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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文学研究】王学东 | 我和诗与思

第251期 文星学术 2021-09-21



(本文原刊于《阿来研究》第十一辑)


(本文作者:王学东)



棒棒棒棒虫!



      这娃儿出生低微,家境贫寒,也就没有成龙的大志。只愿长成一只肥肥的、肉肉的、软软的,随时有大白菜、小白菜可吃的大青虫。



      中国现代新诗,是一套新的诗歌体系。她构建出与古典诗歌伦理道德的“言志、载道”思想不同的现代新精神,即对民主、科学、个性解放的追求。进而言之,中国现代新诗的地界,就不再是古代中国乡村农业文明的简单再现,而是突破中国传统的封闭状态下的工业文明、商业文明、城市文明的新型复杂社会样式的体现,这便有了与古典诗歌相异的表达意象、表达内容和表现方式。再者,现代新诗将对“人”的思考推向纵深,从对“群”的关注推进到对“个”的优先,从对“外”的感受进驻到对“内”的追问,形成了同时关切个体问题与人类问题复杂纠结的情感,造就出感性和理性交融的高深思想。


      五四运动的变革,给中国从文学到社会带来的一个重大的转型就是现代社会中“个”的发现,即“个人”发现。这个“个”或者是“个体”的明显特征就是,个体是与社会、国家、民族等大的群体观念相对立,不再被“群”的概念所笼罩和压制,也再不被各种规范吞噬。个人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独立存在得到了尊重和肯定,并且在现代社会中个体的价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彰显。于是个体的生命、个体的感受、个体的价值的思考,产生了强有力的个体自我形象,而且这种对自我形象的追求成为中国新诗的一个最重要的价值向度和目标。


棒棒棒棒棒!



      这小厮性格很直,热衷于自己,有点自我主义。因记性不好,所以见过的人很快忘记名字。而那些人却背地里说,这厮好傲。其实,他只是一根不发芽、不长叶子,更结不出果子的干木棒。



      现代诗歌中解除了束缚、获得自由,畅快的自我,是一个充满了力量和充满自信感的自我。同样,这个“自我”就不是古典的“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审美境界下自我,而是一个高度空前和位置优先的“自我”。诗人就是自我主体的意志、欲望和精神的强化,并实现了自我能量的释放。这与古典诗歌相比,现代诗歌中的自我在不断扩张,不断强大,不断冲破一切,大有让“我”统驭世界之势。



      新诗中极端和绝对的自我,带来的是繁复和多样的现代情绪。现代诗人有着更加明确的自我意识,对自我价值的认知更清晰,并充分认识到个人内在的生命。因此更加注重挖掘生命本身深层的欲望、本能、潜意识、冲动、梦幻等等个人情绪。现代诗里情绪中矛盾着的爱与生、生与死、幸福的来临和破灭交织在一起,多变、纠结、繁杂的感性相互交叉,形成一个多层面的整体。并且在个人情绪的基础上,进一步上升到人生的层面,触及到时空的意义。


棒棒棒棒虎!

      这男性也好面子,但总是在各个方面都没有做得很好。经常扮老虎,给自己批上一件件虎皮,结果经常碰到的是那些高大威猛的英雄武松们,把他打得稀啪烂。



      在现代新诗中,出现了这样的称呼,即诗人哲学家或者哲学诗人,这也正好体现了现代新诗的这一特色。古典诗人,也都有自己对社会、人生、生命、世界、宇宙独特的见解,这些认识是从感性中体悟出来。而在现代新诗中,现代新诗从思想自身呈现开始,敏感和自觉地让诗歌直接进入到“思”本身,也就是说,在现代新诗中“思想”本身成了现代新诗的一个命题和抒写对象,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思考和观察方式,让读者深思而不是给读者以经验的展现,实现对现代生命和存在的整体思考。



      当人从强大的“群”中分裂出来的时候,现代诗人寻求个体的意义就必须有个体之思,并进入到个体最本身的生活状态中。这样从五四“人的文学”建立的个人的而非集体的、独立的而非依附的文学主题来看,对个体的本质意义的思考也就成为现代诗歌的主题。这一首诗,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首“思的诗”,诗人从我自己的内心出发,抒写了“我”的内在情绪,表现出深刻和令人深思的哲理的“我之思”。



