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卫东:没脑子,手里有枪也不好使,只会被人当枪使
这几天,“师道尊严”被反复提起。坦白地讲,我以前也赞成过这个提法。可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在中国,压根儿就没有过真正的“师道尊严”。不只是教师没有尊严,这个社会,从古到今,有谁真的有尊严?
在汇聚北京的汹涌上访人群中,警察陈卓、梁振民的上访历程既特别又平常
多年前,我曾说过:“在这里,只有大大小小的狗,没有好好坏坏的人!”一个在哪里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方,我们能活得有尊严?连警察、法官、检察官甚至城管都要上访维权的地方,我们能活得有尊严?不论在官场多么权高位重,不论在商场如何呼风唤雨,只要人家愿意,说抓就抓,说打就打,我们能活得有尊严?
不管有钱没钱,无论有权没权,大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尊严,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身上的戾气因为钱的多少、权的大小而有所区别。对,我说的是戾气,不是尊严。
在这里,“尊”,总是与“敬”连在一起;“敬”又总是和“畏”挨在一块。我们所谓的尊严大小,其实是自己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恐惧。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心里尊重我们,鬼知道,谁在乎。只要对方表现出讨好的媚态、惶恐的表情、谦卑的话语,我们就满意了,就觉得倍儿有面子,就说自己获得了别人的尊重。
我们所谓的尊严,其实只是一股戾气,让人害怕的戾气。
在这样的背景下来打量所谓的“师道尊严”,或许就简单了。
教师作为一个群体,从来就无尊严可谈。
元代把人分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娼、九儒、十丐。”臭老九这个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前娼后丐,可有尊严?
是不是一等官人就有尊严了?不,他们只是有戾气。
人分等级,即无平等;人无平等,则无尊严。
如果一定要讲“师道尊严”,也只不过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变式。曾经我们是主人看重的一群狗,谁见了都敬我们三分,我们好生自得,在那帮小猴子面前更是说一不二。后来不知咋地,主人看不上咱了,只扔骨头不给肉了,于是一干人等也就瞧不上咱了,连小猴子们也要造反了。
这还了得?但,又能如何?
如果觉得被说成“狗”太那个了,换成“妾”,也行!
失宠了,不受待见了,又怎样?再有才华,过去还可以写篇《离骚》,现在不如直接去整容去打玻尿酸。
没有独立人格,没有自由精神,在“利出一孔”的体制内,谈尊严无非就是阿Q气不过小D抢了自己的饭碗,不过就是倒台官员的轿夫因为收不到摊贩的孝敬钱而哀怨(“他们抬了官街上跑,所过之处的各家商贩都要按月给他们敛钱,逢年过节还要特别多。要抬着官下乡,那地方上就更加要孝敬他们了。街上哪家商号、摊贩得罪了他们,他抬着轿子,故意撞到你摊子上,不但踢坏你的东西,还要问你一个’冒犯冲撞’的罪。至于抬的是大官,什么钦差等类的官,那轿夫到了地方上就更骄横的不得了。”(邓云乡《红楼识小录》)——网上找来的)
如果你从不敢跟领导争辩,领导耍流氓你都只敢背后叹口气,以后请不要再谈什么“师道尊严”。
在当下,为人师者,与其妄想让别人还自己以“师道尊严”,不如努力地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学生,尊重学生。
如果以为自己获得了惩戒权就能维护自己的“师道尊严”者,不妨再进一步想想,是不是手里有了枪就能解决更大的问题?咱手里确实都没有枪,可那些有枪的人,他们除了一身戾气,有尊严吗?
还是那句话,人无平等,即无尊严。
为人师者,自然要感受世态炎凉,可是千万不要忘了用脑子思考。
没脑子,即使手里有枪,也只能被人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