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黄永玉
2023年6月13日,著名艺术家、作家黄永玉去世,享年99岁(虚岁100岁)。
2020年5月8日,陪伴他大半生的爱妻张梅溪在香港去世,享年98岁。黄永玉亲手用毛笔写下一份讣告,携子女向亲朋转达了这一消息。
这一次,关于他自己的讣告,则是——黄永玉的一生,极契合那句“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歌词。漫漫人生路,跌倒几多回,但他掸掸灰尘爬起来,照样高歌向前,坦荡无畏。
黄永玉是位老艺术家,可他自己和大家都觉得叫他“老头”更亲切,更符合他自认的那一点天然的“可爱性”和少年心性。
人终究是会老的,黄永玉也感叹,“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于是他写了《比我老的老头》,讲如今已是老人的17位师友在1957年后的遭遇。当老顽童认真地写这群老人为何号啕大哭,在美术成就之外,黄永玉的文字在他生命中的分量也逐渐显现。
也是用文字,黄永玉错开这个长大的世界,借着一条河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在1937年到1945年恰与抗日战争叠合的八年,十几岁的黄永玉曾流浪闽南,吃到了“一嘴海”的味道,也浸入了老泉州的风土人情。
早在1945年,离开闽南的黄永玉就曾想动笔落实这段缘分,但因历史原因长期停顿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再提笔,又停笔。直到2009年,80多岁的黄永玉才一口气写到了今天,成就了《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八年》的上、中卷。
文学行当
在时代阴影里晒阳光
黄永玉是位老艺术家,可他自己和大家都觉得叫他“老头”更亲切,更符合他自认的那一点天然的“可爱性”和少年心性。
人终究是会老的,黄永玉也感叹,“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于是他写了《比我老的老头》,讲如今已是老人的17位师友在1957年后的遭遇。当老顽童认真地写这群老人为何号啕大哭,在美术成就之外,黄永玉的文字在他生命中的分量也逐渐显现。
也是用文字,黄永玉错开这个长大的世界,借着一条河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在1937年到1945年恰与抗日战争叠合的八年,十几岁的黄永玉曾流浪闽南,吃到了“一嘴海”的味道,也浸入了老泉州的风土人情。
早在1945年,离开闽南的黄永玉就曾想动笔落实这段缘分,但因历史原因长期停顿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再提笔,又停笔。直到2009年,80多岁的黄永玉才一口气写到了今天,成就了《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八年》的上、中卷。
文学行当
在时代阴影里晒阳光
“我为文以小鸟作比,飞在空中,管什么人走的道路!自小捡拾路边残剩度日,谈不上挑食忌口,有过程,无章法;既是局限,也算特点。” 黄永玉在《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系列的首卷《朱雀城》中写道。
“无愁河”,没有忧愁的河流。黄永玉家乡的上游有一条“无伤河”。他改成“无愁河”,借河写“我经历到的、看到的、体验到的”,不是历史,没有编年。他不精挑细选人物和结构,不选择或舍弃所有的经历,落笔却是精妙的布局。
“黄永玉对待生活有一种态度:不拒绝,不选择。所有的事物和经历都会成为滋养他的东西”,复旦大学教授张新颖说。在与黄永玉相识三十多年的作家、记者李辉看来,黄永玉一直在以雕刻和绘画“养”他艺术生涯中排第一的文学行当,他的美术修养和画面感也化入其中,“一个人活在当下却在写现代文学的小说”。
黄永玉插画作品