      现代新诗的理性表现,并非就是说现代新诗只在与哲学命题纠缠,而失去了鲜活真实的个体的生命体验和感悟。恰恰相反,现代新诗的形而上思考是建立在对现代生活和生命的真实体验之上,来源于诗人的现代生命观。这样个体生命的意义,同样也就涉及整个人类生存的景况。现代新诗在一条个体之路上,从“我之思”出发,从日常生活中,在对生命完整的理性之思中,通达到生命存在之思。在个体的常态中,也灌注着对价值的思考,现实的感受、哲理的思考、终极的意义都被整合在了现代新诗中。




棒棒棒棒鸡!

       这书生最大的理想,就只是能当得了一只大公鸡。或许在一个农家过一辈子就算了,也或许会很快就被送到屠宰场,成为别人的佳肴。但他只要能穿一件花外衣,带一群美丽的母鸡,游山玩水,在有很多虫子的山坡上觅食,那就幸福也。



      个人的体验是创作的原动力,这是一种深层的、从内心出发的生活经历,而绝对反对虚伪和做作。由此需要的是作者对生活细致和细腻的观察,对生活和生命热爱,只有这样方可接近有独特“异样体验”的诗歌之路。但是,在现代新诗中,我们又无意和刻意将“异样”“新”作为现代新诗审美的标准,作为新诗评判的价值标准。于是我们看到在现代新诗中打着“新”和“异样”的旗帜,个人走向极端和没有诗歌责任感的现象。虽然追新求异是创作的一个基本特色,但是我们的“新异”必须和价值评判结合在一起,在新诗中,不是追问我们的创作带来了什么新的东西,而是要追问我们的新诗创作给予了我们什么。因此,一个虔诚的诗歌创作者,是一个严肃的思想者,是一个保持自我独立性的哲人,他的创作过程是一个自我的寻找过程。只有这样,他才有真正的“新异”发现。这样他的感知和体验或许将给人们呈现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而这个诗歌世界,照亮的是人类心灵。



      诗歌一直站在文学之塔尖,因此诗歌对于语言的要求近于苛刻,甚至现在有诗人提出要将诗歌语言本体化。可见,诗歌对语言提出了一项很高的要求,这也就对创作者的创作提出了至高的语言律令。因此,在诗歌创作中,诗歌语言必须经过仔细琢磨,最终实践出现代诗歌的新的特色。而且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诗歌语言,才是真正有活力和力量的诗歌语言。由此,创作中必须大量的借鉴多种表达手法和修辞手法,以交叉融汇、多层展示,来完成语言的命运,来丰富现存的诗歌语言。


棒棒棒棒虫!

棒棒棒棒鸡!


      将现代新诗作为批判力量,这本身也就是现实中个体真实生存的失败的畸形展现,以及现实生活绝望自我的绝妙写照。所以,对于现代社会之下真实的日常生活来说,这一种以改变诗意的力量来改变世界期望只能是乌托邦构想。现有社会仍然处于统一的社会意识形态、技术统治的量化标准、物质主义的多重制约和控制,物质的追求仍然掩盖着其他一切的追求,世俗的利益追求仍然是社会的唯一追求。在这一格局之下,人继续迷失人生的方向,失掉做人的准则,人的价值继续沦陷。特别是整个社会也仍旧被功利主义席卷,为金钱所俘虏,成为物质利益的奴隶。没有整个社会格局的改变,诗意的力量也仅仅只是一个无力的呻吟而已。



     但是,对我们来说,正是现代新诗自身所携带的这种绝望的潜质,又在绝望中获得了一丁点的勃勃创造力和生命力,奠定了新诗坚实的基座。绝望的自我又在直接面对人、生命、自我、人生、现实、历史、社会、国家时生成了独特的体验,并直接与自然、生命、自我倾听、对话与交流,也由此唤醒了另外的一个自我。所以,自我生命也才能在诗意的幻境中赢获麻醉式或真诚的价值和意义。


(作者单位:西华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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