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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雨净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雨净，五年部队生涯；五年公务员；五年欧洲外企；10年美国外企；2年与友创业；3年金融民企的职业生涯；喜欢吃肉并喝两口的六零后大妈。

 2019年的春节和情人节挨的很近。这两个节日我都因忙碌而过得浮皮潦草，原因是美国的一所中学到北京招生，而我主动帮着约了一些适龄青少年参加面试夏令营和入学申请事宜。在外企好歹工作过几年，我知道对付老外需要把文件做在前面，比如面试学生的名字、出生年月、家长的姓名、电话，以及预约面试的时间。
这次的面试有些纠结，招生官不会中文。因为该学校以前负责中国市场的招生官布鲁斯70多岁了，准备退休。老布曾在台湾学过中文，因此我猜想初创至今近50年的、位于美国俄勒冈州、波特兰郊区的这所私立学校在亚洲的招生最早是在台湾开始的。
这个师生加在一起300多人的学校面积有30个北京中山公园那么大。学校伫立在一个小山岗上，主教学楼胸前是绵延、辽阔的田野，后背是稠密的森林。

好朴素的校门口

学校前面的广袤田野

大楼近景

雪后的Delphian School

这个学校的家长，都是把孩子接二连三的送进来，比如俄罗斯的哥俩、泰国的兄妹仨、香港的哥俩、北京的龙凤胎并哥俩、杭州的龙凤胎、台湾的姐弟俩。学校的学生一半来自美国本土、一半来自其他的十五个国家。这十五个国家的国际生中，亚裔学生占一半，因此全中国大概有30多个孩子在校园里撒落，比例还是靠谱的。有些家长就想把孩子送到完全没有中国人的地方，这样好像孩子的英文就会迅速提高了。其实完全没有中国人的地方真是不好找。

校园里的各国学生们

在北京金宝街约定的酒店，约定的时间，个头挺拔、眼珠子如晶莹剔透的蓝玻璃球一般的招生官托马斯出现了。他身边多了一个个头不高、皮肤白皙、眼神自信坚定的小女生。说完哈罗以后，小女生以浓淡相宜的南方口音做了自我介绍。

她叫艾可，厦门人，是这个私立学校的应届毕业生，她已经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并如愿以偿地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当艾可得知不会中文的托马斯要到中国招生，就向学校申请主动担当托马斯的翻译；也由于对自己学校的热爱，艾可觉得自己可以分享学习和成长经历。

艾可并没有意识到她主动请缨的这个翻译和现身讲解的工作并不那么简单和好玩儿。因为她要在半个月里、去到中国内地的好几个城市，见不同的教育中介，面对不同的家长和学生，不断重复同样的话题，说到想吐，直至最后干脆想来个北京瘫。

这个私立学校“自我学习”的教学方式是由美国的一个数学家和哲学家发明的，即使在美国也是一种特立独行的教学理念，喜欢的和诟病的各执一词。当然，艾可是喜欢的。去美国读高中之前，艾可在厦门的公立学校，学习好并且自觉，但总有令她不快的事情，比如正听的津津有味，讲课的老师会停下来维持班上的纪律，学习节奏被打乱。到了美国，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艾可的国际生准入的英文测试就顺利通过，而很多学生是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过关。

和其他的学校上来就要托福成绩不同的是，艾可的学校强调面试学生，这样老师就可以了解学生的英文水平。因为即使是托福成绩不俗的一些学生，掌握了考试技巧，也可能在语言的运用上完全不能适应美国的高中学习——这就是为什么艾可的学校对自己独创的教学理念更加自信的原因。因为大量的图书阅读除了让学生的词汇量增长外，更主要的是程度相宜、内容宽泛的涉猎，对学生兴趣的培养也十分有益。

招生官托马斯会和学生家长做些交流，探寻家长的面试意图是送孩子上学还是只上夏令营。而需要对学校的教育方法做讲解的时候，艾可基本做到娓娓道来和面面俱到。

招生官托马斯在面试中跟孩子各种开放式沟通

说到学科教育，艾可举着一本书和几页纸。根据美国的高中教学大纲，艾可的学校分解和细化了需要学生掌握的知识点。学生在自我学习和完成作业的时候，要先找到完成该学科的同学帮着纠错，如果全部掌握，老师审核完成后，可以约考。艾可说，学校可没有中考、末考、大考。他们就是边学习、边掌握、边考试，顺着每个学生自己的节奏往前走。
艾可讲自己成长的例子。每个学生进学校都得劳动，都得从底层干起。比如打扫房间、打扫厕所、帮助厨房、清洁体育馆。艾可最早的一份差事是打扫电脑室。因为她数月都干得认真、准时、干净，督导的学长比较满意。得到升迁后，她开始管理厕所卫生，要带领团队保证洗手间干净。除了更换手纸、洗手液这样的事情外，在一些节日里，艾可想出给洗手间喷香、布置花环的创意。
再后来，艾可进了学生会，负责学校的小卖部。她要带领团队跟着校车去进货。在校园里贩卖的产品有食品和日用品，她要观察哪些产品旺销，哪些产品压货。为了促售，她会组织大家看电影，或者做出买一送一、搭售的活动。小卖部的盈利能用来帮衬学生会的其他开销，盈利好了，也许一场舞会就办得热闹很多。
艾可说到了十年级，也就是中国学生的高二，她们的第一堂课就是关于为自己的未来定位，或说是找寻未来的主题。此后的学科学习，除了必修课，选修课都是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出发。在后面的一年多学习中，除了准备托福、SAT的标准化考试和正常学习，艾可自己利用假期尝试了酒店管理、金融服务等实习。直到她确定设计和动漫是自己的兴趣点，就更加投入在自己的创作上。
她首先帮助学校翻译并制作了所有的面向中国招生的中文资料。在决定帮助招生老师到中国招生之前，她又做了两个关于学校的宣传小短片，一个是采访外国的学生，一个是采访来自中国的学生，问题大体上是“怎么知道这所学校的、这所学校有什么特别、你喜欢这所学校吗？”每个采访对象面对镜头都侃侃而谈。经艾可独立剪辑成片后，这样的小资料能帮助招生官在和面试学生和家长的沟通中更有说服力。

艾可在跟家长讲解，她面相虽稚嫩，但一张嘴说话就像极了一个专业的招生老师

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问艾可有没有男朋友，她一点儿也不扭捏，笑着说有啊，还说每次想他都想到要哭。
鉴于我的帮忙，艾可在离开北京前，执意要请我吃顿饭。那天托马斯因为水土不服彻底瘫在酒店了。艾可独自做完了北京的最后一个学生的面试。看着她自信、真诚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高中生。她和学生及家长沟通时的落落大方、真诚、恳切的态度，有问必答的耐心细致，一直让我心里佩服。
做为父母，看着孩子汇入茫茫人流的背影，我们永远有隐隐的不舍和深深的焦虑。但是艾可让我知道，孩子们的武功和招式其实早已在父母之上。
父母需要做的是学会相信和学会放手。

校区里田野上的矫健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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