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 | 丁建新:语言、现实与梦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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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现实与梦幻世界
丁建新
中山大学
摘 要: Halliday 认为, 语法是关于人类经验的理论, 我们通过语法来定义现实, 语法将现实转换为意义。本文将英语语法对于行为过程的把握区分为两种模式: 互动模式和非互动模式。前者体现了人类对事物运动过程中因果关系的关切, 是人类“科学”精神的体现。后者忽略了事物运动中的前因后果, 是向原始心智的回归, 是“经验主义”的体现。在童话叙事中, 非互动模式是构建梦幻世界的重要手段, 是这一语篇体裁最为典型、本质的“意义方式”。在童话叙事的梦幻世界中, 动作的致使者被掩盖, 因果关系受到冷落, 结果和现象成为关注的焦点。
关键词: 语法、现实、梦幻、非互动模式
文献来源:丁建新.语言、现实与梦幻世界——童话叙事中的非互动模式及其意义[J].现代外语,2005(4):41-47+111.
作者简介:丁建新,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创院院长,中山大学语言研究所所长。国际韩礼德研究会(悉尼)会长、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话语研究专业委员会副会长等。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广东省高校“千百十人才工程”、中山大学人才引进“百人计划”。在世界著名出版社Springer出版著作Linguistic Prefabrication(2018)。迄今在国内外重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近50篇。主持完成国家哲学社科、教育部及广东省科研项目近10项。出版的其它专著或论文集有《批评视野中的语言研究》、《叙事的社会符号学研究》、《文化的转向》、《文化研究》、《批评语言学》、《边缘话语分析》等。
丁建新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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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关 于 语 言 对 人 类 经 验 的 表 征( representation) 作用以及其中蕴涵的意识形态, Halliday( 1971 /2002) 曾经以 William Golding 的小说 The Inheritor( 《继承者》) 中的语言为例做过十分精彩的解释: 洛克( Lok) 是尼安德特人( Neanderthal) 2, 是这一故事的绝大部分的叙述者。当他的部落的领地遭到“人类”( 智能人) 的入侵的时候,洛克原始的心智却无法正确地把握人类行为的意义。复杂过程的本质被掩盖, 具有因果关系的序列被分割为没有意义的单位, 这些单位仅仅由于时间的接近性而松散地联系在一起。洛克不能理解人类行为的前因后果, 最终他和他的种族也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Halliday 这里所揭示的实际上是语 言 在 “社 会 地 构 建 现 实 ”( social construction of reality, Berger & Luckmann 1967) 的过程中所起的重大作用。童话故事作为一种叙事体裁所构建的是一个虚构、遥远、远离现实的梦幻世界。然而, 这一世界尽管并非真实, 却不无真理。童话中所表征的经验无一不是人类经验的写照与象征。本文试图分析处于这样一种矛盾之中的童话叙事中的语法及其意义。
2. 语言与现实
语言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长期以来困扰西方思想与学术界的问题。远至亚里士多德《诗学》中有关“模仿”(mimesis) 的论述(参见福莱 2004) , 近至 Wittgenstein (1921 /1971) 关于“命题是我们想象中的现实的图景” 的观点以及 Ogden 和 Richard (1923) 的 “ 语 义 三 角 论 ”( semantic triangle) 。而 Halliday 有关语法模拟现实的思想则直接从美国语言学家 Whorf 那里得到灵感:
另一位我不曾见过但是对我的思想有着深刻影响的学者是 Benjamin Lee Whorf。他 发 展 了 Franz Boas 和 Sapir 的 观 点 。Whorf 指出了人类的语义并不是完全一样 的, 而这种无意识的语义区别正是他们各自不同文化的最典型的表现。Whorf 关于隐性类型( cryptotype) 的见解和语法模拟现实的概念尚未被人认真考虑过。我认为他的这些看法会成为 20 世纪语言学的主要贡献之一。( Halliday 1985: 3)
