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刊】学习作文的10个难题,著名特级教师帮你解决(老师和家长都应该看看)
不管是从中高考的角度,还是孩子成长的角度,写好作文都可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是,作文的特殊性,常常让家长和老师特别抓狂:到底该如何指导孩子的作文呢?听听著名特级教师管建刚老师的建议吧。
文/管建刚
“私藏”还是“发表”
《虎妈猫爸》里,茜茜有两个作文本,给老师看的叫“作业”;给自己看的叫“心里话”。作文要写真话、实话、心里话;但心里话有隐私,不能给人看。悖论产生了:不写心里话,不叫作文;写了心里话,又要藏起来。
“作文就是用笔说话”,说话的根本目的是与人交流。作文的根本目的,是拥有另一个“与人交流”的方式。
很多学生,多年来只写过一个叫“作业”的作文。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个常识:作文在本质上是写给别人看的,是要“与人交流”的。
作文和发表,不是婚姻关系,就是血缘关系。创建发表与交流的平台,应成为作文教学的要事。
写给别人看,获得外在的肯定;写给自己看,获得内在的安宁。前者,是过程目标;后者,是终极目标。不必也不能,用终极目标来要求小学生。
发表,有功利的嫌疑。然而99%的人,一辈子都在功利中。功利不可怕,只要功利的方向正确。一个人只有经历功利,才能超越功利。
写了心里话,不给老师看,那是缺少心理安全。改善作文生态,建立平等、民主的师生关系,心里话才会在作文里流淌。
“现用”还是“备用”
学生的作文里总缺了点什么,他们第一考虑的不是内心的情感,而是技术的运用。
内心有了不吐不快的冲动,情感的河流推着文字往外涌,那是最好的作文状态。儿童期,突出现学现用技术,犹如洛钦斯的首因效应,以后很难丢开。现学现用,理科或行;语文要沉得住气,学以备用。
可以“先写后教、以写定教”。一棵树,顺着生命内在的洪流,长出自己的模样,园艺师再依据它的样子作技术处理。写后的“教”,不影响作文的情感倾吐。
“训练”和“表达”可以分开。训练课就是训练,学生清楚那是“训练”。作文课就是作文,不讲技术,听从内心情绪的召唤。当堂习得的技术,用在当下的作文里,我不主张。训练所得的技术,应用在下次作文的不期然相遇里。
作文,情感第一,动力第二,技术第三。“情感”成了“技术”的奴隶,就像“人”成了“钱”的奴隶。“当堂习得”“学以致用”,助长了作文的“技术至上”。
巴金说,我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丢失了情感,也就丢失了作文的魂魄。技术时代,尤要警惕。
“真话”还是“好话”
高年级孩子叛逆、怀疑,他们不满丑陋、肮脏和缺陷,他们义愤填膺,直言不讳,不讲分寸。成人普遍喜欢“真话不全说,说的全真话”,那是成人的智慧,也是成人的狡猾。
没有人一拿起笔就“有选择、有分寸地说真话”。学生必然会经历没有选择、没有分寸。然而教育时常剥夺孩子犯错误的权利。
学生在作文上的表现,可分四类:正才、奇才、鬼才、痞才。老师们普遍重视“正才”,斜视“奇才”,睨视“鬼才”,狠狠打击“痞才”。哪知道今后叫得响的,也许是鬼才、痞才居多。
管理学大师德鲁克有一句很没“分寸”的话:一个人越好,他犯的错误越多。说错话、办错事,不只作文。不要对作文里的看法、说法、语调上纲上线,请记住,作者的名字叫“儿童”!
老师要向说真话、丑话的孩子致敬!
“多就”还是“多改”
老师们批作文,三圈两画,寥寥数语。当你批他马虎,他会叫冤:“多就少改”,批作文的一大原则啊。
很怀念陈老师,他批的作文,到处红线、红圈、红字,总批比我们的作文还长。今天,能有几个学生怀有如此美好的回忆。不能不忧,“多就少改”,成了一些人偷懒的挡箭牌。
“多就少改”,要有个前提,老师愿改、会改,只因对象是儿童,不求完美,有意手下留情。然而,也不是所有的作文都如此。优秀学生可“多改”,得了高分,不易自满。后进学生,不宜“多改”。中等学生分情况:内敛的,可“少改”;张扬的,可“多改”;高分的,可“多改”;压分的,可“少改”;送自信的,可“少改”,送本事的,可“多改”。
“多就”还是“多改”?看实效,灵活用。有一点能肯定,写了作文,学生不知道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那基本白忙活了。
“多写”还是“精写”
作文要多写,写多少算“多写”?
