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野子
艺术野史
作者丨谢礼恒
作品丨朱可染
摄影丨张涵
设计丨西子
朱可染有组新水彩作品名为《冬之旅》，灵感来自舒伯特的组曲名。
一个人渐渐成熟以后，经历世态，看透内心，往往会以暗喻、收敛又客观的方式重塑生活气场。比如舒伯特以神秘老人的号召使主人公慢慢消失……主人公（作者）慢慢消失的过程就是作品凸显、成立、形成自身生命生长感的历程。
- 《冬之旅-1》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 《冬之旅-2》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 《冬之旅-3》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 《冬之旅-4》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 《冬之旅-5》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 《冬之旅-6》纸本水彩 28X37cm 2019 -
开始写下这篇文字时正值心烦气躁，但重新细听当天与她的采访录音，一件件细读即将在M5club举办的“云上的日子 朱可染2019作品展”参展作品，心境突然被打开。翻出那张都已蒙尘的《冬之旅》黑胶片，二十四个篇章翩然浮现：《晚安》《风标》《冻泪》《冻僵》《菩提树》《泪河》《在河面上》《回顾》《鬼火》《休息》《春梦》《孤独》《邮车》《白发》《乌鸦》《最后的希望》《在村庄里》《风雨的早晨》《迷茫》《虚幻的太阳》《老艺人》……
篇章好像节气，照应歌与画的四季，云与雨的四季。那深情自然也是动人的。
距离上一次朱可染个展已有一段时间。她从栀子街69号“借居”之处搬到蓝顶三期的工作室，几乎决定了一种“云变”的气场。她好像从旅行者变为定居者。情绪从压抑到松弛，从凝重到空灵。色彩上也有了变化，以前偏蓝绿色调更浓重，或许是受到自己早期素描的影响，今年她将画面的色域都压缩了，与以前那些浓厚的氛围拉开了距离，这次展览展出的色彩（水彩）、素描和油画作品，不论作品调性还是布展方式都呈现放松、沉淀、克制，向自己内心靠近的统一。
- 《云卷，云舒》-1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
- 《云卷，云舒》-2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
- 《云卷，云舒》-3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
- 《云卷，云舒》-4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
“我的作品跟我个人的状态有关，不愿把自己的作品过于符号化，我希望观众首先看到一幅好画，而不是在说故事，看符号。相信好的作品都是会引起共鸣的，某一点，某一刻引起的颤动。”朱可染认为，艺术作品比艺术家本人更重要。我们去博物馆看一幅作品，久久注目，一定是先欣赏到作品本身的动人之处，然后才去了解作者的生平和故事。
“艺术家消失了，作品还在那。”
2017至2019年这两年，朱可染的作品变化很大，那段时间她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伺弄工作室的花草，观察植物的生长，四季的变化，在培育植物的同时也在治愈自己，调整状态。“云上的日子”这批作品是她这两年生活、创作的小结。
- 《云卷，云舒》-6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
- 《云卷，云舒》-7 纸本素描 24X32cm 2019
她为自己造一座小花园，错落的种植着矾根，薄荷、迷迭香、白玫瑰，花园里有两株澳洲尤加利更是她从种子开始培育呵护至今，已经2岁左右了，时而有隔壁面包房的猫咪跑来小憩，在迷迭香旁打滚，悠闲的消遣，慵懒的征服，温暖的消极——两只鹦鹉在笼里缱绻不已……音乐性，是的，朱可染作品里的音乐性让我难忘，那些笔触的旋律感让人想起天时佳美，它枝枝芽芽或吱吱呀呀地营造某种距离感和空气补给的感受，她想要的就是这种“空气感”。我想起资深的舒伯特学者、热衷于演唱舒伯特音乐的歌手、艺术家博斯特里奇在《舒伯特的冬之旅：对迷恋的剖析》一书中，特意为《冬之旅》组曲第十二首歌《孤独》，用卡斯帕·戴维·弗里德里希1818年的名画《云边的旅行者》与之陪衬。
- 《云边的旅行者》 -
“云，某种可想而知的流动与消散，它充满张力；但对于流浪的人来说，它的语义不怎么连贯，它的戏剧性让人垂泪或高歌，孤独或彷徨。云是永远独处与归隐的，这可以获得云自己的空间和心理上的维度，云是永远的旅行者，永远的忧伤又永远的欢愉，永远在云里，永远在云上。”——博斯特里奇
朱可染想在自己的花园里，让画变得轻盈。
我一直想专门给她写一期关于新工作室的文章。
