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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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的四十年，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不仅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国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回首过去的40年，正是由于思想的觉醒和进步，才有了文化领域的巨变，才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文化时代。言之有范的小编们邀请大家一起穿越时光，听范周教授为我们讲述这四十年文化之旅中那些你不知道的故事。

“每天撕下20页，忙里偷闲一页一页地背，看完、背完立刻销毁”

改革开放开始于1978年，那年我19岁，是一名下乡知青。对我来说，改革开放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不是那些宏大的词汇和口号，而是切切实实的对我的生活、命运的改变。因为从那时候起，我真正感觉到命运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人生最清晰的脚印往往留在最泥泞的路上。1977年是改变命运的开端，对国家如此，对个人也是如此。接到恢复高考的通知后。我第一时间感觉到我有机会了。当时爸爸的战友在武装部工作，答应我可以到部队去当兵，对这样的决定父亲也说：“不错，当个军人也挺好。”可同时我又接到了中学班主任老师的来信：“范周，在我看来，我们班里如果有能考上大学的，你肯定是第一个，你一定要去试，如果你不去，回来就不要见老师了。”

一边是可以当兵的机会，一边是并没有把握的大学之路，就这样我在懵懵懂懂中去考了大学。我从下乡的县里中学借了一套中学教材，教材封面印有“最高指示”或“毛主席语录”的字样，满怀憧憬地开始复习备战高考。每天撕下20页，忙里偷闲一页一页地背，看完、背完立刻销毁，如果背不下来，这些内容我就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后来在高考前夜，我坐着绿皮火车回到大连下乡的知青点，车厢对面坐着一位老人，经过交谈发现老人竟然是我以前在读中学时的一位老师，现在在镇里中学的农场工作。那天晚上大雨滂沱，而我下了火车要走50分钟的山路才能赶到青年点。老人说，“你要是放心，就跟我到农场的果树园子里去，第二天直接到镇上考试。”

于是，雨夜里我们披了一个麻袋，赶到了中学农场的果树园子，半夜醒来，另外一位老人也回来了。两位老先生捧着从城里买来的《唐诗选上下集》爱不释手，伴着微弱的灯光一首一首地看、写。第二天当我醒来时两位老人已经不见踪影，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饭放在锅里，你吃完饭早点去考场”。这天雨过天晴、鸟语花香，那个情形我一生难忘。

后来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时间，我回到下乡的地方想去看望两位老人，但听说这两位“右派”老师已经平反回到城里了，从此我再没见过他们。虽然已经过去多年，记忆有些模糊，但我仍然记得他们看唐诗时如饥似渴的眼神，仍然记得在右派的苦难生活结束后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以唐诗为代表的传统文化的深深眷恋。

从知青的身份到大学生，可以说我们这一代人命运的转变与改革开放是紧密相连的。正如梁斌在《红旗谱》中写道，“人生有时就是那么关键几步。” 所有的改变都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抓住了时代的机遇，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拼出一条路来。每个微观的个人经历背后都是宏大的社会背景。

从田间地头走进大学课堂，从懵懂青年走向中年，让人来不及慢慢回味就要飞奔到下一个时代了。我们是时代的见证者，更是时代的参与者。时光的列车行至1990年，转眼改革开放就进入了下个十年。

“男女老幼去麦当劳都像下高级馆子一样，穿得漂漂亮亮”

1990年10月8日，中国第一家麦当劳餐厅在深圳开业，第一个周末就创下全球麦当劳单店单天营业额的最高纪录——46万元。在美国，麦当劳是低收入者的“家庭厨房”，而在当时的中国，它无疑是高品质生活的象征。男女老幼去麦当劳都像下高级馆子一样，穿得漂漂亮亮。当时流行的汉堡吃法是先小心刮掉那层芝士，而后吃掉牛肉饼，再吃掉生菜，最后就着可乐吃完上下两片面包。

