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谢礼恒
访谈丨张涵
部分撰文丨吴宇、沈龙
图片丨民族舞剧《茶马古道》
设计丨西子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由四川省歌舞剧院、中共雅安市委宣传部、雅安市文化体育和旅游局联合出品，著名导演马东风执导，四川一流舞蹈演员倾情演绎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大型民族舞剧《茶马古道》即将于2020年1月10日在四川大剧院上演。近日开票后备受业界关注，其舞剧创作的成熟度与话题性引起了众多剧迷、文旅爱好者与川藏线自驾者（驴友）的高度期待。
这是一条穿越千年的古道，这是一个缔结藏汉友谊的绵长故事，背夫和边茶搭架起民族团结的桥梁；这是一曲恢弘的乐章，汗珠和血泪谱写民族负重自强的赞歌—— 一条从没有以舞剧形式展现的茶马古道，一条凝聚太多辛酸过往的“背夫之路”，让川藏的近代茶史、现代茶路，不至于成为一片平庸的原野，令人疲惫和困顿。之前艺术野疯狂曾专访《茶马古道》的总导演马东风，了解到作品是以艺术展现那一段悲壮岁月，深情讲述古道上的家国情怀，讴歌背夫锻造的民族精神，弘扬坚韧不拔，负重自强的英雄气节，作品更以“故事打动人、舞蹈感动人”。这一次，再次走进舞剧《茶马古道》主创团队，音乐、舞美、服装——听他们如何在马东风的构思框架下进行舞台创编，这背后的故事，令人感慨。
茶马古道上的背夫身上有一种人格奇迹，以一种最诚实、最可爱、最正常的人格，打通了几乎我们人力所无法想象的地理天堑，也从另一个角度打通了人性的阻隔。
自然为音，困苦为乐。
舞剧音乐是音乐创作范畴内非常难的一类，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对于民族舞剧《茶马古道》的音乐部分，主创团队一共组织了两次采风（采访），作曲顾磊去到了雅安茶叶博物馆、康定等地。由于《茶马古道》主要集中讲述雅安到康定这段茶马古道发生的故事，所以在处理音乐的时候，顾磊使用了一些四川民族民间音乐的元素和藏族音乐的元素。
舞剧音乐的创作比较讲究艺术性，对于采风得来的内容、素材数据，顾磊做了仔细地分析。“采风的过程中，我与老背夫、当地文化学者的交流很多，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帮助了我更好的去理解这条川藏茶马古道。回到成都后，我花了7个月的时间，创作了这部舞剧的音乐。”
- 民族舞剧《茶马古道》主题曲，作曲：顾磊 -
藏汉元素的融合，是这部舞剧音乐的特点。这部舞剧的音乐，时而气势磅礴，时而亲切走心。“我觉得这部音乐的难点在于如何把藏族音乐和汉族音乐有机地融合，随时转换，服务于舞剧本身。”艺术野疯狂了解到，创作主题音乐时，顾磊花了很多心思跟总导演马东风沟通，尽可能让它满足不同场景下的使用需求，让它在舞剧的大部分片段中都适用。据透露，在整体配乐上，配器亮点较多，在一段描写两兄弟情谊、回忆儿时场景的片段中，顾磊用了两支大提琴作为重奏，这打破了传统的配乐制式，音乐小样出来后，效果不错，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也是整部剧里较为别致的片段。值得一提的是，整部舞剧的音乐携手国际首席爱乐乐团于北京录制，音乐的品质得到了保证。
舞剧的音乐永远是跟着剧情走的。舞剧音乐就是剧情的另外一种表达形式，这部剧贯穿始末的就是一条情感线条，所以我的音乐也要一直围绕着它展开。——顾磊
顾磊的创作在马东风总导演的构思框架下，除了适应舞剧的功能需求外，仍在其中注入了其音乐创作的整体诗性，背夫们的生命力高度活化，既与自然搏斗，又顺应自然，这样的生命基调都通过《茶马古道》的音乐体现出来，即使观众在剧场闭上眼睛，忘却作为一部舞剧本身所传递出的视觉感受，它仍旧能透出一种勃勃生机的气象，冲击力十足：《茶马古道》是史诗题材，故事的主体是一群背夫，一群朴实的农民。他们常年穿行在这条艰险的茶路上，一路上留下了他们的深深的足迹。他们身上的背夫精神是主创团队想表达的，这种精神对于当下也是很有意义的，所以民族舞剧《茶马古道》既是历史对现实的支撑，也是现实对历史的呼应。——“我在创作音乐时，重点是在音乐上提炼这种精神，花了很多精力去刻画这群背夫，去描述他们的喜怒哀乐，我觉得茶马的音乐就是一部为背夫写的赞歌。”