“看黄永玉的书会发现一个人一直活在大时代的阴影下,还能晒自己的阳光”,李辉说。黄永玉曾有句自白,“悲伤很误时间,有人因此送掉半辈子光阴;把悲伤当成诗,那会好过点”。
他写过不少诗。在“文革”期间,他在“牛棚”里给妻子写《老婆呀,不要哭》——“你带着惺忪的喜悦,像个阿拉伯女孩,拥着被子只露出两眼,和我一起分享收获的恩赐”。可当自己读到巴尔蒙特的诗句,“我来到这世界是为了看见太阳”,想起过往的黄永玉蒙起被子号啕大哭。哭完,还是要写记忆里闪亮的事。
这或许归于“文革”期间,同样受到批斗的表叔沈从文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时的嘱咐:“要从容”。此外,还要有一些执拗和任性。
黄永玉所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
就像他将文比鸟,他也喜欢画飞在空中的动物。他从百科全书看到一只猫头鹰一年可食约一千只老鼠,为人类节约一吨粮食,便画了不少猫头鹰,还根据所画数量题上“一吨”、“五吨”。然而,在1966年和1973年,他因偏爱猫头鹰两度引火烧身。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被过度解读为“仇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证明。
四五十年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惹是非,只是猫头鹰的习性,而黄永玉依然爱猫头鹰。并非纯真,只是抗得过打磨。他画过的那些猫头鹰活过了那个时代,此刻正在福建泉州的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里。
流落闽南
浪荡汉子辗转于八年炮火
随着《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八年(中部)》在今秋发表,在猫头鹰之外,黄永玉插画中的泉州东西塔、试剑石、老君岩也回到了泉州,汇入了老泉州的远古血脉。
1937年春,黄永玉独自离开故乡凤凰,13岁的少年本该在厦门集美学校安稳念书。但当年冬天,抗日战争爆发,黄永玉也随学校搬迁到安溪。“浪荡汉子”的少年流浪生活就此开始,1940年他流浪至德化,1年后来到泉州老城,之后又辗转仙游、赣州、梅县。至1945年日军投降,整整8年的流浪岁月,战争炮火声是少年蜕变历程的背景音。
这条奔走路径被画成了《八年》扉页上的手绘地图,黄永玉在一旁写:“哈哈!这八年!”并非少年不识愁滋味,在“可爱性”之外,黄永玉之子、香港画家黄黑蛮曾说:“作为一个流浪的人,父亲本应生活悲惨,但他却对泉州充满了感激之情。”
黄永玉手绘作品泉州东西塔
因为黄永玉的文艺创作正是在泉州的六年中开始的。在安溪,他开始木刻,首幅作品《下场》发表于《大众木刻》;到了泉州,他在“战地服务团”里有了一间美工室,团长王淮支持他印制了第一本画册——木刻集《闽江烽火》。一个漂泊者,一本薄薄的木刻集,人在家破国难中流浪,对艺术的赤诚之心则在泉州老城里有所依托。
这份依托还缘于黄永玉结识了李叔同、妙月和尚等一方传奇,以及虾姑、蔡宾菲这样地道而可爱的泉州人。在这座开发于晋唐、曾为世界第一大港之一的古城里,漂如浮萍的懵懂少年在独特民俗风情的韵润下,逐渐蜕变为一个性情放达的青年。而他对艺术的悟道过程,亦如丝线织进了在泉州老城的六年时光里。
《八年》中,生于西南腹地、从大山里走出的少年张序子来到泉州,从“蚵阿煎”(海蛎煎)中吃出“一嘴海”,也尝到了多民族文化交融下“海滨邹鲁”的人文风俗。借由序子这个自传式的少年,黄永玉也把上世纪四十年代泉州那群有血有肉的人物一一请了出来。
“泉州处处情调,你慢慢体会吧”,刚到泉州的张序子对炖着热汤的杂鱼担子着迷时,泉州报馆的编辑张人希如是说。多年后,黄永玉的《八年》中,这份浓郁的冬日深巷味道依然温热。
再归故乡
别轻蔑少年时的感动
2016年,黄永玉92岁。他记性好,还能回忆起泉州小伙伴们、和之后结识的那群“老头”们十几岁时的光影,那些关于第一幅画或是某封木刻毛笔信的往事,都是六、七、八十年前的事了。
