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美人,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很多数人相信,《断章》是诗人卞之琳为他爱而不得的女神所作。
这位女神,便是波叔在文章(民国大师数学都得0分)提到的张充和,有小菠菜在留言里说波叔写错了,应该是“张允和”。其实人家是姐妹,今天波叔就来讲讲“合肥四姐妹”的故事。
大家喜欢称张充和为“民国最后一位才女”,或“民国最后一位大家闺秀”,但她的一生,其实没有多大的起伏。
不温不火,不争不抢的个性,恰似天空中划过的飞鸟,不留痕迹,但是只要你见过,从此忘不了她的身姿。
张充和,是“合肥四姐妹”中的老幺,生于1914年的上海。
她有三个姐姐,大姐张元和,二姐张允和,三姐张兆和。
一连生了四个女孩,做母亲的心特别大,念其叔祖母没有后代,就把最小的充和交给了叔祖母抚养。
所以,张充和从小就没跟三个姐姐在一起,而是跟叔祖母一起生活。
她的叔祖母可不是一般人,是李鸿章的侄女,见识非同一般,非常重视充和的教育。
她为小充和请了一位私塾老师,叫朱谟钦。此人学富五车,为人非常开通。
在朱先生16载的悉心教导下,张充和学会了古文、书法,养成了收藏古墨的爱好,积累了非常深厚的国学知识。
发现没,人家从小跟私塾老师学习的是古文,压根就没接触过数学,所以当年她高考语文满分,数学零分,那是相当正常的发挥。
16岁的时候,叔祖母去世了,张充和才回到苏州如九巷,与父母和姐姐们团聚。
姐姐们从小受中西结合的教育,行事作风都比她洋气,唯独张充和反倒成了最“老派”的一个。不过大家也不得不承认,充和的旧学功底是最好的。
张家是一家子的戏迷,父母还请了位师父来教四姐妹唱昆曲。
在那个戏子并不受待见的年代,这对父母竟然花钱请人教孩子唱戏,也算是奇闻。
张充和很喜欢昆曲,不过和姐姐们喜欢登台表演不同,她个性温和娴静,不喜欢被打扰,也不爱凑热闹,常常一个人在兰舟上唱昆曲。
昆曲于她而言,是学问,是自娱自乐,是陪伴她终身的爱好。
上北大的时候,大学生们都爱参加一些政治集会、共产党读书会等,而她更愿意将时间花在昆曲上。
真正的高手,就是像她这样,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便是过目难忘。
汪曾祺曾回忆道:
有一个人,没有跟我们一起拍过曲子,也没有参加过同期,但是她的唱法却在曲社中产生很大的影响”,“她唱得非常讲究,运字行腔,精微细致,真是‘水磨腔’。我们唱的‘思凡’、‘学堂’、‘瑶台’,都是用的她的唱法,她灌过几张唱片。她唱的‘受吐’,娇慵醉媚,若不胜情,难可比拟。
抗战爆发后,张充和在重庆主演过《游园惊梦》,轰动一时。
她就这样自顾自地美丽着,全然不知身后已多了双倾慕的眼睛。
此人便是卞之琳,简直是一见充和误终身。
他将张充和奉为终生倾慕的女神,而她却将他视为淡如水的君子。
话说卞之琳也算是个才子,张充和为何就是看不上?
在爱情里,两个走不到一块,无非就是三观不合。
卞之琳是个新派诗人,而张充和自小沉浸在古文旧学里。
他为她写下“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样脍炙人口的诗句,但是对于张充和来说,太肤浅、不够深度。
卞之琳想用才华打动她,显然没打到点子上。
就性格而言,张充和是个单纯开朗的人,而诗人卞之琳敏感又孤僻。用张充和的话,就是“不能惹,一惹就不得了”。
行事风格上,卞之琳这家伙足足给女神写过上百封信,竟然没有表白过,都不知道在瞎聊什么,他恋上女神已是路人皆知的事,可就是憋着不挑明。
所以张充和说:
他从来没有说请客,我怎么能说不来。
意思是说,他都没表白过,我怎么拒绝?
可怜他苦恋女神10年,直到人家嫁作人妇,自己熬成45岁大叔,才黯然结婚。
过了30岁,张充和都没考虑过终身大事。她说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结婚的必要。
其实,有没必要结婚,要看有没遇到对的人。
遇到傅汉思之后,她就悄悄变了。
傅汉思是个德裔美国籍犹太人,精通德、法、英、意大利文学,他来中国,就是为了挑战中文。
为了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他常常与中国学者交流,张充和的姐夫沈从文就是其中一个。
刚开始,他找沈从文主要谈论中国的艺术和建筑,不知什么时候看上了人家小姨子。
而且傅汉思这个人跟张充和性格很像,单纯、老实,又开朗,又喜欢研究中国古典文化,正对胃口。
就在两人关系暧昧,似是而非的时候,小外甥起了神助攻的作用。见傅汉思常来找四姨,小屁孩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叫起了“四姨傅伯伯”。
小孩都看出来了,两个大人也就不好躲了,干脆在沈从文家里谈起恋爱。
1948年11月21日,两人举行了简单的基督教式婚礼,当时张充和已经35岁。
1949年,她和汉思前往美国,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小世界。
家中后院种着牡丹和玫瑰,平台四周种着长葱、葫芦、黄瓜,长葱旁边栽了一棵梨树,后方还有一片竹林,远离汽车的喧嚣,在那里她放了一张长木椅……
汉思攻读中国文学,后来应聘耶鲁大学,教授中国诗词,成为一名汉学家。
张充和则在哈佛、耶鲁等20多所美国名校执教,传授中国最传统的书法和昆曲。
书法是张充和一生的最爱,她可以没有红妆,没有珠宝首饰,但不能没有笔墨纸砚,而且一定要最好的。
直到老年,她都没忘记小时候朱先生教她临摹的颜勤礼碑,每过几年她就要临一次。
她有一句诗很有名:
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芒度此生。
今日心情 仰望
明明惊艳了时光,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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