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10】钱锺书：“譬如食蔗根，迟食颐愈朵！”

Original 孙抱一玩易斋 2024-02-08

孙教授陪你学《周易》第 629天

I 1942年，钱锺书曾写了一首五言诗，赠给好友、清华大学同学郑朝宗，其中有句云：“譬如食蔗根，迟食颐愈朵。”这里涉及两个典故：《周易》颐卦中的“朵颐”以及顾恺之的一个小故事。

II “朵颐”一词出自《周易》颐卦初九爻辞。从字源上看，“颐”与“颌”同义，通俗地说，就是指的嘴下边连着下巴的牙叉骨部分，代指嘴巴。而“朵”呢，《说文》谓之“树木垂朵朵也”。所以“朵颐”就是指“嘴巴一上一下地在嚼东西”，现在我们还用“大快朵颐”来描写食客贪吃的样子。

III 关于“食蔗根”，这和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有关。据《晋书·顾恺之传》：“恺之每食甘蔗，恒自尾至本，人或怪之。云：‘渐入佳境。’”（《世说新语·排调》亦载此）这是说，顾恺之吃甘蔗，先从不甜的上端吃起，然后再吃最甜的下端即根部；人们觉得他这样做很奇怪，他却说“这样才有‘渐入佳境’之妙”啊！

IV 由这两个典故来看，钱锺书这里的意思，应该是指过去他和郑朝宗的交集不多、观点还经常相左，但这或许是老天故意如此，让我俩就像顾恺之吃甘蔗那样，越到后来，友情越醇厚、越甘甜吧！果不其然，多年后，钱锺书的《管锥编》问世，郑朝宗成为了“钱学”的首倡者，还在厦门大学招收过《管锥编》的研究生——钱锺书当年的预言，可以说是兑现了啊！

附：钱锺书《赠郑海夫（朝宗）》

清華昔共學，蹤跡竟相左。

殆天故靳子，留慰今日我。

譬如蔗有根，遲食頤愈朵。

當時少年游，流離感尾瑣。

亂世夙難處，儒冠更坎坷。

秕糠六籍人，身不禁揚簸。

今雨復誰來，子一已為夥。

時時過陋室，書亂與爭坐。

儼然意如山，道義克負荷。

伊予何足算，說食腹未果。

詩書慣作祟，文字憂召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