了匈奴人势在必得的跳板。　　可以肯定的是，匈奴人对于重夺车师控制权是相当重视的，集结于吐——哈盆地之北的，不仅是右贤王部主力，也包括右贤王本人。以农耕民族的特点和博格达山南北的环境而言，汉军比较务实的战略目标，应该是控制博格达山之南的吐鲁番绿洲，隔博格达山与匈奴人划分势力范围了。然而大宛之战的胜利，让汉武帝再一次强化了与匈奴决战草原的信心。正因为如此，李广利出征的方向，并非“天山”之南，而是天山之北。也就是说，汉军希望能够挟大宛之战的余威，一战而解决匈奴对车师的潜在威胁。　　在这场战役中，车师的态度并不重要。基本上，处在这样的地缘位置，他们只能根据战争的结果来选择自己的外交策略。从最初的战果来看，车师人应该已经决定倒向汉朝一方了。因为率领三万骑兵攻至博格山北的李广利，在这场草原决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斩获上万。然而笑到最后的，才是笑的最好的。穿越博格达山，准备回师河西走廊的汉军，遭遇到了匈奴主力的截击。　　伏击汉军的匈奴右贤王主力，应该来自于哈密盆地之北的“巴伊盆地”，关于这个盆地，以及与之相关的巴里坤山、巴里坤草原，我们在西域部分已经解读过了。简单点说，这片草原才是匈奴右翼在天山北麓的基地所在。如果汉军真想与匈奴人在西域决战草原的话，就应该将攻击的目标定位于巴里坤山之北，而非博格达山之北。只不过，这样一个攻击方向，最大的问题就是哈密盆地在当时，并无绿洲国家存在。汉军沿此线攻击的话，将更长时间的暴露于戈壁之中。　　当李广利与匈奴人战于博格达山之北，并初战告捷时，匈奴真正的主力应该已经从巴里坤草原向南，越巴里坤山，穿插到了博格达山之南，等待截击回军的李广利。这场伏击战的结果就是，被匈奴人包围的汉军，在损失了将近七成的兵力之后，才得以突围回到河西走廊。换句话说，汉军先发制人所发动的这场“天山之战”，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可以想见，在汉军铩羽而归之后，车师肯定又成为匈奴人的附庸了。至于险些全军覆没的李广利，自然也是灰头土脸了。然而此时的汉武帝。所焦虑的却并非西线战场的失利，因为与此同时，另一片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才更加让汉、匈双方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