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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谈论武大靖的脚不太合适
冠军，体育名人，在冬奥如火如荼的当口，采访一下武大靖这样的运动员那是必须的。只是，没有必要在脚上花太多工夫，尤其是这双脚因为多年刻苦严格的训练，已经变得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武大靖说，18年的短道速滑经历让自己的双脚严重变形。九派新闻记者看着电视，结合《文汇报》《婚姻与家庭》等报刊的材料，说了这样一句话：28岁的人却有一双50岁的脚。
这让人联想到很多类似的表达，凡是和实际年龄不太匹配的身体和心理特征，都代表着某种“出格”，比如，一个终日辛苦劳作的农村妇女，20多岁的人长着一张40多岁的脸，这说明不只岁月是把杀猪刀，生活的磨难这把刀也足够锋利，宰牛都不在话下，更别说猪了。
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贵州女孩吴花燕，23岁时身高只有1米35，体重仅43斤。这说明，生活这把刀，具体到一个底层孩子的伙食，就是一瓶常年当菜吃的糟辣椒。
当然，也有反其道而行的，比如，富豪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找到大款的感觉，早就知道金钱和美女是一种什么关系；高官的子女还没进领导班子，就已经知晓各种官场秘籍；而明星的后代，虽然自己没爹妈那两下子，但受惠于父母的光环和人脉，也能在各种节目中经常露脸，不是明星，但也提前学会了明星的某些做派，等等。
凡此种种，都不能视为正常。20多岁的人就应该有20多岁的脸，否则就是生活对你下手太狠，而年纪轻轻就不该老成到洞悉为官之道，否则就是老爸对他们提携得用力过猛。
我们这些还算正常的人怎么就没这待遇？因为我们还没穷到每天要把糟辣椒当菜吃的份上，当然，也没有那比学好数理化不知有用几倍的老爸。所以，我们该多少岁就多少岁，脸该啥样就啥样，至于事业那就另当别论，火箭提拔想都别想，正常提拔也是奢望，怀才不遇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很难想象，部长的孙女会像全红婵那样站在十米跳台上，也不用担心，省长的孙子会在球场上因激烈争球而小腿骨折或肌肉撕裂。人家通往罗马的不是大道，而是高铁，是高速公路。
所以，当运动员在领奖台上手举鲜花绽放笑容的时候，我们这些俗人除了为祖国骄傲外，还应该为人家父母分担一份闪着泪花的喜悦：孩子啊，要怪就怪爹妈没本事，但你自己遭了这么多年罪，今天总算熬出来了！
武大靖就很不容易。因为常年穿冰刀鞋训练，脚上布满伤痕、老茧，连骨头也变形了。在节目中，武大靖说：“都是穿冰刀弄的。”主持人摸了摸武大靖脚上凸起的地方，问：“已经没有感觉了吗？”武大靖回答：“没有感觉了。”
从武大靖的话中我们可以知道，一个运动员要想出成绩是多么不容易，其中遭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主持人在采访中很诗意地感叹道：“这不是他的伤口，这已经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武大靖的话让人在感叹各种不容易时，再次真切感受到竞技体育的实质，除了“为国争光”这些舌尖上的口号之外，还有为自己前途而拼搏的那份坚持。当然，更有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副产品，那就是在挑战人体极限过程中造成的各种损伤，其中有很多伤害是不可逆的。
比如，在节目中，武大靖说：“我有一双很丑的脚。”边上的人马上说：“不，我觉得很美啊。”
这里，武大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脚变形，而旁边的人说的是上档次的话，那意思是，怎么说话呢？只要是为国争过光的脚，长什么样都是好看的。
我们中国人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尤其是对着镜头和采访话筒时更会这样表达。因为太多人熟悉这种心理，让别人启发还不如自己说，这样反倒更有境界，更加主动。
现在谈论武大靖的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伤病对运动员造成的影响，尤其是运动员退役后需要面临的各种问题。所以，还是应该先把主要精力放在营造为国争光的氛围上，让人们相信，天下确实有不散的宴席，人有千日好也并非没有可能。
有记者笔下留情，在刘翔退役数年后的一篇文章中，很客气地用了“淡出视线”这个说法。其实也不是什么淡出，不“淡出”又能怎样？现在即便刘飞人想抢镜也抢不成，焦点位置得紧着新人，大家眼下都盯着归化过来的小谷呢。
现在谈论武大靖伤痕累累的脚确实不是时候，但是，这位奥运冠军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在话听着不怎么好听，但对老百姓却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在多年前的春晚上，当小崔让“黑土”用最后一句话结束本期节目时，赵本山没说“我十分想见赵忠祥”，也没感谢央视的盛情邀请，而是直奔他和“白云”的核心利益，问：来时的火车票能给报了吗？你看，这话多实在。
“我觉得很美啊”，那位站在武大靖旁边的人不知什么级别，但说的肯定不是实话。“如果有可能，还是矫正一下”，不管能不能好转，如果这样说，起码像句人话。
现如今，实话实说已经越来越难得了。在一个群体中，当说实话的越来越少，而说假话的越来越多，并且连带着说废话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时，那么，这个群体就明白无误地正在迅速“老油条化”。生活在这样一群“智者”中间，就算你不是干特工的，睡觉时恐怕也得睁着一只眼。
文章源自公众号：枫叶君评
著作：长篇小说《移民》（2011年）
五味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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