大作文、小作文,一学期十五六次;单元考试、期中考试、考前作文,也有五六次,平均一周一篇。要求写周记的,平均一周两篇。——学生做到了,奇怪,作文却没什么变化。
一个月写好1篇,比粗制滥造4篇要好。道理简单。运动队里,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一天练8次,不如练1次,练到热汗直流、腰酸腿疼、咬牙切齿。追求数量往往牺牲质量。
我的学生,一周写一篇,一学期下来,自己也看得出进步。奥秘在于,他们想在《班级作文周报》上发表一篇,须经过6次修改。修改如同和泥,反复揉捏,烧出的瓷器才均匀、光洁。马马虎虎写6篇,不如认认真真写1篇,竭尽全力改6次。
总在低水平重复,只会做“毛坯”。语文老师要有办法使得学生想改、愿改、改不出来还想改。
“规范”还是“自由”
“写话”的“话”与“说话”的“话”。平时说的话,是自己的话,不是老师的话,不是课文的话。平时说的话,东拉西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平时说的话,不一定连贯,会颠倒,会跳跃。
写话,不求优美、不求连贯、不求中心、不求正确,求什么?写话的热情。规范伤了热情,也伤了自由。低年级老师常苦口婆心,句子要完整,关联词要完整,连词要完整……到了高年级,“规范”反倒成了问题。
关联词是语言的“胶水”,能不用就不用,能用半个就用半个,学生却非“完整使用”不可。连词是语言的“拐杖”,帮你理清了顺序,拐杖可以扔掉,学生却扛着拐杖走。复句一般只要一个“我”,“我”的顺序不一定在前,学生却有几个“我”,且一律在前。
母语的规范,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个“有”,是模糊的“有”。起步作文,要的正是它。一清晰、强化,反而会僵化。
做人而言,过度自由比过度规范可怕;作文而言,过度规范比过度自由可怕。
规范和自由的中间地带叫语感。它无法教。承认教育达不到的地方,恰是教育的智慧。说到底,规范不难,难的是自由的灵动。
“虚构”还是“真实”
“虚构”和“虚假”,一张纸的两面,间隔0.1毫米,造成两个作文走向:一个朝向生命的光明,一个朝向无望的病态。
虚构,一种更高级、艺术的真实。“老师,能不能编一点啊?”那不是学生要用“虚构”表达“真实”,而是没话了。
有人说,编故事,能发展孩子的想象力。一虚构,想象力就开发了,那么想象力也太小儿科了。只有深度的写作,才能开发想象力。虚构的真实,也不是简单地看有没有漏洞。如此虚构,只会制造出假话说得滴水不漏的高级说谎分子。
个别先“富”起来的学生,可以“虚构”。怎样算先“富”了?已打好“真实”的底,明白用虚构写出心中的真实。
默许或鼓励学生编造内容,可能会害了学生。
“模仿”还是“创造”
“一兴奋”就“一蹦三尺高”,“一皱眉”就“拧成个川字”,“一有汗”就“豆大”;“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个红苹果”,“开心”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介绍多个”就“有的、有的,还有的”……模仿过头,那叫“灾难”。
重复他人比重复自己更可恶。创造,保持永久热情的好方法。千万别说“小学生有什么创造力?”儿童是天生的诗人。没有束缚,心理安全,作文情绪丰沛,儿童的语言创造力就会汩汩地冒出来:
“他的眼睛特别小,睁着和闭着,没有多大的区别。”“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俊凯就在我身旁,他却不姓王”。“只听咯的一声,我压下去了,关节处很疼很疼,啊,我终于体会到了难产的滋味”……
“天生的诗人”,上了三年学,却成了“屎人”。模仿是手段,不是目的。何况,作文的情感无法模仿,作文的看法无法模仿,心里长出来的,无法模仿。作文的模仿,要有两个必要的前提:表达的情绪和作文的冲动。失去这两点,就是冷漠的机器人。
知识和创造力有三种关系:正相关、负相关、不相关。不识字的老爷爷,也时有惊人之语。作文,可以有“别人的影子”,而不是拿起笔“成了别人”。所有的技术,都是为了完善自己,而不是丢失自己。
“先教”还是“后教”
作前指导,“先教”的代表;作后讲评,“后教”的典型。
先教后写,侧重教材;先写后教,侧重学生作文。前者以本为本,后者以生为本。两者选其一,后者为重。
“先教”,学生成了“指导”的奴隶,没人“指导”便站不起来;“先教”,学生依葫芦画瓢,离了“葫芦”,“瓢”也没了。那是虚假繁荣。宁要真实的贫穷,也不要虚假的繁荣;宁要不完美的真实,也不要虚假的真实。
教师不知作文教什么。我答,学生先写,你仔细看作文,就知道教什么了。教师至少要用三年时间,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研读学生的作文,作文的脉号清了、号准了,有行医经验了,才取得教的资格。
“后教”,则是检测基本功练到什么程度的重要方式。
“有技巧”还是“无技巧”
作文有没有技巧?很多老师答有,很多作家答无。有“技巧”,属“文字技巧”;无“技巧”,指的是“文心技巧”。
“文心技巧”和“文字技巧”,哪个更贴近作文本质?前者。作文教学老抱着“文字技巧”不放,因为文字技巧摆在纸上,文心技巧,则看不见、摸不着。
“文心技巧”怎么练?“发表意识”是核心。作文发表出来,催生发表意识;作文有人读了,萌生读者意识;读者眼睛雪亮,作者不敢说假话;发表成就作文,“作文”成为“作品”。
心灵敏感力需要不断开掘。引导学生不断地“看”内心;经常面对自己内心的人,心灵会走出粗糙,走向轻盈、敏感。
现象思辨力需要小心栽培。思考的深度与独特,决定了文字的深度与独特。洪水可以淹没村庄,也可以用来发电。与众不同的思考力,有待开发。
丢掉“文心”,急迫地播种技巧,会挤掉孩子的激情和梦想。
作者单位:江苏省吴江实验小学
文章来源:《人民教育》2016年第9期杂志,原标题《作文教育的10组哲学追问》
责任编辑:施久铭
微信编辑:马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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