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美国进步或退步了：半个世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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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坚妮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坚妮，广州暨南大学文学学士，美国纽约圣约翰大学获MBA硕士和布朗大学文学硕士。曾任北美高科技公司、连锁店企业财务主管和上市公司CEO，美国国务院、联邦法庭和国际律所笔译与口译；香港《明报月刊》驻华盛顿特派记者，《美洲华侨日报》记者。在中英文杂志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杂文，出版有翻译著作，短篇小说集和杂文专著，并长期在香港《明报月刊》和《财新》等报刊杂志发表杂文随笔。

《纽约客》最近重新刊登了一篇 1969 年登过的文章，无疑是因为美国最高法院五位保守派法官刚 刚给德州的反堕胎“恶法“放行，成为一个热议话题，这篇文章非常有代表性，可以让大家看看半 个世纪过去，美国社会是进步还是倒退。我在此把里面主要内容部分摘要翻译出来。

文章作者 Ellen Willis 报道的是纽约州立法议会公共卫生联合委员会在公共卫生办公室召开的一次 专家听证会，听取他们对州议会代表 Albert Blumenthal 提出来的一份堕胎法修正案的意见，在此 之前三年来，州立法会都在阻止推翻该州有 86 年历史的堕胎犯罪条款，该条款规定只在堕胎可以 挽救一个妇女生命的时候(不堕胎这个女人就会死掉)，才可以进行。今次提出的修正案把“生命 “一字换成”健康“，还给被强奸和乱伦怀孕、因为精神和身体健康状态无法照管婴儿和怀畸形儿的 妇女和年龄过小的留出了堕胎的可能。另外由另一位女性议会代表 Constance Cook 的议案没有被 拿出来讨论，也没有被媒体报道，更没有很多人知道。她的议案要求推翻旧法，给予堕胎同等的 医疗权力。

于是，一些妇女组织和团体这天来到会场上，要求不讨论修正案，直接采取 Cook 提出的推翻旧 法的议案，她们打出来的标语是:

这里唯一的专家是妇女，只有她们知道【怀孕、堕胎】的痛苦、恐惧和社会强加于 她们的非法堕胎的犯罪感;她们看到同伴的死亡和【非法】堕胎感染的后果;她们在不合 适的时候怀孕或者被不合适的男人造成怀孕之后没有医生会帮助她们。

会议上午十点开始，联合委员会的八名男性议会代表与来作证的十五名专家(里面唯一的女性是 一位护士，其余的男性都是医生和卫生和法律专家)对面而坐，第一位作证的是州长堕胎改革委 员会的主席，他开始介绍修正案的意图。一个穿着得体坐在前排的妇女打断他的话说，“现在是听 真正专家发言的时候，我说的不是你们对公众意见不感兴趣，我说的是你们这法律从心理到社会 给我造成的影响让我愤怒，这简直像是在用枪逼着医生的脑袋作手术“。

紧接着，又有几位女性站起来发言，她们有的说，“我 17 岁的时候堕过胎【非法】，你们能想象 那是什么情景吗?“，有的说，”男人既不怀孕也不生育，只管立法“。

这时主席说，“如果姑娘们你们要发言，可以推出代表“。“我们不要代表，每个人都有话说“。
“亲爱的。。。“ “别喊我亲爱的!你敢对一个黑人称“男孩”吗?【针对被喊姑娘们】 另一位反对推翻旧法的议会代表站起来说，“我们这些人是在为你们做事。。。” “我们被你们做事做够了!我们不要‘被’做”!

会议方不让会场外等待了好几个小时的妇女进来发言，她们有的要讲被迫非法堕胎的经验，有的 要讲朋友因为耽误了堕胎时机差点死去，有的讲自己被迫将孩子生下来送出去领养的痛苦。僵持 到最后，愿意给三位妇女发言，她们讲完自己的遭遇后，要求把会议开成公听形式，而且要有女 性的专家代表作证。男立法议员们说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们?妇女说，这个社会里男性和女性 的权力不平等，就如白人和黑人之间的不平等一样。哪怕你们认为你们是专家，你们仍然是男人 之间讨论问题，我们要求你们听取我们的意见，难道你们就找不到女性医生和律师来讨论这些问 题?

报道说会议无法进行下去，最后以议员 Thaler 对这些妇女说“你们是我遇到过最无礼的一群人”作 结论而结束。

这件事情不过是 1974 年 Roe v. Wade 让堕胎在美国合法化之前所有争取妇女堕胎权力的其中一个 插曲。但是当时这些妇女在会场上说的话，今天仍然不过时。现在美国十三个州都在通过各种法 规消弱或者绕过联邦法律来限制妇女堕胎，最高法院给德州的恶法放行，任何人都可以控告协助 怀孕六周后的妇女堕胎的人 -从医生护士医院到优步汽车司机，控告成功还可以让对方赔偿法律费 用和得一万美元的奖金。如此恶法，大多数女性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句感叹都是“6 周?” 因为有很 多忽略月经来迟一个多月的原因和可能性。美国妇女对自己身体健康没有控制权和阿富汗的妇女 被男性控制的本质是一样的，那些忙着去解放阿富汗妇女的美国政客们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一点?

以保护生命为理由无视妇女也是生命归根到底就是一种虚伪和自相矛盾;以宗教教义为依据干涉 妇女生育自主权的忘记了教会是靠抛弃糟粕才避免被历史抛弃和淘汰;利用堕胎问题拉拢选票维 持权力的政客们可能获得一时的胜利，但是也唤醒了更多妇女和有良知的男人们:五十年来保守 势力没有睡觉，他们终于利用过去四年的机会成功地完成了一项反扑，但是他们再要想恶行下 去，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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