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人物专访：列昂尼德•米赫尔松谈俄罗斯诺瓦泰克公司未来的发展战略

石油观察华气能源猎头 2022-04-22

文：石油观察（微号：Oil-Observer）

作者 | 石油观察智库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

（本文原载于《生意人报》2018年7月25日内容有删减）

智库半月刊人物专访：列昂尼德•米赫尔松谈诺瓦泰克公司未来的发展战略

两个星期后，诺瓦泰克公司的“亚马尔LNG”第二条生产线将投产。诺瓦泰克公司总裁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接受了《生意人报》的采访，就公司如何发展新的LNG项目、LNG船队、北极航道，以及同俄气公司的关系等问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 6月初，诺瓦泰克公司以25亿美元的价格向法国道达尔（Total）出售了 “北极LNG-2”项目10%的股份。我记得，道达尔希望得到更多的股份。为什么决定只出售10%？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首先，道达尔购买了他们想要的股份。在我们的股份低于60%的情况下，道达尔还拥有5%的优先购买权。法国道达尔是一家跨国公司，公司为参与LNG生产、海运及销售制定了战略。道达尔在“北极LNG-2”项目的股份也在该战略之内。此外，考虑到其在诺瓦泰克公司中的股份（约19%），道达尔在“北极LNG-2”项目的有效股份会更多。其次，由于我们希望最大限度地减少项目的外部融资份额（注：2015年起诺瓦泰克公司受到美国的金融制裁），因而道达尔在“北极LNG-2”项目所占份额较小。这是因为项目外部融资不能超过其成本的30%。

诺瓦泰克公司拥有“北极LNG-2”项目60%的股份及“亚马尔LNG”项目50.1%的股份，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这是一个平衡的问题，一边是诺瓦泰克公司的发展速度与投资机会，另一边则是公司股份及在世界LNG市场的份额。一方面我们希望拥有更多的股份，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希望将资金都投到一个项目，而停止对其他项目投资。因此在通过“北极LNG-2”项目投资决定前，即2019年年中前，我们保留了10%股份的余地。我们有时间做出最佳的决定。

“北极LNG-2”项目还有30％的股份尚未出售，是否将被平均分给三个不同的投资者？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不打算以平均或不平均的形式出售股份，我们正在与包括中石油（CNPC）及一些日本公司在内的多家机构进行谈判。此外，我们还在与沙特方进行谈判，韩国天然气公司(KOGAS)也在研究该项目。每个合作伙伴都有自己的想法，一切取决于我们收到的建议。

最近，您多次前往中国，包括上个星期。这是否意味着如果中国公司对“北极LNG-2”项目有意，他们将获得股份?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在中国的主要合作伙伴是中石油，他们已经拥有“亚马尔LNG”项目20%的股份，中石油与我们合作已久，双方能够相互理解。去年，诺瓦泰克公司与中石油签订了战略协议，在该协议框架内规定了双方参与“北极LNG-2”项目的可能性，中石油正在研究这一项目。由于中石油是国有公司，因此决议通过需要很长时间。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够收到他们提案。

您是否期望在“北极LNG-2”项目的最终投资决定通过前就能形成合作同盟？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认为，就现在而言，无论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对于未来的合作伙伴来说，在投资决定通过前由我们与合作伙伴共同决定更为合理。

根据与道达尔的交易金额，出售“北极 LNG-2”项目40%的股份，您将获得约100亿美元，完成您作为股东的融资义务。在这种情况下，您拥有诺瓦泰克公司的现金流，“亚马尔LNG”项目也将很快出现现金流，这些资金将用于何处？您是否已经在考虑下一个LNG项目？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当然，我们已经在考虑未来的项目。在我们去年提出的诺瓦泰克公司发展战略中有明确的目标，即在2030年前LNG产量不低于5700万吨/年。但我认为，我们可能会在2020年，2021年，或是2022年重新修改增产计划。我们将在今年及2019年大幅增加对未来项目资源基地的地质勘探方面的投资。根据目前对原料基地的评估，诺瓦泰克公司在亚马尔和格旦半岛的项目每年可生产超过7000万吨LNG。

至于现金流，合作伙伴的进入，将切实满足“北极LNG-2”项目的所有融资需求。自2019年起，我们将从“亚马尔LNG”项目中获得现金流。因此我们可能修改并上调我们的股息政策。目前，根据国际财务报告准则，诺瓦泰克公司需支付利润的30%。之前为25%。我认为，2019年，最迟2020年我们还会增加分红的金额。

会增加到什么程度？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现在还无法确认，这是个重大问题，需要对投资计划的财务需求和宏观经济参数预测进行分析。

在“北极LNG-2”项目后，您计划何时实施下一个项目。新项目是否可能在“北极LNG-2”项目尚未结束前就开始实施？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认为，公司会继续实施项目，或是几个项目同时进行。这取决于几个因素，其中资金只是第三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摩尔曼斯克的平台生产能力（每个平台上将安装一条液化线）。目前，我们正在为第一个码头签订合同设备，之后我们将修建第二个码头，修建第二个码头需要两个重力式平台同时运行。如果决定通过，我们将同时拥有三条液化线。第二个因素是资源基础的准备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能够在什么期限内获得证实的储量，以满足两条生产线1200-1500万吨产能的需要。

