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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学女博士痴迷中国传统色,从古画器物服饰妆容中提取旧时色,太浪漫!

谢礼恒 艺术野疯狂 2023-02-05



色彩无处不在,寻常却又神秘。我们能清楚地看到每一种颜色,并大致知道它们的名字,但似乎又对它们一无所知。直到西方物理学为我们提供了科学的解答,让我们了解了光与色的关系,知晓了色彩存在的原理。但是,人们对于视觉中的五彩缤纷,仍有太多解答不了的未知之处。


随着近些年我们对传统手工艺的重新审视,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投向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色彩,一波色彩的“怀旧”热潮席卷而来。其实,每一个“旧”也曾是闪闪发亮的“新”,对“旧”的认识与回溯同时也是对“新”的反思与展望。存在于“旧时”的文化,不仅包含了匠人精神、集体智慧,更是关乎一个民族共有的精神财富。


书名“旧时色”,指的是中国传统色彩。这些诞生于中华大地的色彩们,在历经数千年生长、传承与演变后,逐渐聚集形成了一个体量庞大、结构繁复的家族,其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如同一个鲜活的生命体,有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点击视频观看:《旧时色》


| 傅抱石《春风杨柳万千条》


| 清代《乾隆皇帝主位喜容像》轴局部



01

色彩的名字从何而来


定义一种色彩,首先得从名字说起。旧时的色彩原本附着在服饰、器物、装饰、绘画或建筑中。然而在饱经风霜后,当年缤纷的色彩也随时间变得黯淡。所以,旧时色的留存还需要其它的载体,汉字特殊的“象形”结构也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色彩表达方式。



| 北宋青蓝色花形盘


| 清代白地套彩色玻璃花卉纹水丞



色彩的名称是代码,有着各自不同的来源,如“赤”、“黑”都与“火”有关,“丹”是指红色石头,“朱”来自“赤心朱木”,“蓝”、“芸”等的“艹”则显示了其草本植物的属性。随着染织的普及,更多织物相关的色名出现并广泛应用,如“红”、“缥”、“紫”、“绛”,等等。正因为汉字造字的特性,我们很容易找到这些色名诞生的由来。


东汉的许慎在这方面可谓贡献卓越。他所编撰的《说文解字》算得上是最早的汉语字典,系统地展现了旧时色彩诞生及演变的过程。在许慎搜罗的200多个颜色词中,不仅有现今仍在使用的,还包括当时使用而后消失不见或解作别义的。这其中,许慎对颜色词的记述重点显然放在了色彩的载体物上。比如,其中的“白”部中相关的字均来自物像显现出的“白”。月之白的“皎”、日之白的“晓”、肤之白的“皙”、老人之白的“皤”,霜雪之白的“皑”、草花之白的“皅”、玉石之白的“皦”、显露之白的“皛”等。


这样的记述方法充分契合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原则。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旧时色”正是初生于“物”,逐渐抽离才最终转化成为了抽象形态的色彩。因此,我们在分析中国色彩时,不能将色彩的外观与内面割裂开来,否则便可能无法触及这些色彩发生时最原初的部分了。



| 清代青花梵文高足碗


| 明代青花龙纹棱形盒


| 明代白色哥釉葫芦瓶



02

色彩分等级


中国式的审美时常游走于感性的无限与理性的极致之间。比起纯粹的美感,中国人更偏爱有凭有据的“漂亮”。自古,每朝每代都有自己崇尚或偏爱的颜色。一般认为,周代尚赤,秦代尚黑,唐代则更偏爱黄色,也正是从唐代起黄色成为了皇帝的专用色。加之,色彩与政治“德行”的共舞,色彩用来对应等级的现象也变得顺理成章。不同的朝代会匹配不同的色彩制度,从人们穿衣、出行、用物时的色彩,甚至是一根丝绦、一条束带的颜色都必须符合规矩,一旦僭越,换来的便是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 清代黄料荷叶碗


| 清代天蓝色八角槽花瓶



最早,关于色彩的规则来自先秦以后的“五色”体系。五色,即是指中国古代最上位的五种颜色——青、赤、黄、白、黑,也就是老子所说的“五色令人目盲”。五色的形成与“五行”相关。相传,舜帝时初有了“五行”,后经夏、商、周三代的不断完善,至孔子的时代已作为一个完善的逻辑体系贯穿于当时生活的各个层面,就连“五”这个数字也具有了无比非凡的意义。五方、五脏、五音、五色等等都源于五行,均能与“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同时,每个“五”又互相关联,形成一张连动的网络。比如,赤的红色来自火,指示南方,代表夏天,自然也与太阳相关。