这些老头们陆续离去,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文艺图景也随人去而落幕。2012年黄苗子去世,他写悼文,第一句是“苗子兄死了”,但“凝重了几秒钟,想了想他温暖微笑的样子”。
不避讳世俗的吃喝拉撒,也不避讳“他妈的”和“乳沟”,他也不避讳谈生死:“意大利、西班牙那方面的人死了,送葬行列肃立鼓掌欢送,赞美他一辈子活得有声有色”。可黄永玉觉得苗子兄有“一件大事”没有做:那就是写一本厚厚的、细细的回忆录。“串在一起的大事,零零碎碎的小事……这会是一部多么有用的书,多么惹人喜欢的书!多么厚厚的一部重要的历史文献”。
黄永玉手绘作品
当“我们这帮老家伙剩下不多了”,黄永玉开始洋洋洒洒地写。八十年前,少年黄永玉在安溪、德化、泉州老城区的六年“浪荡”岁月仍鲜活地常在“老家伙”心中。从老泉州到如今福建第三大中心城市泉州市,嵌在海上丝绸之路上的这颗明珠已经历了建制、风土、人情的变迁。今天在这曾经叫做刺桐的城市里,已经很难找到一棵刺桐了。
这是中国大多数当下城市难以避免的失落。在黄永玉现居的北京,他的另一位好游艺的老玩伴王世襄,早已失去了在芳嘉园胡同住了80年的小院。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京城里,黄苗子、郁风夫妇、张光宇、启功和沈从文、黄永玉叔侄常在此相互借书、谈诗画,而今往事如风。
黄永玉手绘作品
但泉州因这位漂泊者多了一分幸运。不少泉州人惊叹着庆幸,连他们都拼不出的地道泉州话,如“摔立”(小心)“帕琼陶”(拳术),竟原汁原味地存在黄永玉的脑袋里。泉州也回赠了老人一份礼。2016年7月,黄永玉晒出《八年》中卷的一幅插画,求问少年记忆中“试剑石”究竟在泉州何处,是否安在。泉州市民照着图去找,终于找到惠安辋川试剑村,那一方石崖刻从黄永玉的记忆中,走回到了几代泉州人的视野。
这番相互成全,是对世界不计较的老人对第二故乡的一点“计较”,全因他大半生难舍的回忆。
在1982年,黄永玉曾劝阔别凤凰多年的表叔沈从文回故乡,原因是“三月间杏花开了,下点毛毛雨,白天晚上,远近都是杜鹃鸣叫,哪儿都不想去”。而对于泉州这个故乡,黄永玉也在90多岁时以文学的方式回来了,原因或是他一幅漫画中的信念。那是一个稚气的小男孩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星空,题词是,“别轻蔑少年时期感动过的东西”。
哪有人成天为你悲哀 有时想想你就好
自从迈过九十周岁的大关之后,黄永玉接受的采访中,时不时便会谈及他对衰老,以及身后事的安排。黄永玉对这类问题的态度与回答,前后都不曾过有明显的变化,一如既往,豁达、爽朗。
“我关照律师关照女儿黑妮,把我送到火葬场就回来,骨头就不要了……自由,变成骨灰,跟那些孤魂野鬼在一起,想到哪就到哪去……世界上哪里有你的朋友成天为你悲哀,有的时候想想你就好。”
黄永玉从来都不怕鬼,做梦时遇到鬼,他都在梦里追着鬼跑。他的老家在湖南凤凰县,著名景区凤凰古城就在那一带。此处地属湘西,自古民风彪悍,黄永玉的表叔沈从文在回忆童年生活的时候也曾写道:“一个野一点的孩子,即或身边不必时时刻刻带一把小刀,也总得带一削光的竹块,好好的插到裤带上,遇机会到时,就取出来当作军器。尤其是到一个离家较远的地方去看木傀儡戏,不准备厮杀一场简直不成。”
黄永玉(图据IC photo)
在黄永玉的童年回忆中,坟墓和尸体都不稀奇。“……死尸,放到棺材里多少年,等很远的亲人来接他。结果接不了了,棺材困在那里,我们那里叫长亭还是短亭,旁边盖一些小屋子,我经常逛来逛去看一看,还有味儿,都惯了。真是,不怕死就不会怕鬼。”
了解了这些背景,你就不会奇怪这位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为何一把年纪还喜欢打架、开跑车、骂脏话。
对于死亡这件事,黄永玉还写过一篇幽默的散文《“我想不到的长寿秘诀”》,文中他将可怖的死神描画为一个浑身名牌服饰的胖子。这位死神敲门催他快走的时候,黄永玉正在画画,死神便和他讲起价钱来。
“二十万?数目大了一点吧!”
“良心钱,要不要随你。”
“好,好,二十万就二十万,我手边没带,画我先拿走,钱等下叫人送来。”
“嗳,嗳!叫谁送?你说叫谁送来?”
“我们这么大的机关你还怕没人送?别担心收不到钱。拜拜!您啦!”
