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毅连续发文炮轰耿美玉团队：“月黑风高”宣布停止试验，是经济问题还是药物造假？应尽快停止国内销售…

本文素材来源饶议科学，丁香园。

 5 月 13 日，绿谷医药其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了《关于提前终止甘露特钠胶囊（GV-971）国际多中心 3 期临床研究的公告》，公告称因资金方面问题，提前终止「GV-971」国际3 期临床研究，引起广泛关注。

图源：绿谷医药科技公众号

5月16日早上，饶毅在个人公众号发文，再次炮轰绿谷 GV-971，称「绿谷医药集团不在自己的网页上宣布，却半夜通过中国的媒体宣布停止 971 的国际三期临床研究。在一个蹊跷加蹊跷的事件中，再显蹊跷」。

表示「停国内销售才是改弦更张第一步」，「如果认为耿美玉和绿谷推的 971 是真药，无疑，耿美玉就是生物医药界远远超过爱因斯坦的天才。」

图源：饶议科学

上周晚间（5 月 10 日），据 Endpoints News 报道，绿谷制药的阿尔茨海默病药物 GV-971 的国际 III 期临床试验已经停止（halt）。

图源：Endpoints News 报道截图

据报道，目前已有 5 个试验机构向 Endpoints News 证实了这一消息。其中，4 个试验机构表示，研究停止是出于供应链的原因，但另一个试验机构表示，研究停止与供应链无关。绿谷制药的前科学顾问 Eric Reiman 表示，他得到的消息是，「研究停止与疫情带来的财务问题有关」。

绿谷制药的这项临床试验于 2020 年 10 月开始，计划招募 2046 名轻度至中度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预计于 2025 年完成。在今年 1 月时，已有 10 个国家/地区以及 154 个临床中心启动试验。

然而根据 Clinicaltrials.gov 查询结果，目前该临床试验的状态仍显示为「招募中（recruiting）」。

图源：Clinicaltrials.gov

但绿谷官微发布的公告显示，绿谷医药科技提前终止「GV-971」3 期临床研究的主要原因是资金保障不到位，研究成本逐步增加，在多重不利因素之下，最终做出了这个令人遗憾的决定。

对于绿谷官方公告中提到的主要原因，饶毅教授表示了质疑，「天才的药物，居然会停止国际临床研究，更为蹊跷。绿谷已经因为 971 赚了很多钱。这些钱难道不足够做这一点临床研究？还是因为担心露馅了，所以不敢继续」。

 图源：饶议科学

早在 2019 年末，饶毅曾实名举报上海药物所耿美玉研究员学术造假：「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的耿美⽟研究员作为通讯作者的⽂章，号称其发明的药物 GV971 能够通过肠道菌群治疗小鼠的阿尔兹海默症。这篇文章，不造假是不可能的。」此后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针对该举报信，饶毅本人回应称「没有发出，有过草稿。」

2020 年 7 月，饶毅在期刊 Cell Research 发表简讯，对耿美玉团队于 2019 年发布关于 GV-971 的文章表示关切，提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种药物有这么多的靶点可以治疗或缓解同一种疾病。」

图源：Cell Research

一周之后，耿美玉团队也在同个期刊发表简讯进行回应：饶毅教授所指出的 12 篇相关论文与 2019 年发表的论文之间的相关性并不强；一种药物有多个靶点通路来实现治疗效果十分常见，比如二甲双胍。

图源：Cell Research

2021 年 12 月，据新华社客户端消息，耿美玉诉饶毅名誉侵权案一审败诉，法院判决提出：鼓励真理越辩越明。

左：饶毅 右：耿美玉

附：

绿谷宣布停国外971试验无需“月黑风高夜”吧？停国内销售才是改弦更张第一步

饶毅

【老年痴呆症最常见的是阿兹海默病。在全世界的病人多、家庭和社会负担大，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和药物。

这两年，中国和美国都急急忙忙批准了“药物”。美国的被广泛公开批评和抵制，撑不住了。

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所耿美玉“发明”、上海绿谷集团销售的971，虽然被很多人私下认为是假药，但公开批评的不多。推971有不少非常规步骤，例如用于中国病人之前，971实验用过的动物数量很少。

2022年5月13日半夜，绿谷医药集团不在自己的网页上宣布，却通过中国的媒体宣布停止971的国际三期临床研究。在一个蹊跷加蹊跷的事件中，再显蹊跷。

历史将记载、人民会记住：如果出现我国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药物造假案，何时有良心的人、负责任的机构出来进行有效制止】