哪些气田最有可能成为下一项目的气源地？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正着手在这个月在北鄂毕区块钻探几口井，该区块不需要使用在鄂毕湾的引航道，因而颇具吸引力，此外，这一区块所处位置更靠北，因此物流较为方便。我曾对合作者说，我们将在那里找到可观的储量，或者非常非常可观的储量。

您此前说计划开始天然气化工项目。这指的是？已经推进到什么程度了？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对天然气化工领域并不擅长，因此我们正在寻找专业的合作者。

您拥有西布尔公司(Sibur)……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首先，我们正在寻找能够进入这些产品市场的合作伙伴。其次，我们的合作伙伴需要有必要的技术。之前计划在波罗的海乌斯季-卢加港建立生产能力。而现在，出于经济合理性的考虑，我们更倾向于在亚马尔萨贝塔港。

什么样的产品？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甲醇。附加价值很重要，美国Henry Hub的天然气成本是我们的三倍。萨贝塔港拥有良好的物流，我们可以从那里通过船舶将天然气运到世界每个角落。

“亚马尔LNG”第二条及第三条生产线计划何时投产？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希望第二条生产线能够在8月上旬投产。第三条产线预计不会晚于2019年初。

这比预计的要快，Arc7级LNG运输船还未完工。您今年将如何运输额外的LNG？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正在采用Arc4级LNG运输船队，考虑在摩尔曼斯克地区通过普通的LNG运输船转运。未来，我们将在勘察加半岛建立永久的转运站。即使“亚马尔LNG”第三条生产线于2019年1月1日投产，产品的出口也不存在任何问题，我们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如果没有足够的Arc7级运输船，您将如何保障出口？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们计划在摩尔曼斯克地区通过普通LNG运输船转运，以减少Arc7冰级运输船从亚马尔的运输距离。我们可能在市场寻找普通的LNG运输船，其运费要比破冰级运输船低得多。

将在哪里转运，俄罗斯还是挪威？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挪威可能只是临时短期的选择，我们已经向俄罗斯联邦政府请求在摩尔曼斯克州的一个海湾建立转运点。目前，正在与国防部及地方政府进行必要的协商，我认为，近期我们将达成一致。

你们成立了北极海上运输公司，并与联合商业船队公司（Sovcomflot）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这个公司将如何运行，Sovcomflot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Sovcomflot公司将在管理计划中发挥重要作用。或许我们还将吸引外国合作伙伴参与。完整的船员配置十分重要。此外，还有船舶建造的融资问题。尽管我们的船东在“亚马尔LNG”的框架内解决了这些问题，但这并不像我们所知的那么简单。因此，我相信该公司的成立将使在这一水域的整个运输船队的管理系统化，并帮助船东获得融资资金，用于未来运输船的建设。

破冰船和运输船归谁所有？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未来将解决船舶的所有权及融资问题。对诺瓦泰克公司来说，重要的是将管理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及对船舶的建造进行融资。

对您来说，这是一个需要承担风险的非专长业务。您为什么参与呢？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认为，我们不会承担额外的风险，我们正在减少现有的风险。诺瓦泰克公司不会在这项业务上投入大量资金。Sovcomflot和潜在的合作伙伴对运输担保十分有兴趣。他们将建立和管理这支专业的船队。

政府正在讨论《商船航运法典》的修正案，该修正案规定在北极航线上禁止使用外国建造的船舶。诺瓦泰克公司并非修正案的唯一反对者。您为什么反对呢？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因为这些修正案会使总统关于将经北极航线货物装卸量增加到每年8000万吨的命令无法执行。因而不应该禁止在这一水域个别船只的航行，而是应该支持国内的造船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建议政府出台一项关于支持国内造船业的专门的法案。

如果研究一下美国造船业的发展，或是今天造船业最强大国家韩国或中国就会发现，若没有国家的支持，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成功造船。政府应向俄罗斯造船业提供最大的优惠，直接投资发展造船业。在我们与Sovcomflot及潜在合作伙伴进行的所有谈判中都清楚地记录着：在俄罗斯造船厂优先安置。国家有必要帮助造船业就造船期限及成本制定市场性和竞争性提案。

副总理德米特里·科扎克举行会议讨论天然气管输费率。您是否期望管输费有所降低？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我并不期待费率增长或是降低。我认为，应该在一定的费率基础上明确针对所有市场参与者的费率计算方法。目前，政府和反垄断局都有制定费率的职能，我听说会形成并通过费率计算方法。不久前各部门参与了这次富有成效的会议。德米特里·科扎克要求确定基数，并计算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Gazprom）的天然气运输净运营成本。在这之后，可能会重新回到费率的增长或减少的问题上来。这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是必要的，对作为俄罗斯天然气产量和销售量排名第二的俄罗斯石油公司及诺瓦泰克公司也是必要的，因为需要对成本进行长期的了解。