死神卷起他的画一走了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黄永玉用了表叔《边城》末尾的两句话作为该文注解:“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如今,这个“明天”确切地到来了,不知黄永玉见到死神后的第一件事,是不是拉着他的名牌衬衫衣领,催要拖欠多年的画款。
手捧法师条幅,少年嚎啕大哭
1924年农历七月初九(公历8月9日),黄永玉出生于湖南常德,数月后便随父母回到老家凤凰县。他原名黄永裕,后来因表叔沈从文的建议改成“玉”。
他家是凤凰县城的书香门第——祖父黄镜铭精通诗词禀赋,是凤凰当地资格最老最有威望的一位贡生,黄家的祖屋叫“古椿书屋”,也是凤凰非常有名的私塾馆。
他的父亲黄玉书自幼喜爱画画,毕业于常德师范美术专业;母亲杨光惠毕业于湖南省女子第二师范学校,后来回凤凰担任女子小学校长。这对年轻夫妻不但是自由恋爱的新式夫妻,还擅长绘画、喜爱音乐、能弹风琴。
黄家在凤凰还兼着看守文庙,从四百年前的老祖宗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笔墨纸砚。小时候,黄永玉便听家里太婆说:“我们家不买田,一块砚田足够了!”
没有田地的书香门第,终究扛不过家道中落的无奈:1937年夏天,无力抚养儿子的黄玉书,将黄永玉托付给堂弟黄毓熙。黄永玉跟着堂叔去了福建,就读于华侨陈嘉庚创办的集美中学。
和从小爱逃学的表叔沈从文一样,黄永玉也不爱上课。他在集美中学两年,留了5次级。但他喜欢学校的图书馆,也有不少老师喜欢这个桀骜又有灵气的少年。
然而纪律终究是纪律,在他又一次充当打群架带头人并受到学校处分后,15岁的黄永玉离开了学校,开始了漫长而辛苦的流浪——那时的中国,已是战火连绵。
17岁那年,黄永玉来到福建泉州,打算加入战地服务团,却发现那时还不招新团员,便暂住一个朋友家。朋友家对门是一座大庙,庙里有两座石头高塔,还有一株巨大的玉兰树。
黄永玉第三次攀上大树摘花的时候,树下一位老僧喊住他。
“嗳!你摘花干什么呀?”
“老子高兴,要摘就摘!”
“你瞧,它在树上长得好好的……”
“老子摘下来也是长得好好的!”
“你已经来了两次了。”
“是的,老子还要来第三次。”
“你下来,小心点,听你讲话不像是泉州人。
这位老僧,便是弘一法师。在他们不多的交流中,弘一法师给黄永玉讲过拉斐尔、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黄永玉问弘一法师要一幅字,对方也答应了,嘱咐他四天内来取。
福建泉州清源山的弘一法师李叔同雕像(图据视觉中国)
黄永玉去别处玩了一个星期后回来,弘一法师已经圆寂,留给他一张条幅,上书“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世人得离苦”。
手捧条幅,少年嚎啕大哭起来。
相爱十万年 不要浪费时间
弘一法师圆寂的那一年,1942年,黄永玉流浪到了江西信丰,在民众教育馆里找了份工作,并认识了他后来的妻子张梅溪。他用吹小号的求爱方式,赢得爱人芳心。后因家中反对,张梅溪竟不惜与黄永玉私奔,从此同甘共苦,风雨一生。
黄永玉给张梅溪写过许多首情诗。“我们在孩提时代的梦中早就相识,我们是洪荒时代,在太空互相寻找的星星,我们相爱已经十万年。”
1948年,黄永玉夫妇去了香港,他靠木刻、速写、给报馆写稿等活计谋生。后来他在香港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声名渐起。1953年,黄永玉携妻儿来到北京,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工作,先后担任副教授、教授、中国美术协会副主席。
1956年,他出版了《黄永玉木刻集》,其代表作《春潮》和《阿诗玛》曾轰动中国画坛。雷锋最知名的肖像是一张木刻版画,而这张版画的作者正是黄永玉。黄永玉最大的作品,应该是毛主席纪念堂的巨幅绒绣壁画《祖国大地》,该壁画宽24米、高7米。
1980年2月,邮电部为了纪念庚申新年,发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套生肖邮票。那只可爱的小猴便出自黄永玉之手。这套猴票最初面值8分钱,后来则成为邮票史上价格最高的神话。红极一时的“酒鬼酒”,也是黄永玉设计的酒瓶。
黄永玉设计的猴票
稍早前接受采访时,虚岁已满百的黄永玉依然每天早起画画,为自己的百岁画展准备新作。
他最爱敬的表叔沈从文,曾这样在信中嘱咐黄永玉:一、充满爱去对待人民和土地。二、摔倒了,赶快爬起来往前走,莫欣赏摔倒的地方耽误事,莫停下来哀叹。三、永远地、永远地拥抱自己的工作不放。
黄永玉一直记得,自己年轻时,有一次编辑部的朋友约他为一篇文章赶着刻一幅木刻插图。他匆匆刻了一晚上,草草交了卷发表了。不曾想为了这幅潦草的插图,沈从文特地去他家里,狠狠地批了黄永玉一顿:“你看看,这像什么?怎么能够这样浪费生命?没有想象,没有技巧,看不到工作的庄严!准备就这样下去?”
