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潮汕
丨我们都是胶己人丨
▲ 潮州市青龙古庙,大柱子是香你看出来了吗?摄影/陆连宇
-风物君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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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我们对潮汕是熟悉的,毕竟谁还没吃过个潮汕牛肉火锅,没听说过李嘉诚和马化腾的名字呢?
但我们又对潮汕感到陌生,陌生到常常想不起汕头也是国家第一批经济特区的其中一个。
潮汕,大致包含了今天的广东潮州、汕头、揭阳三市,还包括了梅州市一些县份。自古以来,她的名称众多,“潮汕”这个叫法,到光绪年间才出现。
▲ 潮汕区位图。制图/刘昊冰
以广州为代表的广府、以梅州为代表的客家和潮汕地区,就像巨鼎的三足,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广东。而身居广东省东部的潮汕,就像《海王》中的亚特兰蒂斯王国,自然形成一层旖旎的滤镜,让外人心生艳羡,但内部实则刚硬而强大。
▲ 潮州金山大桥,横跨韩江东西两岸。摄影/林文强
有人说,在潮汕,你可以看到历史一步步走过来的轨迹。
省尾国角
“省尾国角”是潮汕人的一句自嘲。潮汕三面环山,与外界形成物理隔离。封闭的环境,让潮汕人至今都保留着完好的“唐朝口语”。就连同是广东的广府人和客家人,都完全听不懂潮汕方言。
▲ 潮汕地形图。制图/刘昊冰
陆地虽封闭,但潮汕面朝大海。自古以来,中国沿海岸线的外边,有一个由海岛和半岛组成的链条,从北往南有日本列岛、朝鲜半岛、琉球列岛、台湾岛和南洋群岛,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密切交往的海洋世界。潮汕地区的先辈也驾风驭海,往来其间,早早就做起了海上贸易。
▲ 南澳岛,位于汕头以南,广东省唯一的海岛县。图/图虫·创意
因为山高水长,没有道路可通,中央集权的力量难以企及潮汕,这一直以来都是个化外之地。山林茂密,野象成群,鳄鱼在韩江出没,潮汕就成了贬谪有罪官宦的最佳选项。唐朝诗人韩愈,不幸就成为了其中一个。
▲ 潮州广济桥,始建于公元1171年。图/视觉中国
河南籍的韩愈来到此地,在《送郑尚书序》中这样描写潮汕土著的生计:“蛮夷悍轻......其南州皆岸大海,多洲岛,帆风一日踔数千里,漫澜不见踪迹。”
▲ 潮州市牌坊街的牌坊,古时用于表彰节义、功德、科第突出成就者。摄影/二中兄
一到此地任职,韩愈就开始大施拳脚:驱鳄、兴学、关心民瘴、释放奴隶。尤其是兴办学校,韩愈把自己的俸禄捐出办学,普及儒家学说和天子教化。在韩愈的影响下,历来以海上贸易为重的潮汕,开始在科举上有所成就。平民出身的士大夫对他的推崇,就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以至于到现在潮汕民间还在神龛里供奉着韩愈,视他为神。
日常有趣
不只是拜韩愈那么简单,潮汕人祈福的对象包括玉皇大帝、天神公、土地公,本土的三山国王、九天圣王,还有福建传来的妈祖、三保公(郑和)。它们被统称“老爷”。
▲ 潮州祠堂里正在举行名为“闹热”的活动,图为祭品。摄影/陆连宇
到潮汕的街头走一走,能发现家家户户有神龛,村村镇镇有神庙。先把封建迷信放一边,光是这份仪式感,在容易丢失自我的年代里显得尤为重要。
▲ 潮州“闹热”活动,纷飞的是礼炮打出的花瓣。摄影/陆连宇
孩童的成年礼,要拜。潮汕人管这叫“出花园”。孩童出生之后,家里要为其供奉公婆母(房中神),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在睡床上礼拜,保佑孩童健康成长。等到孩子15岁这一天,在隆重地祭拜公婆母之后,要把香炉请出住房,然后在睡床上就着祭品用餐。吃过,就算成年了。
▲ 揭阳火把节。摄影/肖运丰
▲ 揭阳中秋烧塔。摄影/肖运丰
重要节庆,在庙里拜不够隆重,还要举办“游神赛会”,当地人叫“闹热”。每年从元宵节前后开始,各个村的青壮年肩扛八抬大轿,带着老爷游遍村里的大街小巷,仿佛在昭示“看呐,这片区域的百姓都是你的信众,请你好好保佑我们!”