01.阿兹海默病

阿兹海默，是最常见的老年痴呆。在全世界的发病率很高，特别是年龄大的人群。少数人的基因变化也可以导致年轻发病。

德国医生阿兹海默(Alois Alzheimer，1864-1915)于二十世纪初发现病人脑的病理形态改变特征。

从1980年代起，越来越多的科学家投入研究阿兹海默。在的基因突变方面成绩斐然。1991年，当时在英国伦敦的人类遗传学家Alison Goate和John Hardy等发现第一个导致阿兹海默的遗传突变，影响编码APP蛋白质的基因。

此后，有多个基因及其突变被发现导致或影响阿兹海默。

阿兹海默的病因除了遗传基因突变，还有其他因素。

阿兹海默的发病原理，最引人瞩目的是Abeta学说。认为APP蛋白质切割形成的Abeta肽的长度不同，而影响疾病。

还有其他学说。

即使是证据最多、提出时间很长的Abeta学说，也没有得到公认。

每年有大量堆积成山的有关阿兹海默的论文发表，但不仅病因尚无定论，治疗也还是一筹莫展。有一些减轻部分症状的药物，但从无可以针对病因的药物。

不仅很多国家投入大量研究经费，很多大学和科研机构投入很多科技工作者，一些著名科学家日以继夜，而且有很多国际大药厂、新兴创新企业都倾力投入。不幸的是，（迄今）收效甚微。

02.所谓“971”

1997年，耿美玉从日本回国，在位于青岛的中国海洋大学工作。

在中国产业转型的艰难时期，当年的中国海洋大学，与全中国大多数大学一样，非常不容易。海洋大学校领导希望能够解决自身的境遇。海洋大学从来不是中国医药有份量的机构，可以说是缺乏医药理论和医药实践的单位。那时，它的绝大多数人连疾病有哪些、哪些疾病的病人多，可能都不知道，所以曾热衷于治疗病人很少的疾病。

在救穷的需求中，同时期中国各地，包括北京、上海的著名高校和科研机构，都出过假药。但一般过几年后因为境遇改善，都缩回去，假装没有做过假药一回事。我自己当时就撰文批评过505企业创始人、及一些为它站台的我国科研工作者（包括任职于中医研究院的中国科学院院士）。

训练背景是水产加工的海洋大学校领导，希望通过药物，来改善海洋大学的境遇。971，就是耿美玉回国到海洋大学第一年就“发现”、“发明”的“药物”。从1997年到2019年，不过是断断续续有些文章，而且大部分是在2008年之前。最简单的猜想是其实他们也没有信心，而做的磕磕碰碰。到上海后，其实耿对971的研究论文也少于她在其他方面的论文。

据广泛的传说，耿美玉到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所后，并非专门做971。而是有人牵线绿谷集团后，才上了船，走上了一个接一个的不归路。

国家药监局审批971的过程中，指出其分子太大，过不了血脑屏障（BBB）。耿美玉此前发的所有论文，都说971作用于神经系统内部（神经细胞、神经胶质细胞）。被指出分子太大而且进不去脑后，才有了2019年10月的耿和绿谷的文章，号称971作用于肠道的微生物，通过它们再影响脑内炎症，再治疗阿兹海默。

2020年3月我发表公开文章指出：不可能一个药物作用于都治疗同一个疾病的多个位点。耿和绿谷方曲解我的原话后，反驳说，阿司匹林就可以有很多靶点治疗疾病啊。其实，阿司匹林的靶点虽然有不同的分子，但阿司匹林作用于不同分子就有不同后果，有些是治疗不同疾病，有些是导致副作用。而耿与绿谷号称971作用于多个靶点（我算了一下，如果耿美玉自己发表的文章都能算是真话，那么靶点超过4个），但全部都是有助于治疗同一个疾病，而不是影响不同疾病、更不是引起副作用。耿和绿谷的号称是史无前例，也不可能有后来者的。

1940年代，上海医学院张昌绍与上海药物所赵承嘏等合作发现的常山碱，之所以未能推广，就是它一个靶点是在疟原虫身上、治疗疟疾，但另外一个靶点在人身上引起呕吐，后者是副作用，副作用太大，所以无法推广常山碱发挥其抗虐的正作用。这是两个不同靶点的缺点，比较常见因此正副作用都有。