Whorf( 1956) 指出不同语言的使用者在他们语法的指示下对相同的事件可能会有不同的观察方法, 因此很有可能导致不同的世界观。在英语里, 我们说“We look at that wave”。可是自然界中的波浪从来都不是作为一个单一的现象发生的。而霍皮人( Hopi) 的表达则相当于英语中的“Look at that slosh”。霍皮语中表达“波浪”的词大致相当于英语的“slosh”( 拍打、溅泼) 。在对这一现象的观察上, 霍皮人更准确, 更接近波浪运动的物理真实, 因为它们的表达暗含着物质的运动。同样地, 在英语中, 我们说“The light flashed”, 其中“light”是主语, “flashed”是谓语, 这样的语法结构似乎是先有“光线”的存在, 然后再来完成“闪烁” 的动作。但是现代物理学的理论 ( 特别是“场”的理论) 却远离了英语主语—谓语这一基本命题。而霍皮人却用一个单词“Reh- pi”( flash) 来表达这一整个过程, 没有主语,没有谓语, 也没有时间因素。从这一点来讲, 霍皮人比起英美人来说是更好的物理学家。3
Halliday (1971 / 2002 , 1985 ) 用 “概 念功能 ”(ideational function) 来概括语言表征现实的功能, 包括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 含语言使用者的反应 、认 知 、感 悟以及说话和理解的语言行动) 。Halliday 没有采用一般学者所采用的极端的 “语言决定思维 ”的 立场, 并认为这是一种 “假沃尔夫 ”(pseudo-Whorfian) 立场, 因为Whorf 本人从来都没有极端过。Halliday 认为, 语言的功能是语言赋予经验以结 构, 并帮助说话人决定看待事物的方式。语言使用者通过他的语义系统来观察世界, 但是这种观察很大程度上受到他的语言的影响, 看到的就像爱丽斯看到的镜中世界。Halliday 将这一过程称为“语义化”( semanticize) :
比方说我们出门看到头顶上有一种物质的运动。从感觉上讲这一现象是连贯的、瞬息即逝的; 可是当我们谈论这一事件的时候, 我们将它分析为一种语 义 的 配置——比如说, 我们表达为“birds are flying in the sky”。然而, 这并不是表达这一经验的唯一方式, 因为我们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转化或 “语义化”。我们可以说“it is winging”, 就和我们可以说“it is raining”一样, 用不着将这一过程分析为任何成分, 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事实上, 有一种汉语的方言将下雨这一现象描述为“the sky is dropping water”。4 ( Halliday 1994: 108)
Halliday 这里所强调的实际上是语言在构建人类经验的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对于他来说, 世界似乎并无内在的结构, 而是被动地接受人类语言所赋予的结构。平常我们所说的“真实世界”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无意识地建立在社会群体的语言习惯上。我们沿着语言留下的痕迹来切分自然与社会现实, 并将它们组织成概念, 赋予我们的意义。
3. 行为过程的两种模式
Halliday ( 1971 /2002) 用 “及物性” ( transitivity) 来表示语言使用者组织人类经验的方式。其中包括过程、参与者以及环境成分( circumstances) 。他认为及物性可以区分为两种基本的类型。第一种是过程的出现是由于受到外界原因而引起; 第二种则 不是由于外界原因引起的。Hodge 和 Kress ( 1993) 把前者称为“互动模式”( transactive model) , 后者称为 “非 互动模式 ”( non- transactive model) 。
(1) a. The poor man opened the door.
( The Magic Mill)
b. The door was opened. ( Beauty and the Beast)
在例(1) 中, a 是互动模式, 名词实体“poor man”的动作延伸到了另一个名词实体“door”; 而 b 则是非互动模式, 在这里,名词实体“door”的动作没有延伸到任何其它的名词实体, “open”似乎表现为“door”的一种性质。在物质过程中, “互动模式”中的主语通常是“施动者”( agentive) , 可是在思维过程中, “互动模式”的主语一般是“受动者”( patientive) , 如:
(2) The King was not pleased to hear this. ( The Man Born to Be King)
例 (2) 属 于 互 动 模 式 , 因 为 “not pleased”这一过程被归咎于“to hear this”这一外部原因。可是在这里, 语法主语“The King”是受动者, 是“not pleased”的感受者。必须指出的是, 互动过程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及物过程”, 而非互动过程也不一定是传统语法中的“不及物过程”。它们之间有可能错位, 如:
(3) a. What will happen to us? ( The Magic Mill)
b. The Queen was making a coat for a little child. ( Snow-white)