然而,这五种颜色究竟为何能被选入“五色”?这一问题至今仍在被广泛讨论,也并没有一个最终的结论。但不难发现,其实“五色”与西方的色彩“三原色”相比只不过多了黑、白。但如果将白算作色彩混合的起点,黑作为色彩混合的终点,中国的“五色”体系与西方的“三原色”可谓完美契合。



| 西周赤色玉大璧


| 辽代绿地三彩刻花鹭莲纹盘



“五色”也有“正色”与“间色”之分。青、赤、黄、白、黑即为“正色”,而“间色”简单来说就是“五正色”之间过渡的颜色。比如“青”与“黄”的过渡为“绿”,“赤”与“黑”的过渡为“紫”等等,也就有了“间色”是“绿、红、碧、紫、流黄”或者“绀、红、缥、紫、流黄”的诸多论法。这里我们先不去论证其合理性,但可以确定的是,“正色”的存在较为稳定,而“间色”则是可以不断变化的。


不过,“五正色”观念也随着人们色彩感性的觉醒而逐渐弱化。甚至到了清代,以乾隆为首的皇帝更是对“五德”嗤之以鼻。看似并没有“正统”地位的“间色”却在不断的裂变与更新中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视觉体验,也使得唐宋以后的色彩数量剧增,各种“高级灰”开始迈入殿堂,大放异彩。这些新晋的“流行色”脱胎于等级,用之于大众,也是本书探寻的主要对象。



| 唐代三彩盖罐中的黄绿色


| 元代 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鼎式炉


| 清代掐丝珐琅桃蝠山子盆橙红色珊瑚盆景



03

染料与颜料


探寻旧时色彩,绝对离不开染料和颜料。旧时的染料一般取自植物,比如蓝草、红花、黄檗等我们至今仍在使用。用植物染色的过程也可以称为“染草”或“草木染”。《周礼》中就记载了掌管染草的官职,说明当时的染色已是植物染为主。颜料则来自矿物,比如朱砂、石青、石绿等,起初也可以用于织物染色,但随后被更加便利的植物染所替代,就基本只作为绘画或涂装的颜料了。与植物色相比,矿物色的浓度和固色性更胜一筹,但汲取也更加困难。另外,还有一些较为稀有的动物染料,如胭脂虫、贝紫以及传说中的猩猩血。



| 西汉素纱襌衣


| 唐代绛红地团窠对鸟纹锦半臂局部



从《诗经》、《说文》等史料中的记述来看,最早先民常用朱砂、茜草染赤,蓝草染青、绀,栀子、黄栌染黄,橡斗染皂,紫草染紫,荩草染绿等,已经采取了媒染的方法,媒染剂则视情况多用草木灰或涅矾。至唐代,染料的种类增加到30余种,极大地扩展了色域的丰富程度。植物染主要用于织物及服饰。中国的染织工艺起源很早,基本是在缫丝之后进行织或染,其中绢、绫、罗、纱等单色织物均是先织后染,称为“素织”;而锦、毯等织物则是先染后织,称为“色织”。  



| 清代粉色碧玺镶宝石花簪


| 明代香色妆花绵羊太子纹缎


| 明代 粉色盘金云龙纹女裙



邻国日本在这方面的研究可谓成果丰厚。上村六郎、吉冈幸雄等先驱对中、日两国的传统染织色彩进行了细致的梳理与分析,为后学的我们提供了太多宝贵的素材及经验。众所周知,我国的汉唐文化对日本文化的生成影响深远,7世纪以来,中日两国频繁的接触性交流中染料不断地传入日本,为其染织的发展提供了先决条件。虽然对中国织物色彩的借鉴只是其中一个细微动作,但这些色彩却在受容与变迁中逐渐成为了日本传统色彩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成为了我们反观自身、探源传统的绝佳例证。鉴于笔者的研究领域,本书也引入了日本传统色彩中的诸多案例,以便大家进行对照解读。


当然,通用汉字的中、日两国在染织色彩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也十分类似。比如各类丝织物及其色名在不同时代都有不同的称呼,常有同名异实或同实异名的情况,有些也不能确知到底为何。这是由于古人对织物色彩分类的标准和现代大有不同,用于织物的染料及色名时常含混不清,甚至还常有几种色彩相互解释的情况。指向性不明确,加之古代文人在写作中对色彩名称的滥用,造成更大的混淆,大家在阅读与分析中需要格外注意。



| 清代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袷袍


| 清代雪灰紫色缎绣花蝶金团喜字纹织女衣局部


| 清代点翠嵌珠后妃朝冠上的大红色缨子



04

旧时色与新风尚


所谓风尚,是一段时间内流行的风气和习惯。它们往往充满变化、反映着一个时代的气质。风尚中也包含时尚,这似乎与传统的“旧”有所违背,但却不影响其作为认识传统文化的一个入口。把传统文化写成时尚,一直是笔者想要尝试的一条道路。


