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语，数以亿计人的命运“隐入尘烟”……

《隐入尘烟》剧照。

李津逵｜《隐入尘烟》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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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从《隐入尘烟》中看到苦难，我则从中看到了真实。

01

农民生活实现了温饱

影片真实表现了农民生活比起40年前的巨大改善。首先说吃饭，白面成为农民的主食，而且吃饱了。影片从头到尾老四和贵英都是吃白面，或是馒头或是面条。甚至嫂子对他说：“有这么多饭为什么还要吃馍”？要知道白面在三十年前北京市区还是“细粮”，居民不能光吃大米白面，还要吃玉米面。在北京郊区，玉米、小米、高梁这些“粗粮”才是农民的主食，农民一年中有八个月要吃白薯，甚至主要吃白薯。老四吃白面而且可以吃饱，这在三十年前都不可想象；其次是穿衣，老四穿的衣服没有打补丁的，他的毛衣、毛背心、棉大衣也一应俱全。无论这些衣服是通过捐赠还是其他途径得到的，但毕竟是穿暖了。

老四和贵英实践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同时也证明了，温饱不等于电视、手机、互联网，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还在变化中。

《隐入尘烟》剧照。

02

政府在农村投资真不少

影片中的另一种真实，就是国家对于农村的投资。偏远乡村通电了，富裕人家看上了彩电，贫穷人家也用上了电灯、可以用电磨来磨面。电力公司在这样村庄收电费是不可能收回投资的。不仅通上电，村头水渠（当然硬质铺装也是贵英落水爬不上岸的原因）应当也是政府投资，联产承包后的北方农村有集体无经济，不可能筹集农田水利的资金。当然让农民到城里住楼房、拆房子补贴1万5这类钱花得有没有道理另说。

政府的钱从哪儿来？计划经济年代政府从没投这么多钱到农村，这些钱不是从农村收上来的，而是工业和城市反哺的。工业和城市的钱哪里来？是因为中国对外开放融入了世界经济。全国财政净贡献的省份不足四分之一，都在东南沿海，靠的是到世界市场挣辛苦钱。西部省份的财政离不开转移支付。北方乡村的年轻人要挣钱也是到南方去打工，他们在南方为国家创造了财政收入，在家乡腾出来的承包田可以由种田大户统租，其他乡亲可以到大户那里干活挣工资，空下来的房子可以让村里无房户居住，这都是沿海工业化的效应。当然政府如果补贴拆迁老房子，无房户就要另寻住处。

《隐入尘烟》剧照。

03

留守乡村能难以小康

老四把一年种的麦子、苞谷都卖了也就是几千块钱。这点钱平均到两个人，就是李总理所说的“年收入不足两千元”。这样的人有多少？全国六个亿，六亿人就是老四和他的乡亲。由于资源约束他们自在隐性失业状态：“一个月过年，一个月种田，十个月赌钱”。他们人均农业资源极其有限，事实上是生态难民。除少数种养大户外，要脱贫只有进城。城市的就业离不开外循环，单凭内循环农民、农业和农村都没有出路。最苦还是农村老人，他们和城市人在同一片国土上劳作，60岁以上每月从政府拿到的养老补贴也就120元上下，与城市退休职工相差百倍。

  《隐入尘烟》剧照。

04

进城依然“隐入尘烟”

老年人能落脚城市一定是乡村中的精英，我们小区清洁工里有当年的大队书记。居民中有位老阿姨当年是生产队里一等劳力，带出优秀的儿孙现住在外孙女家。小区里有些乡下来的老人到垃圾桶中捡纸皮换点零花钱。社区和物业出于清洁环境将垃圾桶装上一个大封套，垃圾只进不出，断了老人们的念想。小区附近一家牙科诊所，来这里看牙的老人中，能够凭深圳医保报销的不足10%。他们的过去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城市也不过是他们的“尘烟”。

《隐入尘烟》剧照。

05

城市必将面对“尘烟中人”

  全国六千万留守儿童，他们一年中除了春节见不到爹娘。从小到大骨肉分离在心灵深处是多大的隐痛！这种痛苦阅尽世界城市化史无出其右。国家看到了他们，但却视而不见。对他们的政策是“保护、关爱”，就是说依旧认可他们留守的状况，以至今天农村已经留守二代三代。这些孩子们同样发不出声，“隐入尘烟”，但终有一天会来到城市。有人发现“沙马特”几乎百分之百有留守的经历，他们孤独、无助，才用这种极端的造型找到识别与认同。也有人发现当代各种治安案件与这一群体高度相关。

演员演得到位，不看字幕我都认不出海清，真是为了心中的艺术而不是艺术中的自己。“姨夫”没有演技的表演“秒杀所有的演技”更是被称道。其实，本片表演最佳最绝的地方就是“话少”，近乎一部默片。正因为失语，才有数以亿计人的命运隐入尘烟。工人有工会、妇女有妇联，青少年和残疾人都有自己的全国性组织，唯独农民没有组织发不出声，不“隐入尘烟”又能怎样呢？

《隐入尘烟》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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