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石：满壁芬芳，狭路相逢

络石

Trachelospermum jasminoides

夹竹桃科络石属

常绿木质藤本

“今天，我站在一整面墙的络石前面，看它们的小花，全部是右旋的。”

“哈哈，你已中毒！”

“这都怪你！”

上面是一位花友跟我的对话。她之所以怪我，大概是被我的一个恶趣味感染了：但凡看夹竹桃科，一定要先看其花朵是左旋还是右旋。

真要怪，其实应该怪中国植物志。是它说，花朵的旋转方向，是夹竹桃科重要的分类依据呀。

但你别说，这个指标，还真心很好使。

久闻络石之大名，前些天，我才第一次亲眼得见。也是爬满了一整面墙的藤本，但藏在办公室背后极隐秘且窄仄的背面，除了我这样的花痴，大概很少会有人收腹贴墙溜进来，与满壁芬芳狭路相逢。

第一眼，觉得它的白色小花跟狗牙花很相似。但它们的旋转方向截然相反：络石花是右旋的，而狗牙花是向左转的。记住这点，就不会犯下面的低级错误了——网上一些介绍络石的文章，放的图片其实是狗牙花。

这个介绍络石的网页截图，左边的明显是狗牙花

珍珠狗牙花，明显左旋

络石是标准的二歧聚伞花序，细长的花序梗远长于叶柄。一朵盛开的络石花，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小小的白色风车，它的别名风车茉莉、万字茉莉正由此而来。可以看到，花心的花药不伸出喉部，这是络石区别于同属近亲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花直径2.2厘米左右，右旋；花药先端不伸出

二歧聚伞花序，生于上部叶腋

络石的花蕾充满了几何美。每朵未开的花骨朵由三段组成：下部为细圆柱形，中部是带凹纹的宽圆柱形，卷裹着未打开的花冠裂片组成了最上部的圆锥形。这里面包含了络石第二个最重要的特征：花冠管中部膨大，这是5枚雄蕊插生的位置。

花冠管中部膨大

络石四季常绿，对生的革质叶片油亮碧绿，长久以来就被人们当作理想的装饰墙面的植物，正如古人诗云，“古墙行络石，乔木上凌霄”。跟大多数夹竹桃科植物一样，络石的茎叶含有乳汁，也有毒。

叶对生，倒卵形至倒卵状长圆形

“古墙行络石，乔木上凌霄”

如今，络石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垂直绿化藤蔓。但在古代，它更多是一种药材的面目出现的。据中国植物志记载，络石的根、茎、叶、果实均可供药用，有祛风活络、止痛消肿之功效。所以，晚年以采药作为主要消遣的大诗人陆游多次写到它：

行历茶冈到药园，却从钓濑入樵村。

半衰半健意萧散，不雨不晴天晏温。

薯蓣傍篱寒引蔓，菖蒲络石瘦生根。

参差灯火茆檐晚，童稚相呼正候门。

——陆游，《游近村》

在他的另一首《采药》中，也有“络石菖蒲蒙绿发，缠松薜荔长苍鳞”的诗句。有趣的是，这两首诗中，络石都是跟菖蒲同时出现的，而另一位宋代诗人洪咨夔也写过“络石瘦菖莆，独抱青青节”的句子。

看来，就像松与鹤一样，在古人眼中，络石与菖蒲，真是一对雷打不散的好基友呢。

络石花香浓烈，闻久了略闷。其种加词jasminoides，意思正是“像茉莉的”。在英语中，络石也叫各种茉莉，如 Confederate Jasmine, Star Jasmine。为何中文名字这么特别？原来，古人观察到“其茎蔓延，茎节着处，即生根须，包络石上，以此得名。”

我国古人命名植物，往往形散而神不散，不重表相而重实质。比如紫菀，其取名思路与络石如出一辙：“其根色紫而柔宛，故名。”

我觉得这点格外有趣，完美地体现了东西方思维方式的迥异，即东方文化更注重里子，而西方文化更看重面子。这个迥异的基因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比如中英两种语言不不同，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包括吃的水果，进口的洋水果个大色靓，味道却往往寡淡；本地产的水果卖相要差很多，但味道却好多了。

分布：

重庆、四川、云南、贵州、西藏、浙江、江苏、江西、安徽、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台湾、湖北、湖南、河南、山东、山西。日本、朝鲜和越南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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