在例( 3) 中, a 的过程动词“happen”是不及物动词, 可是这是一个互动过程, 因为所发生的事情 “what” 很有可能影响到了 “us”。只不过这一过程所涉及的名词实体被描述成一个环境成分, 前面加上介词“to”, 用来划定过程的范围, 对过程进行限制。这样做的后果是导致句法关系的不确 定, 掩盖了“us”作为受动者的身份。在 b中, “make” 尽管是用作及物动词, 但是 “coat”在“make”之前并不存在, 不是受动者, 而是过程的结果。Halliday (1994) 将类似的参与者角色称为“范围”( range) 。因此,这一过程不属于我们所说的互动模式, 是 “假互动模式”( pseudo-transactive model) 。互动模式与非互动模式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表明了过程所涉及到的因果关系, 而后者却分散、模糊了过程的前因后果。在非互动模式中, 一个动词过程与一个名词实体相联系, 这一名词实体被置于动词过程之前, 名词实体似乎是过程发生的原因, 可能开启一个行动, 但是实际上二者的句法关系并没有确定, 这样的模式对我们理解现实中的因果关系也就并无帮助。因此, 互动模式在英语中是较为常用的 “行为过程”方式 5。Halliday( 1971 /2002) 曾经指出, 现代英语最普遍的及物性模式不是基于 “动作者”与“目标”等概念, 而是基于因果关系。Hodge 和 Kress ( 1993) 则认为互动模式成为语言描述现实最普遍的型式, 体现了人类的“科学”精神:对运动物体发生兴趣是人和动物的天性。像人一样, 猫、狗、鸟类都会对它们视野中的运动物体寄予更多的目光。即使是在最低级的层次这种偏好也体现了对 “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问题的关切。而在更高的层次, 我们将这种探索称为 “科学”——Lucretius 就曾经将科学定义为 “关于事物前因后果的学问”。6 一门语言是它所存在的语言社区中所信仰的“科学”的集中体现, 是赋予现实可操作性的一套模式。我们可以从任何语言最简单的句型中体察到感知与语言模式之间的互动。( Hodge & Kress 1993: 38, 本文作者加注)如果以 Lucretius 关于“科学”的定义作为标准, 那么互动模式应该是英语中体现 “科学”较为恰当的模式, 而非互动模式对因果关系的掌握是有缺陷的、不准确的、 “不科学的”。
4. 非互动模式与梦幻世界
尼安德特人由于只会使用非互动模式而遭受了灭绝的灾难, 可是非互动模式却在他们的入侵者“智能人”的语言中保留下来。只不过对于前者来说, 非互动模式是它们感悟现实的唯一模式, 而对于后者来说, 非互动模式是他们观察经验的一种选择。而一旦选择了这种 “不准确”、“不科学”的语法模式, 则往往会体现一定的特殊意义。在童话故事中, 非互动模式就常常被用来构建梦幻世界, 是梦幻写作的一种重要手段。Wilden (1987) 曾经将“现实”分成三个层次: (1) 真实的现实, 包括自然、社会、技术等; (2) 想象的现实, 即只有在思维中才存在的、不具有真实存在性的现实; (3) 象征性现实, 即象征其它类型或层次信息的任何类型的信息, 无论这一信息是真实、想象, 还是本身已经是象征性的。如果按照Wilden 划分的这三个层次, 那么童话故事所主要表征的是第二、三个层次的现实,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梦幻世界。
在童话故事中, 从“Once upon a time”开始, 我们就被邀请到一个远离现实的时空 之 中 , 直 到 “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fter”才又重新被带回到现实当中。在这一虚构的世界中, 有太阳、月亮和森林, 有国王、王子和公主, 有飞马、鹅妈妈和丑小鸭, 有神磨、魔法石和奇幻的鞋套, 有善良的春黄菊、机智的玫瑰精以及快乐的天使, 等等。这是一个神奇、抽象、超自然的世界。而最为重要的是, 在这一世界中, 一切都似乎是完全偶然地发生, 而同时又使我们神奇地感觉到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而是宿命。而这一梦幻、神奇的世界的构建, 据我们的观察, 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非互动模式的成 功使用。为了说明这一问题, 请看以下《神磨》的结尾部分:
(4) While he was sailing in the boat, he tried to make it work. / / “Salt, ” he said. “Salt is what I sell, and salt is what I want.” Then he began to turn the mill. / / The salt began to come out of the mill. He laughed and began to sing. Masses of salt came out and began to fill the boat. The boat became low in the water. He tried to throw some of the salt into the sea. But more came in, masses of it. He stopped laughing and singing. Then he began to be afraid. / / More salt came out of the mill, and soon the boat was full of it. Then water came in and filled the boat. The boat went down , down to the bottom of the sea , carrying with it the thief and the magic mill. / / There, at the bottom of the sea, the mill is still turning, making more and more salt. / / That is the reason ( some people say) why the water of the sea is salty. ( The Magic Mill)
