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可以“任性”

作者：朵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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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从95斤的窈窕淑女到170斤的胖子

“我怀孕了，我需要做什么？”

当那些刚刚得知好消息的准妈妈问我时，我的回答总是：

“先把结婚戒指拿下来。”

五年前，我第一次怀孕。我遵循一切传统的要求，听从任何过来人的各种意见，努力做一个负责任的孕妇。尽管整个过程很平稳，但其中就包括为了孩子的营养拼命地吃。大家都说我必须多吃点，因为现在有两个人啦。

从怀孕到生产，我的体重从95斤飙升到170斤。因为太胖了，两手鼓得像熊掌，戒指箍得手指特别痛，最后想尽办法才取下来。

最后医生建议我做手术。一方面是因为我比预产期晚好久还迟迟不入盆，而方面则是看我太胖了担心生不出来。我还记得那天在医院的检查室里，医生列数完所有顺产可能的风险后，就关上门离开了，留下我和先生自己商量。

我的父母都在外面等着。我和先生相对无言。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生孩子是我和先生自己的事情。尽管过去的十个月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对我发表了无数的评论和建议，但只有我们两个才有权利做决定并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结果。

那天我们需要尽快给出答复。医院只剩下一个病房。如果我们选择当天做手术，则我们可以立刻搬到这个病房。如果我们选择顺产，未来的不确定性非常多，而且很可能排不到条件那么好的病房。

我们当然不会因为一间房间而做出决定。但是我们被医生列出的种种风险吓坏了，最终决定做手术。

我永远也忘不了开刀时大夫的话：

“你顺产条件非常好啊，你是不是开后门做手术的呀。”

生完孩子的当天，我在医院称体重，居然发现还有160斤！我想医院的秤一定是坏了。出院回到家，我发现还是160斤。我想，家里的秤一定也坏了，吵着要去超市买一个新的秤。我爸爸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你就是160斤。”

大概每个妈妈都有这样的经历：你本来是个身体健康、内心成熟且有判断能力的女性，但一怀孕你就立刻成为一个脆弱的动物。对你的衣食住行，任何人，尤其是有点经验的过来人都可以发表评论。在“一切为了孩子”这杆大旗下，你不敢不听，不能不从，心惊胆颤地熬过整整十个月。

怀大宝给我最大的教训就是，做任何事情，无论自己多么缺乏经验，多么恐慌，都要在尽可能充分了解信息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情况独立做出判断和决定。

第二次生产经历：做我自己

和大部分中国女性相比，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可以重来一次。怀二宝的时候，我不想重复那样的十个月了。就像我的一个德国同事说的：“你只是怀孕了，你没病。”

我要做我自己！

我每天喝一杯咖啡；从三个月到七个月，每周游两次泳，每隔三周去爬一次香山鬼见愁；七个月的时候去了趟京都，用脚丈量了十余个处于深山老林的寺庙。因为胎位的问题不得不剖腹产，我选择工作到手术前一天，上手术台前还发了条朋友圈。

这是一次很愉快的怀孕过程。当然，我的“任性”并不是放任自己，而是广泛地征询专业人士，做出自己的独立判断。

我没有像过去全程只找一个医生做产检，而是在不同阶段找了不同的医生。因为我发现，不是你只看一个医生，他就会非常了解你。因为现在病人太多，医生太忙，就算四周前见过医生也可能忘记你的情况了。

更重要的是，医生不是神，而是一个专业人士群体。每个医生的看法也许大面上一致，但基于个人背景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具体的建议是不同的。

如果把医生仅仅看作是专业人士，把看病当作一种咨询，最理想的方式，就是综合不同角度的看法，再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决定。我的决定也许不是最佳的决定，但是最让我感到坦然的决定。

当然，像我这样的妈妈不多。大部分妈妈还没有第二次怀孕的机会。大多数中国家庭不得不把全部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无论是孕妇、家属还是医生都不得不趋于保守。而缺乏专业信息的支持，准妈妈们也难以真正做出“informed decision”。