中国新兴白领们开始以在麦当劳聚会为荣，他们在这里谈恋爱、见朋友、谈生意，快餐时间被无限拉长，一包薯条需要配6袋番茄酱。麦当劳也因此更像是一个公共空间。那些白领往往坐在窗边，一边喝着奶昔，一边欣赏霓虹街景，仿佛麦当劳解决的不是肚子问题，而是精神问题。

吃洋快餐所代表的炫耀性消费以及新生活的无限诱惑，都在特区抽条吐穗。快餐“慢吃”的“高雅”与“格调”，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消费心理和消费观念，在他们心中悄悄埋下了一颗接受新潮、追求时尚的种子，激起了他们对于更高层次享受型消费的渴望。

90年代以来，媒体逐渐走向市场，电视的功能发生了转变，见证着大众文化的流行。

“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举国皆叹宋大成”

1991年，张凯丽与李雪健主演了电视剧《渴望》，收视率达到空前绝后的90%，剧中同名主题曲《渴望》也成为了经典。“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举国皆叹宋大成”成为当年的一道独特风景。

直到很多年后，一次我去海外出差，一个会说中文的外国人突然问我，宋大成最近在干什么？我说宋大成是《渴望》中的男主人公，扮演者叫李雪健，是中国一位优秀的演员。他说《渴望》在越南演出的时候，交通秩序异常良好，犯罪率急剧下降。如今，李雪健老师成为被改革开放40年表彰的100人中的一员，这才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楷模。

从麦当劳到《渴望》，90年代的青年以更加宽容、更加潇洒的姿态对待生活，更渴望一种能够满足感官需求，愉悦日常生活的文化消费。时间步入20世纪头十年，互联网的大幕徐徐拉开，当现代科学技术开始渗透至生活的方方面面。

旅游迎来大发展的同时，互联网在中国也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有学校里面很多学生都跑去参加《超级女声》不上课了”

无门槛的大众参与方式与大众投票的淘汰方式，将《超级女声》推向了“全民参与”的巅峰，这种集体狂欢当然带来了很多社会现象，比如有学校里面很多学生都跑去参加《超级女声》不上课了。也因此在《超级女声》的发展过程中，存在很多非议，包括一些主管文化的领导，写了文章对它进行讨伐，还有节目专门不点名地批评了《超级女生》。但是2005年《超级女生》的总决赛在停赛的谣传中如期举行，那期总决赛请了很多的老艺术家发表寄语，让人们一定不要忘了，我们还在建设社会主义小康社会。这些东西不管怎样表现，我们都可以看见，当一个时代变革的时候，我们的政府、我们的社会管理机构，开始理性、包容的面对一切。

我就想起了一句话，我出生时已经有的流行文化都是陈旧老土，不值一提。你们想想样板、歌曲、舞蹈，太落后了。大多数在10—30岁的流行文化，都认为是无法复制的经典，我认为是最好的，为什么？我印象最深、我参与了，我都会唱，你们没发现吗？我在前两个阶段之后，我就再不唱歌了，因为这些歌曲与歌词，我都不清楚。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大多数在我30岁之后诞生的流行文化都是愚蠢的、肤浅的、幼稚的、可笑的。今天在座有点年纪的同志一定要学会包容，我们必须看到文化偏好在代际间的更迭，像跳交际舞不行，变成可以了；流行歌曲不能三个人以上唱，到一百个人唱了，我们大家一定要有平和的心态去对待，不要我熟悉了就是最好的，不熟悉了就是最差的。

“我的微博账号是我的研究生背着我申请的，如今已经拥有了27万粉丝”

1998年，人们开始使用拨号上网，在看新闻、读报纸的时代，信息是最大的稀缺品。围绕互联网世界的信息，诞生了人们可以获取信息的门户网站，和可以贡献信息的BBS网络论坛，现在大家都在用的新浪微博的新浪网也是在那时成立的。