您在会议上提出调整天然气储气费率的问题？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是的。目前，虽然制定费率的问题没有通过，但是我得知，反垄断局计划在最近引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地下储气库的无差别准入规则。

储气问题对您来说十分重要？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对独立的天然气生产商而言），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及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即俄罗斯的天然气市场拥有许多有支付能力的大型消费者，且人口颇多。目前，我们不仅需要向工业消费者供应天然气，还需要向车里雅宾斯克和科斯特罗马地区，及斯摩棱斯克地区的居民供应天然气。人们在冬天和夏天的消费差异很大，为了满足峰值时的消费需求，我们需要向地下储气库输送数十亿立方米天然气。

也就是说贵公司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地下储气库储存天然气要比在自己的油田调节生产更有利可图？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贡献在于，由于储存设施的新建和改建，在最近5-6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将地下储气库的最大日工作气量由3.5亿立方米增至6亿立方米。也就是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能够在寒冷的冬季满足我们作为地下储气库用户的需求。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储气库运行良好。虽然我们对从压送，抽出，存储的角度计算费率的方法并不完全满意，但压送到储气库要比调节生产更有利可图。

诺瓦泰克公司是否对国内市场的现状满意？您希望在中期前景中维持目前的开采量和销售量吗？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目前，我们公司的天然气产量约占俄罗斯天然气总产量的9-10%，约占国内天然气市场的18％。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诺瓦泰克公司都会出现在国内市场。我们对目前所占的市场份额很满意。现在我们正逐步致力于燃气化，并重点发展小型LNG项目。目前，我们正在实施两个小型LNG项目。我认为这两个项目十分有前景。例如，科斯特罗马州的天然气管道至该州西部边界至东部边界有数百公里。但现在，只需气化LNG就可以避免这一问题。我们运输多少，那里就消耗多少。

2018年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道达尔CEO潘彦磊向总统普京提议允许从你们的联合项目出口管道天然气。您怎么看？

列昂尼德•米赫尔松：这个问题带有政治性。在当前形势下解决放开管道气出口的问题是不合适的。

我认为有一个更迫切的话题，即发展LNG生产（诺瓦泰克公司可以出口LNG）。若我们在亚马尔的LNG产量为5700万吨，再加上萨哈林LNG项目及其第三条生产线，俄罗斯的LNG产量将占世界市场的14％-15％。但这还不够。俄罗斯在世界LNG市场的份额不应低于俄罗斯在全球天然气储量中的份额，即22-23％。“北溪-2”和“西伯利亚力量”项目的建设对中国来说非常重要。但同时，我们需要发展LNG生产。

亚马尔和格旦的天然气储量丰富。据我估计，考虑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储量及未分配储量，该地区可生产1.3亿-1.4亿吨LNG，这相当于卡塔尔的1.5倍。

米赫尔松·列昂尼德·维克多罗维奇

1955年8月11日生于卡斯皮斯克（达吉斯坦）。1977年毕业于古比雪夫工程建筑学院。毕业后，米赫尔松在苏尔古特担任天然气管道建设工程主任。
1984-1987年，米赫尔松担任古比雪夫管道建设厂的总工程师。
1987-1994年，他负责管理该工厂，该厂于1991年改组为萨马拉人民企业Nova。
1994 - 2003年，米赫尔松成为Novafininvest的大股东兼总经理。2003年，该公司更名为诺瓦泰克公司。
2003年起，米赫尔松任诺瓦泰克公司总裁兼董事会成员（现拥有24.76％股权）。
2008 - 2010年，担任天然气运输建设公司董事会主席。
2008-2011年，进入Art Finance董事会。
2009年，米赫尔松创立了“维多利亚 - 现代艺术”慈善基金。
2011年起，米赫尔松成为西布尔公司董事会主席（拥有48.48%的股份）。
2018年1月，米赫尔松被列入美国财政部的“克里姆林宫名单”，该名单是一份关于与弗拉基米尔·普京关系密切的官员和商人的文件。
2018年，米赫尔松以180亿美元在福布斯俄罗斯富豪排行榜排名第三。
米赫尔松曾被授予祖国功勋勋章。

诺瓦泰克公司简介

1994年8月，Novafininvest公司成立，2003年更名为诺瓦泰克公司。该公司在17个油气田开采油气，主要集中在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包括尤尔哈洛夫斯克，南坦别伊和北塔尔科萨林。诺瓦泰克公司的天然气产量占俄罗斯天然气总产量的9%，约20％的天然气经统一供气系统供应给俄罗斯国内市场。截至2017年底，诺瓦泰克公司SEC标准的探明储量为151亿桶油当量。

2018年上半年，诺瓦泰克公司产量为2.643亿桶油当量，包括329亿立方米的天然气。 2017年，诺瓦泰克公司收入增长8.5％，达到5830亿卢布，EBITDA增长6％，达到2565亿卢布，利润增长16.7％，达到1560亿卢布。根据最新披露的数据，该公司的最大股东是董事长列昂尼德·米赫尔松（24.76％），格纳迪·季姆琴科拥有23.49％的股份，法国道达尔（Total）—约19％，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Gazprom）—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