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天然气下一个风口？

原标题：分布式能源，天然气下一个风口？
来源：《中国石油石化》杂志  作者：卢凯瑞
 　　日前，两位院士在不同场合“否定”天然气热电联产项目，再次引发了业内对这种能源利用方式的热议。支持者们强调其能源综合利用效率高且环保低碳；反对者们质疑这种用能方式会占用大量稀缺的天然气资源，让更需要天然气的领域无气可用。

　　与天然气热电联产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也饱受质疑，甚至引发了天然气发电对错之争。究竟有没有大力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必要？应该如何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天然气分布式能源能否成为天然气发展的下一个风口？

优势明显

　　中国石油石化：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在我国已经发展了近20年，体现出了哪些优势？

　　姜勇：利用天然气为燃料，通过冷热电三联供等方式实现能源梯级利用的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综合能源利用效率在70%以上，并且能在负荷中心就近实现能源供应。作为一种现代能源供应方式，是实现天然气高效利用和优化能源结构的重要途径。

　　与传统集中式供能方式相比，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具有能效高、清洁环保、安全性好、削峰填谷、经济效益好等优点。

　　冯江华：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特点，就是它是一个可中断、可调节的系统。燃气轮机在启停速率和低负荷运行、深度调峰等方面均优于煤电。这一特点决定了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在系统中除了与储能相互配合，几乎是唯一可以调节的能源。

　　建设一个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系统，即使这个系统整年都不发电，但只要它存在，就能时刻准备替换中断运行的电厂，保障整个电力系统的运行安全。这个作用应该被价值化。

　　此外，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可实现天然气供应调峰。以北京为例。北京夏季缺电、冬季缺气的问题很严重。一到夏季用电高峰期，必须要求所有电厂拼命发电，不够用甚至还要依靠周边省市调剂。不只是北京，上海、武汉等大城市同样如此。与电力相反，天然气在春夏秋三个季节的用量都非常少，冬季因采暖需要则大幅增加。

　　因此，我们可以做一个设想。如果北京建设1000万千瓦的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夏天供电、冬天供热。这样既可弥补夏季电力缺口，提高电力系统生产利用率，也可提高燃气系统的生产利用率。目前，山东省已与昆仑能源合作进行了这样的操作。冬季缺气就停下燃气发电机使用锅炉供热，可以节省50%~70%的天然气，并实现天然气调峰。

　　武刚：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优势，归根结底是天然气的优势。天然气低碳、清洁、绿色，而且是可靠、可承受、可持续的能源。可以作为直接入户使用的一次能源，也是便于直接转化成冷热链的能源，易于梯级利用；还可以无损耗的长距离管输，成为主要的能源物联网之一。与天然气相关的产业，某种程度上都是具有一定优势的产业。

短板也突出

　　中国石油石化：虽然优势明显，但我国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发展却并不顺利，这是为什么？

　　姜勇：我国天然气产量不足是一大原因。天然气消费量远高于产量，天然气供应安全问题一直存在。

　　2018年，我国天然气消费量超过2800亿立方米，对外依存度超过45%，能源安全受到严峻挑战。2017~2018年供暖季，中亚管道来气一度从1.2亿立方米降至0.7亿立方米，同比减少了近一半。由于国内产气量和进口气量不足，导致了北方地区严重的“气荒”。2018~2019年的供暖季虽未有“气荒”发生，但2019年1月，土库曼斯坦单方面减少对我国的天然气供应量，同样引发了民众对于天然气供应的担忧。

　　我国的资源禀赋是“富煤缺油少气”，石油、天然气对外依存度高，而电力资源并不缺乏，比如煤电、风电、太阳能。将清洁宝贵的天然气资源用于发电是否过于浪费？这一直是大家担心的问题。如果发电消耗大量天然气，那么燃气机动车、北方冬季供暖用气短缺怎么办？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天然气也应该用在更适合、更紧要的地方。

　　冯江华：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经济性一直制约着产业的发展。一方面，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单位千瓦造价高，且不太成规模，难以真正形成工业价值。另一方面，燃气成本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最大的成本，但天然气价格居于高位，极大影响了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经济性。

　　从天然气的历史价格来看，2013年以前天然气价格每年以10%~20%递增。后来以市场形成价格的进口燃料油和液化石油气价格变化挂钩的公式，作为国内天然气定价和调价的核心。以此定价方式，2014年天然气价格大幅上涨50%~60%，脱离了其实际市场价值。

　　天然气涨价后，天然气分布式能源项目经济性受到严重影响。2016年底到2017年初，随着天然气价格的合理化，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又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高潮。据统计，2017年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份额回升到15%，2018年回升到18.1%。

　　最近，一般工商业的电价降了将近0.1元/度。相比较而言，城市天然气分布式能源项目不具有经济性。

　　宋洪涛：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存在很多挑战，诸如财税的补贴、系统的集成、核心装备的国产化以及技术标准问题、天然气供应及价格问题，都是制约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比较突出、比较关键的问题，但这些都不是根本问题。

　　我认为根本问题有两个。其一，由于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是一个新的技术，是一个交叉学科、交叉行业的技术，涉及到电力、发电、送变电、城市建设、楼宇建筑、工业设计等多方面。我们相对来说缺乏统一思考，从业人员的素质、开发理念等存在问题。其二，我国在能源行业政策的落地上存在体制机制和执行力的问题，好的政策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