所以我推荐Expecting Better这本书。

经济学家妈妈的发现

该书全名为Expecting Better: Why the Conventional Pregnancy Wisdom is Wrong and What You Really Need to Know。这本书的诞生源自作者自己的怀孕经历。

整整十个月，孕妇要做出无数个决定，从简单的决定比如吃什么东西，到艰难的决定比如是不是要冒着流产的危险做羊水穿刺等等大量公开资料。和大多数准妈妈不同的是，作者Emily Oster同时是一名冉冉升起的经济学家。

作为一个经济学家，Emily认为有效的决策应该基于两点：扎实数据，个人选择。

由于信息不对称，大多数准妈妈只能听从医生的建议。然而，她发现很多医生或者医疗组织的建议常常是不一致的，常常是要不缺乏扎实的数据支持，要不是根据不同的医学论文。

读论文，我也会。Emily阅读了大量医学论文，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扎实的数据来源于扎实的研究，但由于研究方法、样本选择等问题，这些医学论文质量良莠不齐。

举例来说，Emily在研究孕期喝咖啡和流产的关系。所有的医学论文粗看上去都差不多，他们都将喝咖啡的孕妇和不喝咖啡的孕妇进行比较。但是其实中间存在大量变量。

比如喝咖啡的女性通常比不喝咖啡的女性年纪更大，所以真正导致流产的也可能是年龄。

因此，在这类论文中，研究方法、数据样本、统计和分析方法就显得尤为关键。在讨论各种孕妇关心的问题时，作者总是提到不同的论文，其样本数据和研究方法，以及为什么有的论文靠谱有的不靠谱。

此外，她发现官方医疗建议往往极为谨慎，因为预留了读者在建议外再跨一步的空间。如果医生告诉孕妇一天一杯葡萄酒可以，他们担心人们放纵自己，一天喝三杯。我相信，中国官方医疗建议会在这个程度上再加一层谨慎，无论是从防止纠纷的角度考虑还是从一胎家庭对怀孕这件事的重视角度。

所有的论文都是可以公开查找到的。而查找的结果则令人吃惊，有的甚至与常识相悖。

Emily的部分发现：

1. 孕妇偶尔喝点葡萄酒没关系，甚至在第4到第10个月每天喝一点都可以。但是不能喝威士忌，尤其不能狂饮海喝。

2. 吃寿司一点都没关系，但是不要吃生奶酪。

3. 有些人不建议吃鱼，因为鱼身上有大量的汞。不过吃点沙丁鱼和鲱鱼对提高孩子IQ有好处。

4. 不要抽烟，抽烟对孕妇和宝宝都有害。

5. 前三个月的超声波检测以及血检可以找出90%的唐氏综合征。成功率和年龄相关（82%20岁左右的妇女能够被成功检出，而98%超过40岁的妇女可以被检测出）；DNA血液检测（Cell-free fetal DNA，即常说的无创DNA）则可以查出99%的唐氏综合征；

6. 乘飞机旅行完全没问题，只要在飞机上的时候别干太多工作。

7. 如果你的体重增加了，孩子会变大；你的体重减轻了，孩子会变小；太大和太小的孩子都会遇到额外的风险，而太小的婴儿风险更大。

8. 没有证据证明躺在床上休息对于阻止或者治疗妊娠并发症有效。保持充足喝水，大多数时候可以规避不必要的引产。

9. 孕期运动或者不运动都可以。总体上，生孩子之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总结

作者强调，这本书不是用来给他人提供建议的，而是告知大家，当你获得准确的信息，你可以做出适合自己的正确决定。

这点对于妈妈们尤为重要。因为怀孕只是开始，接下来你还要面对更多的决定，从出院要不要洗澡，到要不要给孩子上英文班。

我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继续做了很多不太合群的决定，包括出院就洗澡，出院第一周就每天接送孩子，没用月嫂没找老人帮忙自己带孩子，孩子两个月就带着出去旅游，等等等等。

我会像本书作者建议的那样——尽可能掌握准确的数据，然后选择那个适合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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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ecting Better: Why the Conventional Pregnancy Wisdom is Wrong and What You Really Need to Know

by Emly Ol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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