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特稿】大诗人艾略特为什么说“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孙教授 陪你学《周易》第 642天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dead land，mixing
memory and desire，stirring
dull roots withspring rain......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哺育着
丁香，在死去的土地上，混合着
记忆和欲望，拨动着
沉闷的根芽，在一阵阵春雨里……
T·S·艾略特（1888-1965），英国著名诗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194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写于1922年间的长诗《荒原》，是艾略特的代表作。作为西方现代派诗歌的一个里程碑，据说《荒原》反映了战后西方世界整整一代人的幻灭和绝望，以及旧日文明和传统价值的衰落。《荒原》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响，据说捕捉到了现代资本主义的“时代精神”云云。
艾略特无疑是一个博学之人，但由此断言他对中国的《周易》也有所涉猎，起码本人暂时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只不过，由《荒原》的这个著名的开头段落，我们说艾略特的思想和《周易》确有暗合之处，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艾略特说：“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这个结论下得如此果断、如此决绝，而它又是和“丁香”“春雨”“沉闷的根芽”等等春天的景象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就显得特别地惊心动魄了！
其实中国的甲骨文中，早就有了“春”字。这个字虽然形体不定，但到了小篆，已写作如下：
其明显由“艸（草）”“日”“屯”三个部件组成。“草”“日”的涵义比较容易理解，我们主要来看“屯”字。
“屯”在甲骨文中像草芽破土之形。在小篆中，上面是“一”，下面是“屮”。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屯，难也。像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难。从屮贯一，一，地也。”也就是说，此“一”象征着初春冷硬的大地（艾略特谓之“dead land”），它当然是坚实难破的；而下面的“屮”则象征着草芽之形，尾部弯屈，在大地的压迫下呈“屯然而难”（艾略特谓之“dull roots”）之状，它或将沉郁而死，或将破土而出。
你看，这种景象和艾略特的描绘是多么地相似！春天当然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而草木之生长，端赖阳光的哺育，故“春”中一定要有“日”；同时草木破土而出，雨水的滋润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艾略特诗中还出现了“春雨”……而所谓“沉闷的根芽”，描写的正是日照雨露之下，草木萌发时的那种艰难之状。
有意思的是，“屯”还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卦，读作zhūn。屯卦震下坎上，震为动，初爻为阳爻，正表示阳气或小草之初生；其后二三四爻均为阴爻，合为坤卦，也与大地之象相合；坎卦又为云、为雨，就像春雨。故《屯·彖传》中说：“屯，刚柔始交而难生。”“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其中“刚柔始交”指的是阴阳二气始相交接，又章太炎说：“草昧借为草木。”盖此时雷雨并作，天地之间一片混沌，但却有利于草木之生长也。——这和上边介绍的“春”字的形象以及艾略特的诗歌，是不是也非常一致？
当然，我们说艾略特对春天的描写和中国古人对春天的认识相一致，倒也并不是否认两者的相异之处。可以认为，无论是中文的“春”字还是《周易》的屯卦，都只是对春天里草木生长之艰难的一种白描，而艾略特的这首《荒原》，则是站在一个经历过多次四季轮回的诗人的角度，通过“记忆和欲望”而对春天的景象所做的一种回忆。这种回忆之所以是“残忍”的，或许是因为春天的来之不易，或许是因为春天也终将逝去，甚至或许仅只是因为在诗人看来，这个世界无论处于哪个季节其实早就沦为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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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萬（字抱一）：
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
中国周易学会常务理事
国家开放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论语易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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