发展有潜力

　　中国石油石化：这些制约因素短时间内不会消失。那么根据各位的判断，我国未来是否有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必要？

　　冯江华：当然有必要。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将非常有利于促进我国天然气的发展。现在有很多种可以替代天然气的清洁能源，如甲醇、氢能、可再生能源以及核电。很多人认为中国可能与国外能源发展历程不同，要直接跨越天然气时代。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我国是一个资源禀赋以煤为主的国家，因此能源利用以煤炭为主。至2018年，煤炭在我国一次能源结构中的占比依然高达58%。而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后，中国承担了二氧化碳减排领头者的任务。煤炭占比高的能源结构给我国二氧化碳减排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要改变我国能源结构，推进能源转型，发展清洁能源，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不可能离开天然气。天然气作为低碳清洁能源替代煤炭，不仅能减排，其能源利用率还很高。相比天然气，煤炭的能源利用率只有36%。

　　未来中国必然进入天然气时代。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将成为中国能源结构优化和电力增长的主流。据预测，2035年我国天然气发电装机容量将达到2亿千瓦，而且主要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

　　武刚：我国也有进一步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条件。天然气作为清洁、高密度的能源，具有的很多优点已经被越来越广泛而深刻地认识到。

　　近日，由国家能源局石油天然气司、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天然气发展报告（2019）》白皮书指出，天然气必将成为中国的主体能源之一。从国际来看，天然气占能源消费结构的23%，而中国天然气只占能源消费结构的7.8%，发展潜力巨大。我国已经有一大批政策在鼓励发展天然气，包括鼓励发展天然气分布式能源。虽然我国天然气大量依靠进口，但就国际天然气市场来看，天然气的资源端以及供应端都是宽松的，资源的问题可以不必过分担忧。

　　中国石油石化：根据各位的判断，未来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是否会有大的发展？

　　冯江华：我国少气但并不缺气，这为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中国有很好的天然气资源，一方面是国内资源，一方面是国外进口的资源。我国已经有大规模的西气东输管线。中俄天然气管道今年年底通气，年输气量380亿立方米，之后又要再加380亿立方米。沿海的几十个LNG接收站进口来自美国、澳大利亚、卡塔尔等地的LNG，从海上进口的天然气就可以达到2000亿~3000亿立方米。从北面进口的天然气未来也能达到2000亿立方米左右。从中国整体发展来讲，2035年天然气消耗量预计达6000亿立方米，天然气热电联产和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均有很大发展空间。

　　姜勇：我国天然气储量较为可观。据相关统计，目前我国天然气可开采储量84万亿立方米。按照平均每年天然气消费量6000亿立方米的水平，可以使用140年。全球可燃冰储量2100亿立方米，可供全人类使用一千年，其中40%为中国南海发现的储量。

　　2019年，我国天然气表观消费量将达到3100亿立方米，同比增长约10%；2050年前，我国天然气消费将保持增长趋势，将为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带来更大的发展空间。

扬长避短

　　中国石油石化：对于促进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各位有什么建议？

　　宋洪涛：天然气的发展制约着整个天然气分布式能源行业的发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否让更多的天然气业务打开市场，让更多资本有机会进入，让天然气市场更蓬勃发展。

　　上游多引进气源、开发气源，只要开始投资就会有长远发展。如果有更多民营资本进入，有更多储能和基础设施建设，天然气供应就会逐渐平稳，天然气价格也可能下降，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成本就能降下来，经济性就会提高。今年国家建议工商业电价要下降10%。电价下降就意味着成本不占优势的天然气分布式能源进入电力行业更加困难。想方设法降低气电价格是必须要去做的。

　　从未来的发展来看，未来能源行业应该是电力行业的天下。因此，我个人认为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最核心的技术是电力，必须实现与电网的真正结合。在电网的协调下火电往往做出巨大牺牲，而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可以改变这一点。这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与电网结合的关键优势所在，天然气分布式能源要为电网承担更多的责任。目前，广东电网具有一个黑启动功能，说明他发现了需求、知道了需求。

　　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与电网的结合势在必行也指日可待。多能互补、多主体接入电网是一个不可扭转的趋势，未来必然会实现。

　　冯江华：从历史辩证法来看，20世纪以前基本上是生物质的分布式能源，而后是以煤炭为主的分布式能源，天然气、光伏、生物质的介入又使分布式能源大规模回归。我认为未来电力将是天然气、煤和水电的三分天下，几十年之后分布式能源基本上应该是天然气的天下。

　　“气荒”实际上是人祸，不能因为“气荒”造成的涨价就让大家丧失对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的信心。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应该有更多的自主权，如自主售电的配电权。未来如果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在市场竞争中具备更多的自主权，可以自由售电，可以获得更低价的天然气资源，那么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一定会有大规模的发展。我们相信，随着国家能源改革的持续深化，能源市场将有更多活力，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将有好的发展，有望成为天然气发展的下一个风口。

来源：《中国石油石化》杂志  作者：卢凯瑞
编辑：华气能源猎头（微号：energyh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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