《神磨》属于 Rashidi( 1988) 所说的“贪婪故事”( greed tales) , 其体裁结构可以描述为: 富兄弟很爱钱( “问题”Problem) ^ 穷兄弟借钱被拒绝( “反映”Reaction) ^ 老人指点获神磨, 穷兄弟一夜变富 (“累 积 ” Compilation) ^ 富兄弟妒忌偷神磨 (“冲突” Confrontation) ^ 神磨不断产盐, 船下沉( “解决 ”Resolution) ^ 富兄弟被淹死 ( “结 局” Outcome) 。以上引用部分包括“解决”和“结局”。在以上部分中, 连续出现了 10 个非互动行为过程: began to come out of, came out, became low, came in, came out of, was full of, came in, went down, down to, still turning。通过这些过程, 盐的产生、船的下沉被描述为一个纯粹的自然过程, 所有的因果关系都几乎被摧毁: 是谁使盐从磨中不断的流出? 是谁使船下沉? 是什么 力量使磨不断地转动? 这些问题都没有人去回答。其中还有三个过程是以形容词或分词形式出现的: became low, was full of, still turning, 这样一来它们被表述成为名词实体的固有性质 (它们本身就有同源的过程动词: lower, fill with, turn) , 这样做的效果是进一步掩盖其中涉及到的因果关系, 使所发生的事件变得异常、神秘、充满魔力。在童话故事中, 有的时候这种效果是通过“被动转换”( passive transformation) 来完成的, 比如《点金术》里的这一段:
(5) Midas sat down at a table to write. He touched the table, and the table was changed into gold. It became a golden table. He took his pen. As he touched the pen, it was changed into gold. He wrote; and as he touched the paper, it was changed into gold. He went to the door and opened it; and the door was changed into gold. He took his hat; as he touched it, the hat was changed into gold. He went into the garden to see the flowers. He saw a beautiful rose. He put out his hand to take it. As he touched it, the rose was changed into gold. He put his hand on a tree and the tree was changed into gold. ( The Golden Touch)
我们对于被动转换的解释不同于转换生成语法( Chomsky 1957, 1965) 。我们认为转换后的被动句( 属于非互动模式) 与转换前的主动句( 互动模式) 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同中有异”的关系。确实许多被动句可以还原为原来的主动句, 这说明 “深层结构”假说不无道理。但与此同时, 被动转换往往涉及“压迫”和“扭曲”, 其效果是“神秘化”( Hodge & Kress 1993) 。而这正是像《点金术》等许多童话故事中使用被动句的主要原因。在以上一段中, 这种神秘的效果还由于 “( As he) touched X, X was changed into Y” 这一句型的连续频繁使用而得以“前 景 化 ”( foregrounded) 。按照Halliday( 1994) 的划分, 这一句型表面上属于“主从加强型”( hypotactic enhancement) 小句复合体( clause complex) 中的时间关系, 但实际上是因果关系, 因为在“主要小句”中被动语态的使用逃避了因果关系, 而人类的常规推理却习惯于理清“前因后果”的互动模式, 这样使人们从位于主要小句之前的“次要小句”中寻求过程发生的原因, 从而赋予“touch”这一动作以魔力与梦幻色彩。
童话故事还经常运用 “作格动词” ( ergative verb) 来构建非互动模式。在英语中, 所谓作格动词是指那些其行为影响主语而不是宾语的动词。换个说法, 一般动词的受动者是它的宾语, 而作格动词的受动者是它的主语。有些动词只可以用作作格动词, 如 I think, I see, I understand 中的think, see 和 understand。而有的动词既可以用作及物动词, 又可以用作作格动词, 如下面几例中的 awake, open 和 grow:
(6) The Kings’ son kissed her. She awoke. ( The Sleeping Princess)