当然,“时尚”也分狭义和广义,狭义的时尚可以理解为流行的装扮,比如化妆、服饰等。而根据齐奥尔格·西美尔的观点,社会学中的时尚概念则有更广泛的定义,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源自阶级分野的、符合社会需要的产物。简单来说,时尚并不是单纯为了“美”而创造。我们会发现,其实许多所谓的时尚并不具备普世意义的美感,甚至还时常令人匪夷所思。所以,时尚的话语权其实只被特定人群所掌控,即一小部分人创造的时尚在被一大部分人挪用。



| 清代金嵌珠石葫芦式别针


| 清代翡翠童子洗象



古代中国的皇帝按照自己的需求来规定和使用的色彩,大众也会无理由地效仿,试图以靠近话语的中心。比如齐桓公“恶紫”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关于时尚的例证。所以,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一大部分传统色彩,其实在当时都在时尚的前沿。如今,风尚的话语导向更为多元,“流行色”的普及与应用使得色彩在时尚中的位置更加清晰。而不论是曾经的风潮还是现在的流行,色彩始终从不同层面、不断地引领着人们对于风尚的思考。


本书每一章的最后一篇都以时尚为题,探讨了一些生活中常见的风尚。从化妆、美容、穿衣,到喝茶、郊游、断舍离等生活方式,这些本不在旧时色彩探讨范畴之内的内容,却永远都离不开色彩。或者说,很多时候其实是色彩指引了它们的发生。虽然现在我们还不能作出“旧时色”与“新风尚”之间确切关联的定论,但与其盲目地崇拜传统或追随时尚,倒不如试着从时尚的角度观看传统,或许能从中获得更多共鸣与启示。



| 宋代 哥窑青釉菊瓣式盘


| 宋代青釉贴花龙壶局部


| 清代粉彩牡丹花吸杯



05

为色彩画像


在色彩研究中,判定某种颜色的具体色相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其实很早以前,各大研究机构就开始了以机器取样等方法对传统色彩进行检测与分析,从而判断这些色彩始于何时,出自何种染料或颜料。然而,文献中的“玄”、“纁”、“緅”、“缁”等色到底是何模样,我们仍然不得而知,要想一睹它们的真容除非能练就穿越时空的本领。


可能源于长期从事绘画相关的工作,笔者对旧时色彩的视觉部分始终无法忽视,也逐渐找到了一条以视觉为先导的研究路径。所以,本人写色彩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在为色彩画像。这样的工作有时与艺术家的创作十分类似,需要源源不断注入想象力,赋予色彩灵魂,才能获得最鲜活的“色彩像”。比如粉红的女性化,柘黄的帝王气,白素的洁净感等。还有旧时色中的“青黛”、“秋香”、“藕合”、“月白”等色,光是从字面上看就已经美得如诗如画,神秘的气质和诗意的美感也成为了描绘它们的基调。



| 宋代青白瓷托盘


| 宋代建窑“进盏”款茶盏 


| 宋代 龙泉窑青釉盘口瓶



但无论如何,定义一种色彩无法做到绝对的“像”。色彩的情感表现是靠人的联想得到的,色彩有时只是大脑在解读外部信息的一种内在反应,每个人看到的色彩都不太一样。所以,给色彩的画像可能就有那么点儿表现主义的意思,虽有具体形象,却并没有标准答案。


一种色彩,在今天可能是一个色名或一个数值,一件物品或一种技术,一个故事或一段历史,当然也可能仅出自某种感性,但或许也可以成为我们认识世界的另一种方法。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出现了几百个色彩词,如果我们从色彩的角度去发现它,定能寻到很多不一样的情结吧。色彩知识并不是唯一,对色彩的感受其实更加关键。期盼大家以色彩为媒去重识传统,在生活中感悟色彩,在色彩中体味人生,或许就会为自己打开一扇门,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世界。



| 唐代 李昭道《明皇幸蜀图》局部


| 五代周文矩《西子浣纱图》


| 宋 刘宗古《瑶台步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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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图解中国色彩的独特魅力


《旧时色》

作者:曲音

出版社:陕西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年8月


《旧时色》将诞生于中华大地的色彩们,选取具有代表性的种类,将其演变历史、美学意义和具体呈现娓娓道来。仿佛每一种色彩都有了生命,有了前世今生。本书旨在让读者们以色彩为媒,去重识传统,在生活中感悟色彩,在色彩中体味人生。





旧时色



有形又无形的色彩

蕴含中国式的审美和浪漫


曲音,中日传统色彩研究者,独立策展人,若啃肉文化创始人;先后毕业于中央美院学院附中、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获学士、硕士学位;现任教于北京联合大学艺术学院,博士就读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传统色彩及古代绘画史;在北京、东京、深圳等地主持策划大型国内外展览项目;在《美术》、《美术观察》、《日本色彩学会志》等国内外学术刊物发表多篇论文;2020年在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举办讲座,题为“从唐风到和风—日本平安时代贵族女性服饰色彩”;2021年获批日本色彩学会“学术研究资助课题”项目;作为演讲嘉宾受邀参加首届“中国传统色彩青年论坛(2021)”;曾为“三联节气”公众号撰写传统色彩专栏。



《旧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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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艺术野疯狂

视频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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