这冷调的工作室空间带着一种空灵的诗意。这样的氛围影响到她画画。之前在栀子街，她的状态比较压抑，像是“痴心者见悦于痴心者”，后来她尽可能让自己放松，客观，人的状态与画的状态息息相关，所以现在更多人明白“痴心者见悦于明哲者”。明哲，是痴心不执念的意思，这种失却是坦然的。
痴心与生俱来，明哲则是后天的训练与历经。
能够感受到，她现在的作画速度更快，状态更放松，出来的作品不仅仅是明度较高的忧郁或对比度更低的克制，而是一种“春风风人的美好”，像访谈那天的夕阳。
朱可染如今已不要求每幅作品必须画到多少时间，希望在有限的笔触中使画面的情绪和状态都刚好到位，“笔和手感都恰到好处，我便选择停笔，更多的时间在观察画面。”
作品本身的温度降低了，和当下有了一些疏离感，她保留了作品里那些看似矛盾的心理并通过别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如画面里人的表情，比如色调的压缩，气氛冰凉的状态。
朱可染工作室一件不准备展览的大画吸引了我。
- 《Tuesday-NO.6》布面油画 50x80cm 2018 -
- 《Tuesday-NO.1》布面油画 100x100cm 2018 -
- 《Tuesday-NO.7》布面油画 60x80cm 2018 -
她画中的模特是她的好友周颐，周颐的五官很立体，有异域的特征。她循着那股笔触找了情绪的风标，画画需要在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哪怕些许的紧张或刻意，都不成立。能够感觉到，画面上人物的状态和精神性更强的那种势能，无论她和她现在如何更客观，更冷静，无恙的依旧是花园里那两株两岁的尤加利，“我希望它茂盛生长，但不要特别高大。”
苏轼在政治失意之后，将满怀的志向放下，潜心于田园生活，每日耕耘和写字，挥洒汗水和笔墨于方寸之间，毫厘之上，苏轼在诗歌和书法的造诣恰恰在于他放下了抱负与执念，在田园生活中找到更自我与闲适的状态，他创作的《黄州寒食帖》，《枯木怪石图 》逸笔草草，苍凉拙朴，也正是他心情和境遇的写照。
“云上的日子”特别切合她当下的生命状态。这朵云既是苏菲玛索一部极重要电影的忭然，于人性，情欲中，生长出的淡然与释怀，归于平静。
- 《物象-155》32X37cm 纸本素描 2019 -
- 《物象-156》29X41cm 纸本素描 2019 -
“我需要一个很呆得住的一个地方，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画里的伊甸园。人和植物之间是会相互滋养的。”她的花园全由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在变化、上升，还有东西等着从笔里出来。我想这都是草木作育出来的，迂阔而挚烈的一介“园愿之情”，没有离开这富于疗愈气息的花园时，未必不知道——离开了，一天天地久了，就更知道了。
- 《白珠儿》布面油画 50X60cm 2019 -
- 《灰兔》38X45cm 布面油画 2018 -
- 《白马-1》布面油画 120X80cm 2017 -
- 《失乐园》布面油画 120X80cm 2016 -
- 《威尼斯夜景》纸本水彩 24x32cm 2017 -
许多艺术家可能做梦都希望拥有一座自己的花园。
朱可染回忆起小时候，父亲超爱养花，小时候家里也有两个花园，“那时我家有个独立小院。父亲周末时间醉心于花草，后来又在不远的乡村里买了一套院子专门种植花草，还有一间玻璃花房，即便在北方寒冷的冬季也能观赏到南方的奇花异草。父亲热爱花草有时胜于关注我，小时候不理解多少有些抱怨，可是长大了才慢慢明白父亲的爱好是如此美好，在有限的生活中为我们营造出远超出物质的精神花园。”这是年少的记忆。
我觉得现在很多东西跟童年的记忆有关。一方面是在远离“家”的拉扯，另一方面又在寻找儿时记忆里的气味。现在空间上离“家”更远，但另一层距离却愈发接近了。”
访谈中朱可染反复提到现在创作的“客观性”与“主观性”，就像她在花园里极少考虑特别艳的植物，只在某些位置安排些许点缀。栽种时她会考虑高矮搭配，随后任由它们生长。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有秩序感和节奏感，不似枯山水的刻意营造，而更是一种有生机的活泼，自然而然。朱可染说现在工作室、花园和自己的创作已呈现很好的状态——她的花园和工作室只隔一层玻璃，开门即完全一体，安静，遍植心香……她时常在画画时为腼腆的夕阳和无意间闯入花园的小动物而惊喜，这是一座有气味的花园，或者是座有治愈功能的香草园。园外的焦虑，人事的烦忧，好似被这些植物隔离，治愈了。
现在更呈现一种达观的态度：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朱可染
油画硕士
现生活、创作于成都
云上的日子 朱可染2019作品展
策展人：王奇 罗东
开幕式：2019年04月26日 下午3点
展览时间：04月26日-05月16日
展览地址：UFUN悠方购物中心2楼271号 M5俱乐部会员接待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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