(7) Beauty went into the house. She went from one place to another, and looked into all the rooms. The doors opened for her as she came, but she could not see who had opened them. Each room was full of beautiful things all set ready for her. ( Beauty and the Beast)
(8) He sat down. But soon she was too big for that. With her side on the floor it was better, but she was still growing. She put her arm out of the window and her foot inside the fireplace. / / “IPam glad there isn’t a fire, ” she thought. “If I grow any more, I don’t know what will happen.” / / She stopped growing, but she could not move. (Alice in Wonderland)
也就是说, 语言使用者运用这些动词的时候, 他面临两种选择: 要么将它们构建成及物动词, 即: X wake Y up, X open the door for Y, X grow Y; 要么将它们用作作格动词。而童话故事恰恰选择了后者, 因为它们能帮助构建非互动模式, 从而将因果关系、 权势关系神秘化。其实 Halliday ( 1994: 163) 在谈到英语中大量存在像“The boat sail /Mary sailed the boat, Tom' s eyes closed /Tom closed his eyes”这样的型式( pattern) 时也曾注意到这一点:
现代英语这一型式变得普遍是过去五百年左右的事情。这一趋势以及相关的一 系列发展导致了一次深远、复杂的语义变 化过程。从整体上来看, 这些变化趋向于强调语篇功能, 强调英语话语的组织。而在经验功能内部, 则强调过程的“原因—结果” 关 系 , 而 不 是 “行 为—延 伸 ”( deed-&- extension) 关系。当然, 不存在所谓的“完整的”语言变化; 变化的浪潮每时每刻都在语言系统之中涌动。但是英语的这 一 方面——它的及物性系统——在当代语言之中是最不稳定的, 由于环境的不断变化它总是面临巨大压力, 不得不调整自己, 以适应自乔叟( Chaucer) 时代以来不断增加的功能要求。( Halliday 1994: 163)
如果说 Halliday 上文所说的对“因果” 关系的强调是现代英语的 “常规科学”或“范式”( Kuhn 1962) 的话, 那么童话所表征的梦幻世界的范式却刚好与其背道而驰: 睡美人神秘地醒来, 紧闭的大门梦幻般的打开, 爱丽斯像魔术一样地长大, 动作的致使者被掩盖, 因果关系受到冷落, 结果和现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5.结语
语言不仅是一个“符号系统”, 而且是一个 “意义生成系统”( semogenic system, Halliday 1994) 。意义从来都不会是先已经存在然后等待我们去表达。相反, 意义是语言使用的产物。而语法是生成意义的能量来源, 是语言的“动力室”(powerhouse) 。我 们通过语法来定义现实, 语法将现实转换为意义。从这种意义上说, 语法是关于人类经验的理论。语法为我们提供“观察事物的视角”(Ohmann 1967) , 使我们创造性地解释、适应和驾驭外部经验。语法对于行为过程的把握通常呈现出两种模式: 互动模式和非互动模式。前者体现了人类对事物运动过程中因果关系的关切, 是人类“科学” 精神的体现。后者忽略了事物运动中的因果关系, 体现了人类面对自然的彷徨与无助, 是向原始心智的回归, 是“经验主义”的集中体现。非互动模式是童话叙事中构建梦幻世界的重要手段, 是这一体裁最为典型、本质的“意义方式”( Hasan 1996) 。如果说语言表征现实至少是远离现实一步, 那么梦幻写作至少远离现实两步, 因为它所体现的现实是想象的、象征的、不存在的。梦幻写作使读者尝试用新的视角来观察世界, 是对“共识性现实”(consensus reality, Stephens 1992) 的一种反叛。梦幻写作给予主题以神秘的维度, 使符号的 “能指” (signifier) 具有魔幻的力量。它给人类带来愉悦、欢乐, 它追求的是诗性的国度, 培养的是创意与想象。梦幻写作往往给人类经验以高度的聚焦, 不受真实世界那些不相干的复杂性的干扰与束缚, 从而更加加深对世界的理解。
注释
2 居住在美国亚利桑那州东北部的北美印第安人。语言属乌托- 阿兹特克语支。
3 但并不是说霍皮语所有的时候都比英语“科学”。“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是语言永远的法则。
4 根据我们推测, Halliday 可能是指粤语。
5 本文所说的“行为过程”大致涵盖 Halliday 所说的“物质过程”和“思维过程”。
6 卢克莱修( 约前 95-约前 55) , 古罗马哲学家、诗人。他唯一的著作《物性论》共 6 卷, 最详尽地解释了伊壁鸠鲁的哲学。
感谢丁建新教授授权发布,参考文献略,欢迎查阅《现代外语》2005年第4期纸质原文。
本文编辑:上海理工大学 孙雨
本文审核:吉林大学 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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