舞美设计吴宇记得很清楚，他2018年5月5日、2019年3月4日两度随导演组进入川藏线采风，对雅安的“南路边茶”以及雅安到康定、康定到西藏，甚至对到尼泊尔这条茶马古道有了全新的认知。
“川藏茶马古道对中国历史乃至当今世界都具有重大意义，它不仅是条商道，也是汉藏民族的脐带，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作为后备物资运送的重要通道，甚至在中国千百年来的和平统一上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在整个采风过程中，不断有未曾了解的震撼历史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虽然舞剧要表现的已是过去几十年的时期，但这条古道上的故事却不断撞击着我的灵魂。”
川藏茶马古道虽然也叫“茶马古道”，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茶马古道，因为雅安到康定的路途非常艰险，道路非常狭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只能一人通过，其实是没有马匹能够帮助托运的。“背夫”这个职业应运而生，而在抗战时期，背夫却肩负着运送战备物资的重任，这就是川藏茶马古道最显著的特点和意义。
在马东风总导演的构思框架下，在和导演组反复研讨后，舞美设计以“山”与“路”作为主要舞台形象，通过把“山”与”路”经美术提炼与再造呈现在舞台上。——再大的舞台物理空间也有限，再小的舞台物理空间也能无限，所以在呈现方式上除了要表现从台口蜿蜒到天幕的路，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如何结合剧情呈现出更大的山，更远的路，这只能是一种抽象的表达，就像“画山不见山”，而大山却就在观众眼前，它是舞台空间里背夫们要翻越的大山，是背夫们要走过的万丈深渊，我想用这样的概念表现出舞美的张力……
从具象到抽象的演变是痛苦的。吴宇翻阅了大量美术资料及同类作品。
舞美设计不仅要符合舞剧表现的属性，还要能推动剧情发展，既要能被观众解读出在剧中的设计意味，又需要能有所突破与创新，既要努力完成每一幕特定的环境，又要使其统一在一种美学语境中，这也让我感觉走在一条艰难路上。——吴宇
2019年5月，吴宇出过一稿设计，后经实验才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不得已重头来过。一次无意间，他见到一件当代山水浮雕作品，给了他很大启发，这就是山的一种肌理印记，对于山，背夫在它的怀抱，对于行走的背夫，山是他们脚下移动的分量。所以山、路、人的相互映照与对比似乎可以无限放大其中意味，在舞美上他更加着力突出山的重量，而这重量感被背夫们用背扛着，用肩承着。
在设计上，一条蜿蜒的路从台口一直延伸至天际，舞台空中前后六块抽象的肌理块面构成了山的印记，每块山景片结合了数控机械单独升降、平移，甚至倾斜，形成时空多变的空间关系，试图放大背夫们要翻越的高山峻岭，块面的表面肌理通过多道工序叠加完成，如油画般堆叠的效果，既有山的肌理，又意在不同的美学表达；在空间位置变化构成的同时，用高流明投影机配合剧情环境投影出不同场景，增加了指向性。而在“茶园”、“锅庄”、“寺庙”、“茶马互市”这几个突出场景中，吴宇分别设计了特定环境的景片，以此来表现不同地域环境的风格风貌。
“茶园”即雅安制茶的茶号，为典型的川西民居灰瓦建筑的景片，层层叠叠，表现出当年制茶的火热场面。“锅庄”即表现典型的藏式建筑风格，但又通过解构，使其具有符号感，锅庄中二楼的设计为藏式建筑的典型风貌。“寺庙”凸显出藏区寺庙建筑的恢宏，被高原的阳光照耀得光芒四射。“茶马互市”体现当年在康定城门内外繁华的互市景象。以上特定的场景设计又与移动山形景片前后高低与遮挡配合，即表现了环境，又产生了时空转换。
