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松：为分化中的世界贸易注入复苏动力

王孝松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

以下观点整理自王孝松在2023世界经济论坛上的发言

本文字数：301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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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023年世界贸易分化发展

2023年，世界贸易出现明显的下滑趋势，但也有一个亮点，即服务贸易实现了较大增长，与货物贸易的表现出现分化。同时，贸易量和贸易额也出现了分化。导致贸易增速下滑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地缘政治的拖累，这种影响预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1、全球货物贸易增速下滑

2020年，受疫情影响，世界货物贸易量增长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随后在2021-2022年均有明显回升。然而直到目前，货物贸易的整体发展情况仍不乐观。据WTO预计，今年的货物贸易增长率为1.7%，实际GDP增长率为2.4%，尽管依然维持了正增长，但均低于十几年以来的平均水平。

分行业来看，2023年第三季度除汽车行业同比增长13%外，其他各行业的同比增速均为负，大部分行业的环比增速也为负。同比增速下滑比较严重的行业包括通讯设备（-17%）、办公设备（-16%）、纺织品（-13%）、金属（-13%）等传统行业。

2、主要经济体货物贸易下滑

分经济体来看，主要经济体货物贸易同比、环比增速均有下滑，即便是正增长，幅度也相对较小。比如俄罗斯的货物贸易出口环比下降了24%，韩国和南非的出口环比下降了11%，只有俄罗斯的进口环比增长了10%。

3、主要经济体服务贸易艰难增长

从2023年第二季度的数据来看，主要经济体的服务贸易同比、环比增速为正，但幅度不是很大，只有个别经济体的增幅较大。比如俄罗斯的服务贸易进口同比增长12%，日本、韩国的出口同比增速分别为5%和6%。整体来说，主要经济体的服务贸易艰难增长。

4、各区域贸易发展出现分化

分区域来看，此前最活跃的东亚贸易下滑严重，进口和出口同比均下降了8%，东亚内部的贸易也同比下降了10%。在剔除东亚后，发展中经济体贸易及南-南贸易仍为零增长或负增长。北美贸易体现出了一定韧性，进出口环比均实现了正增长，进口同比有小幅下滑，出口基本持平；北美区域内贸易实现了1%的正增长，发展状况还不错。

5、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发展分化

据预测，2023年三季度服务贸易同比增长率为8%左右，季度环比增速虽然略有下降，但主要是受到前期高基数的影响，因此整体来看还是比较理想的。然而，货物贸易无论是同比还是环比增速均有明显下降，同比增速降幅较大，为-9%。

6、贸易量和贸易额发展分化

2022年以来，贸易额同比、环比均在下降，而贸易量则缓慢上升，二者出现较大分化，其主要原因在于大宗商品价格不断波动。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后，大宗商品价格迅速上升，导致2022年大宗商品贸易额明显上升。当前俄乌局势有所缓和，因此大宗商品价格出现回落，导致贸易量增长的同时，贸易额却明显下降。

7、地缘政治影响全球贸易

用联合国投票数据来考察各个国家地缘政治的远近，可以将各国分成三大类。以2022年第一季度为基期，到今年三季度，地缘政治疏远的国家间贸易大幅下降超过5%；地缘政治较远的国家间贸易也出现了4%的下降；地缘政治较近的国家间贸易则上升较快，已经实现了超过6%的增长。

在以美国为代表的国家的“友岸外包”、“近岸外包”战略下，部分跨国公司由东亚转向墨西哥等与美国地缘政治关系较好的国家，导致各国间的贸易集中度整体提升。从数据来看，近岸外包的发展并不明显，在2022年小幅上升后也出现了负增长；但友岸外包是以纯地缘政治关系为依托的，发展加快，美国、欧盟与其盟友之间的贸易都有明显上升。

从双边贸易依存度的变化来看，乌克兰对欧盟的贸易依存度增长了10%，俄罗斯对中国的贸易依存度增长了8%；俄罗斯对欧盟的贸易依存度下降了6.4%，中国台湾省对大陆的贸易依存度下降了2.2%，美国对中国的贸易依存度下降了1.8%。因此，地缘政治对国际贸易的影响非常明显。

二、2024年世界贸易艰难复苏

当前，世界经济仍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体制受到冲击；地缘政治的影响预计持续；主要经济体持续加息后处在高利率环境，可能会拖累经济增长；金融稳定性和债务风险仍然存在。

上图为WTO对全球货物贸易指数的预测，,其中实线为预测的均值，虚线为考虑地缘政治和经济后的预测值波动范围。若地缘政治进一步恶化，全球货物贸易的增速可能会非常低，若地缘政治局势有所缓和，则货物贸易增速可能会较高。整体而言，地缘政治将成为明年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影响因素。

1、2024年全球经济缓慢复苏

据预测，今年世界产出的增速约为2.4%，明年为2.6%，基本与今年持平。分经济体来看，基本也有类似趋势，部分经济体2024年的产出增速甚至可能会低于2023年。

2、2024年全球贸易前景谨慎乐观

WTO预测，明年世界货物贸易增长率要高于今年，达到3.2%。但其中喜忧参半，部分经济体2024年的货物贸易增速会低于今年，主要发达经济体以及发展中国家的复苏情况并不是非常乐观。

3、多边贸易体制受到冲击

2023年5月17日，欧盟的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生效，意味着要开始征收碳关税了。2023-2026年为征收碳关税的过渡期，2027年起正式开始征收，2032年完全取消免费分配配额，全面征收碳关税。这将削弱发展中国家的出口价格优势，形成低碳贸易壁垒。

美国也延续了贸易保护立场，发布了《2023年国家出口战略》，提出要通过政府干预部分行业的进出口。除了向美国的出口企业提供传统的贷款、贷款担保和保险外，美国进出口银行还被授权建立“中国与转型出口项目“，在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计算、半导体、可再生能源等10个出口领域帮助美国出口商与中国进行竞争。

4、主要经济体仍然维持高利率

当前，美国利率已经达到了5.25%-5.5%，通胀率为3.1%，未达到美联储的通胀目标2%。如此高的利率将进一步减缓其经济增长的步伐。欧元区的利率也非常高，但日本仍为负利率，中国、瑞士等国的利率也相对较低。不过整体而言，主要国家的利率都维持在非常高的水平。

三、为世界贸易发展注入新动力

1、开辟贸易发展的新领域

WTO《货物贸易晴雨表》显示，各成分指数中，汽车产品指数为110.8，表现在趋势水平之上。未来要更为重视汽车产业、特别是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从而推动新能源汽车、光伏、锂电池等“新三样”进一步发展壮大。

2、重视RCEP等新型贸易协定

自2022年初RCEP实施以来，各成员国贸易往来更加密切，区域内贸易成为拉动贸易增长的关键力量，本地区持续成为全球贸易投资的热点，让各成员国明显受益。中国各界未来要抢抓RCEP机遇，同时争取加入CPTPP和DEPA，为自身贸易发展提供更为广阔的空间。

3、推动数字贸易发展

通过观察近年来的数据，数字服务出口的增速远高于货物和其他服务的出口。若以2005年为基期，至2022年，数字服务增长已经超过了360%，具有非常大的潜力。中国在数字贸易领域已经开始占据领先地位，未来要进一步加强同贸易伙伴的合作，加快推进数据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国际数据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同时积极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要求，比如DEPA，不断完善数字贸易的规则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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