说到微博，我自己当时也是鬼使神差，有一天有人跟我说我开微博了，我想怎么可能，那人就将微博上的内容念给我听，我发现是我在课堂上讲的话。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我的研究生开的微博，天天模仿我的语气在网上发表内容。

从此以后，我的微博上网时间就是7月1号，我记得朋友还讽刺我，说老范，你上网的时间都很讲政治。上过微博以后，才发现微博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我真的在微博上找到了我多少年前失散的发小，还在微博上居然找到了同桌的她，后来也在微博上交了很多新朋友。

像这样一些亲身经历，让我们看到了互联网给人们带来的巨大变化。

“一代人的网络文学发展，带动了一个新的网络文学产业”

很偶然，1998年3月22号，有一个人写博士论文写不下去了，就是蔡智恒，就写了一部网络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这样一本书就成为了网恋的“鼻祖”，见网友要跋山涉水，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拿着痞子蔡的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做标识。兴奋里有期待和紧张，夹杂着一丝不安和恐惧，担心美好幻想破灭。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不仅是网恋“鼻祖”，也是网络文学的开端。那个晚上痞子蔡为了调节心情而写下的故事，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并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榕树下”就是在那个时代产生的，它满足了当时文艺青年们的需求， 1999年出现了第一代“网红作家”——邢育森、俞白眉、李寻欢和安妮宝贝等。

与传统文学相比，网络文学可能语言不太考究，立意不够深远，但是这样一个“写着玩”的东西，开始逐渐变成了一个重要的文学表现形式。一代人的网络文学发展，带动了一个新的网络文学产业。我听说2017年全国的网络文学签约作者已经突破了1400万人，读者近4亿人，现在写的人和看的人都是30几岁、20几岁和10几岁，你想想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些人他们的孩子将会直接从胎教就进入到网络文学。过去难以想象很多人不知道茅盾文学奖的获奖者，却知道那些知名的网络作家，像唐家三少等等。

从超级女声到网络小说，民众迎来个性表达的解放，以极强的参与感和热情营造了一场场全民文化盛宴。大众文化终于在序幕开启之后，迎来第一个高潮。那么下一个十年，又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中国现在是不是还是有很多人梳辫子？”

我记得在2009年，因为被联合国授予“全球创意经济顾问”并作专题演讲，在提问环节时有一个北美国家的文化参赞问：“中国现在是不是还是有很多人梳辫子？”这肯定是看武侠小说、武侠电影、清宫戏留下的刻板印象。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中国还有人梳辫子，这些人是中国的艺术家，都留一个小辫儿，他们不但留小辫儿，还留胡子，这是艺术家的个性。”

他紧接着又问我：“那你会不会武术？”我又笑了，我想算了，简单点儿回答他，我说：“会。”他很高兴：“你会什么门派？”我说：“我会第六套广播体操。”他说：“这是一个什么门派呢？”我说：“这个门派中国全民都会！不过我只会第六套。” 2008年，我们刚刚通过奥运会向世界人民展示了中国的发展现状，我们想着，“世界给我18天，我给世界5000年”，但是很多人对中国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依然停留在原来的刻板印象中。

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强调中国文化“走出去”，讲好中国故事，助推我国文化“走出去”，加强世界人民对中国的了解。 同时，在全球化背景下，我们需要在更加多元的环境里以更加包容的心态坚守我们的文化底色。

1978年到2018年这四十年间，中国经济的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由依靠能源和环境的消耗性增长，进入到了以发展高新技术、数字创意、新兴服务业等产业为主的发展新阶段。未来，随着5G时代的到来，以文化创意内容为核心，依托数字技术进行创作、生产、传播和服务的新兴产业将会引领下一个时代文化的发展。  

作为改革开放四十年的见证者和亲历者，范周教授和大家一同分享了很多个或令人怀念，或令人感动的瞬间。当然，这一切的一切，还仅仅是故事的开始……未来的故事将由我们大家共同书写。

END

责   编 | 曹   峰  王硕祎  洪欣言  林一民    

美   编 | 王径舟  邢   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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