在药监局审批过程中，提出它不能进脑，而后耿和绿谷合作再号称发现971不需要进脑，只需要在肠道作用，也是非常蹊跷。

作用于肠道菌群影响脑，有人提出，但无定论。

因为炎症而影响阿兹海默，有人提出，但无定论。

如果971可以治疗阿兹海默，那么它不仅是一举解决了三大问题（治疗阿兹海默、确定肠道菌群对脑的作用、确定炎症对阿兹海默的重要性），而且是一个药物作用于多个靶点全部治疗同一个疾病但不带来副作用的空前绝后的例子，也是一个人第一次找药、一个与医药关系非常小的大学第一次找药，就能带来举世罕见的突破的第一例。

如果认为耿美玉和绿谷推的971是真药，无疑，耿美玉就是生物医药界远远超过爱因斯坦的天才。

03.躲什么？

天才的药物，居然会停止国际临床研究，更为蹊跷。绿谷已经因为971赚了很多钱。这些钱难道不足够做这一点临床研究？还是因为担心露馅了，所以不敢继续。

到国际做临床试验，真药当然愿意。但也有一些中国的假药做假动作，用于蒙骗国内群众的方法。典型的做法是去国际做临床，但永远不揭盲，不公布结果。他们去国际做临床是用于对国内人民做广告的一种方法：都敢在国外做临床，就不是假药吧。但不揭盲，不完成，其实就是假药去国外做临床的手法。

在如此蹊跷的背景中，我们中国人民是欢呼天才、继续让假药横行牟利，还是进行制止，是今天中国生物医药界被迫面临的问题。

我们全部可以躲开：事不关己。上海药物所内部知情人可以躲，参与国内971临床试验的人可以躲，那批看不惯绿谷做法而离开绿谷的人可以躲。更多懂行、监管...的人都可以躲。

但是，躲得过自己的良心吗？

有良心的人能够坦然面对我国一批老年人及其家庭，看着他们用自己有限的收入、医保用全国人民的经费，喂肥无良企业和无耻之徒吗？

04.同期美国劣药的下场

美国Biogen（渤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生物技术企业。

但是，它犯了很大错误：2020年10月，美国药监局（FDA）11位专家中10位专家否定渤健推出的一款所谓治疗阿兹海默的单克隆抗体药物Aduhelm。但渤健高管与FDA高官做工作，居然于2021年6月获得FDA批准。

美国很多病人团体都希望批准这一药物，之后也公开支持这一批准。

这一批准让渤健的股票立即上涨50%。

但是，立即有几位专家辞去FDA委员会的委员。

美国一些医院明确挂出牌子：禁止任何人到医院兜售渤健这一”药物“。

美国负责老年医疗保险的主要机构Medicare对使用Aduhelm有严格限制，负责任地、有效地、实质摧毁了渤健销售伪劣商品Aduhelm的企图。

实际上，这一药物的销售量也非常小。2021年第四季度，其销售不过一百万美元。2022年一季度销售280万美元。远远低于渤健的预计。渤健只能认怂，砍其销售Aduhelm队伍。

渤健高管也准备换血。

05.何时纠错？

同一疾病的两个伪劣”药品“，走向不同。

阿兹海默危害人类健康，病人和家属都希望有药物，无论有多大效果，而且希望能够医保报销，由没有病、而且不相信其效果的人一起承担费用。

但是，药物是真药还是假药，药物是否有效果、有多大效果，是可以衡量的。

各种造假、各种忽悠，也都有一些规律、一些模板、一些特征。

一个拙劣的中国假药，它的一举一动、一犟一笑，都带有1990年代造假的特征。

渤健的药物，是美国药厂大量投入后，某些高管在绝望中耍的把戏，也同样享有忽悠的特征。

目前，美国这一假药看起来日薄西山。

而971，虽然难以在国际成功，但在中国却有医保支付，而且在病人身上牟利。

要不要纠正，有没有人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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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多次承认语文程度不到小学五年级的笔者，搞不清楚“月黑风高”的确切意思，但觉得很有趣。特别是迄今也不在自己正规网页公布停止了国际三期临床研究的绿谷集团，只通过半夜的新闻发布稿。

半夜发稿，不能用“夜半钟声”，也不能用“半夜鸡叫”。找不到更好的描述，蹦出个“月黑风高”，似乎也不合适。特此说明。

以后，会不会半夜的广告费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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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校对：饭  饭

版面编辑：凌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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