色彩上，以“黑”、“白”、“灰”为主调，局部使用纯度很低的色相，如锅庄中的梁柱，在现实中的色彩色相非常丰富和高纯，但在设计中降低了其纯度。这是为了既能一眼识别出藏族的色彩属性，又能和整个舞剧的风格相吻合。
完成民族舞剧《茶马古道》服装设计沈龙的采访颇为不易，采访期间，他的创作已连续多日连轴转。深夜回复艺术野疯狂的采访问题中，他提到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样的句子。他回忆，从接受民族舞剧《茶马古道》总导演马东风老师的邀请起，沈龙前后花费了近一年半时间做前期创作和设计准备，实地采风从雅安到康定，一路走一路看一边听一边寻，“当双脚踏在当年的茶马古道上，看着打杵棍烙下的印记，走进老乡家聆听当地背夫的亲人们的讲述，品着酥油茶的时候，一个个的人物和整个视觉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渐渐翻开了篇章。”
在马东风总导演的构思框架下，《茶马古道》中所有人物服装设计的“形”是沈龙这次的创作重点。所谓“形”，就是形态、形状、外形特征。首先剧中每一个角色的个性都极其鲜明，每个人物都拥有自己独立的造型特征，包括他们所生活的地域形态及代表色彩。其次，在他的理解里，民族舞剧《茶马古道》是“由舞生剧、由剧展舞”的舞台形式，所以他把“人物的剧感”放在了首位。为此，沈龙的设计必须更为巧妙地结合戏剧和舞蹈的关系，太过戏剧的“形”在舞蹈时是“舞不动”的，太过舞蹈的“形”，在戏剧中又“剧感”不够。
沈龙告诉艺术野疯狂，在他的设计里，人物的造型和个性色彩会随着剧情的发展在延续中变化，既适合剧情发展中的场景变化需求，也便于观众的视觉延续记忆，强化剧中人物造型的整体感，而不是杂乱无章的形象元素堆砌，这也是他对该剧人物服装设计的把控点。
“我希望每个角色都像一幅版画、一座雕塑一样刻入观众的心中，这跟轻纱曼舞的传统歌舞剧创作手法是不同的。”比如，剧中的汉族背夫们的形象和角色“弟弟”的形象用版画质感统一共性，藏族人物服饰和角色“哥哥”形象则用水粉画、油画质感来制造整体性，而“妹妹”“妈妈”“女性背夫”的服装则用水粉质感作为个性点缀，在共性中寻求变化。“我总想在那些丰富的人物形象中给观众留下更深刻的记忆，而不仅仅是表面的鲜艳跳跃。”
在民族舞剧《茶马古道》的服装设计上，如果用美术的基本概念“点、线、面”来做比喻的话，人物个性特征是点，人物变化是线，剧情状态就是面。我认为在这次设计中，对色彩冷暖大调的把握和块面的色系元素的贯穿是该剧服装设计的核心，我为此花了不少心思。——沈龙
汉族板块的蓝灰莫兰迪色系和藏族板块的大地咖啡色系在舞台上形成强烈的对比关系。让观众一眼就能感受到藏汉地域文化的不同，最大限度的强化舞台人物形象的视觉冲击。
说起沈龙理解的“茶马古道”，“路”一直在他的创作构思中。这条路上的地域文化、人文历史、亲情爱情和想像中的画面都是如此的绚丽多姿，内涵深沉。
“对于此剧，我有我的家乡情结。随着现代化建设，这条古道已经被现代交通工具所代替，但我觉得川藏茶马古道为我们做出的贡献不可磨灭，背夫们为家国情仇的辛勤付出不可忘记，苍老的古道成为茶文化、交通史、抗战史中特别重要的青春一环，它或许正是川人、藏族同胞血液里的底色，正因为它的苍老深沉，不至于让我们的历史平庸与沉默，不至于成为无色的底片，无言的誓言。”沈龙说。
民族舞剧《茶马古道》
演出时间：2020年1月10—11日19:30
演出时长：100分钟
演出票价：80元、280元、380元、480元、580元、680元
购票链接：http://tb.cn.hn/xvA
购票热线：028-65016792
演出地点：四川大剧院
演出单位：四川省歌舞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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