“这给我的打击是很大的。我真感觉羞耻。”这个骄傲且桀骜的年轻人,从此再也没有潦草对待过自己的任何一件作品,并永远牢记着表叔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不要浪费时间。
一种不再回来的眷恋 一首快乐的挽歌
时间进入1990年代后,迈过古稀门槛的黄永玉,因与其年龄毫不搭调的“少年感”和潇洒不羁,成了当时那个飞奔向前、生气勃勃的社会的文艺宠儿。
他在年过五十之后考了驾照,然后不停地买车——奔驰、保时捷、宝马、法拉利、路虎……2007年,83岁的他登上《时尚先生》杂志封面,叼着烟斗的样子充满雅痞气息;2010年,他被聘为中国国家画院版画院院长。
201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黄永玉的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主人公名叫张序子,其实就是他的影子。这是一部投射式的人生自传。
黄永玉第一次开始写这些故事时,还是20出头的少年,写了没多久,在战争和动荡中停笔;第二次续写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写满一年又停了下来。86岁那一年,他重新动笔,陆陆续续写了两百多万字,先后出版了六卷,还是停不下来的感觉。
所有的传奇都有尽头,那个表示要提前开追悼会,“听听大伙儿怎么夸我”的老头儿,静静告别陪他热闹了一辈子的世界。在这个世上他吃过很多苦,也获得过很多幸福。
巴金悼念沈从文的时候,提到沈从文夫人张兆和说“火化前他像熟睡一般,非常平静,看样子他明白自己一生在大风大浪中已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清清白白,无愧于心。”
黄永玉在他这一生的颠簸起伏中,也是痛痛快快,无愧于心。
向过去的年少,微笑地告别吧!
向光阴致意,
一种致意;
一种委婉的惜别;
一种英雄的、不再回来的眷恋;
一首快乐的挽歌。
(文摘:红星,新京报等)
黄永玉与齐白石先生在一起
1962年黄永玉在校尉营美院宿舍刻花卉
黄永玉先生作品
鹅城 28×20cm 1946年
翠翠和爷爷 13.5×18.5cm 1947年 沈从文小说《边城》插图
我在海上一辈子 29.5×29cm 1948年
狮子与狐狸 13×12.8 1951年
春天来了 24×35cm 1954年 张梅溪儿童文学《在森林中》插图
鲁迅先生和青年木刻工作者 35×45cm 1954年
阿诗玛 25.5×12.9cm 1955年
大伙的食堂 1960年 32×27cm 木版套色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雷锋像 木刻 21.5cm×19.5cm 1963年
1980年猴票设计
黄永玉 《荷花中秋》 1985年
兔年生肖画 2011年
黄永玉,1924年出生,湘西土家族人,曾任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中国国家画院版画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是现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
“人只要笑,就没有输”。
这是黄永玉先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他永葆少年顽皮童心,
也充盈湘西文化基因。
他是画家,也是作家,
他爱喝可乐,也爱吃驴打滚,
他用充满生命力的画作、
文字和对生活的热情,
给世界留下了快乐和智慧!
“不为自身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希望热爱文学、绘画的人们,
去画里寻您的思索,
去风里寻您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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