▲ 揭阳的游神赛会。图/视觉中国
游神赛会还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各路戏台齐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从前,南腔北调都来到举办“闹热”的村子献艺,风靡江南的昆曲在这里台前冷落,而本地的南戏则昼夜不歇,观者如云。
▲ 潮州市后街村潮剧演出。摄影/陆连宇
日常团结
对祭祀的热情,很大程度源于根固发达的宗族。“胶己人,拍死无相干!”是潮汕的一句俗话,意思是“为自家人做事,就算肝脑涂地也无所谓了”。在本地,任意一个行业必然找得到一串相互支持的同姓老板;一个企业背后会有一票血脉相通的周边商;哪怕小小的村支书,也大概率来自丁口兴旺的家族。
▲ 汕头小公园。摄影/二中兄
为何潮汕人能这等团结?五代十国开始,中国整体的文化经济重心开始南移,而后大批福建百姓开始迁移至此。这些人多是汉族的仕宦与世家,本身对门第就比较注重。
▲ 甲第巷,古代潮州城仕宦商贾望族聚居之地。图为甲第巷一景。摄影/陆连宇
拜海洋所赐,潮汕的海上贸易繁盛。哪里有商船,哪里就有海盗。他们早期以捕鱼和海上贸易为生,为了在漂泊中生存,有时不得不为非作歹。以林凤海贼团为例,最鼎盛时甚至打下了被西班牙殖民的菲律宾总统府,堂而皇之地安营扎寨。潮州人饱受其害,明朝中期,人口从95万暴跌到71万左右。
▲ 潮州青龙古庙庙会上的赛大猪。摄影/陆连宇
普通的人单枪匹马,面对成群结队的海盗毫无还手之力。作为应对,大村落里,士绅带领众人出钱出力,筑起高墙深堑,变成雄踞一方的城寨;小村落和小村落之间相互抱团,围堡建寨。族人的生死存亡一旦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便有了同仇敌忾的强大力量。
▲ 潮州铁铺的围屋。摄影/林文强
解决了海盗的问题,还有人口的问题。东汉末年开始,潮汕人口不断增加,大家即使再有“耕田如绣花”一般精耕细作的本事,也无法哺育家族越来越多的人丁。自此,因争地而起的械斗不断,而宗族的效用再一次显现了出来。
▲ 潮州市中山路,闹热活动中祈福拜神。摄影/陆连宇
一方面,宗族是家族纠纷的调停场所。大事小事纠缠不清时,家族德高望重的老者出面和解;另一方面,当土地矛盾激化,宗族里的人就是强大的靠山,打架也能有个帮手。多亏了宗族的力量,潮汕人克服了一个个天灾人祸,形成一种难以复制的个性。
日常吃喝
如今,潮汕的生活方式简直羡煞了全国的小伙伴——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潮汕人可以吃山、吃河又吃海。物产丰富,跟各种食材打交道的潮汕人有得挑。潮菜注重时令与新鲜度,尽量选择在每一样食材最新鲜的时间点来吃,对“鲜”有迷之执念。
▲ 用清水涮的潮汕牛肉锅,鲜之集大成。摄影/视觉中国
看潮汕的“白糜”,会把米煮得将将爆开,粒粒分明,与广州成糊状的粥截然不同。就算岭南的天气再怎么潮湿炎热,令人唇焦口干、食欲不振,一碗白糜,简单的配上菜脯、橄榄菜,奢靡的配上鱼饭、腌虾姑和腌蟹,可比吃米饭可舒服了好几倍。
▲ 潮汕宵夜,又叫夜糜。图/《风味人间》
看潮汕的鱼饭。新鲜打捞的海鱼用淡盐水腌起,再用盐水煮熟,原住疍家渔民不食米粒,只能靠鱼肉作为“米饭”,故称之鱼饭。
当地管大排档里的冷盘熟食叫打冷,一条长菜台,几百种食材陈列,鱼饭肯定是最耀眼的那波。个中的鱼类并不名贵,店家定会保证鱼饭新鲜,以此多挣几个回头客。你去挑一筐鱼,或蒸或煎,配酒或配白糜,人生值得。要是潮汕人到了外地,若吃不上鱼,日子都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
▲ 各种鱼饭,鲜掉牙。图/味觉大师
看潮汕的粿。传说,畲族起源于潮州的凤凰山,受这支原住游耕民族的影响,潮汕人爱吃用米粉、糯米粉、麦粉和薯粉做成的粿。粉的比例不同,馅料不同,做出粿的用处就不同。比如都是用糯米粉做的甜粿和钱仔粿,前者在日常祭祀都会用到,但后者会用在中元节上。
▲ 日常售卖的各种粿,选择恐惧症的敌人。摄影/耳东尘
吃饱还要喝足。潮汕人讲究喝工夫茶,当地人叫jia die。茶叶以乌龙茶为主,但斟茶的场所可以扩展到整个宇宙——去邻居家吵架,要先坐下来喝壶茶;往KTV的包厢一坐,标标准准的茶具已经为你备好;农民在田间地头劳作,休息时聚在农药铺里喝茶。形成喝茶的习俗,还要追溯到清朝末期,当时中国茶叶的对外贸易处于劣势,在潮汕本地的价格自然就降了下来,大家纷纷开始买茶喝茶。
▲ 功夫茶。摄影/耳东尘
不管几个人喝,老式的工夫茶会放三个杯子。大家不认杯子随机喝,喝完了主人就用开水烫一烫。潮汕人管这个叫“食nuá烧康挂”,大意是潮汕人背井离乡,难免有需要帮衬的地方。三个杯子,能喝出互帮互助的感情。
日常审视
光绪时期的《海阳县志》中提到:潮人每有所事,辄求祈签,以卜休咎。潮汕人历来生活险阻,斗野寇,跨南洋,正是一个个神明,给了他们心灵的港湾。也许是港湾过于舒适,让老一辈潮汕人的思想被“礼教”禁锢了,视野渐渐封闭。
▲ 潮州市,仙河村。摄影/陆连宇
都说在潮汕人眼里,中国只有两个地方:潮汕和省外。外地女生跟潮汕人谈恋爱没有未来。对于一些新一代的潮汕青年来说,他们倒更愿意把这些“差评”当成自嘲,然后背上行囊往外走,到广州到深圳,到北京到海外,就像当年因动乱或商机远走他乡的潮汕祖辈一样。
▲ 潮汕居民的日常,图中卓府,是私人府宅。摄影/二中兄
但无论如何,潮汕人对海味的思念不会变,对家族的思念不会变,对自由未来的向往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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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百万
图编丨袁千禧
设计 | Q年
地图编辑 | 刘昊冰
封图丨视觉中国
📖参考资料
《潮汕简史》,黄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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