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求实、风云一生的竺可桢
竺可桢是我国著名气象学家、地理学家、教育家,也是气候变化研究的先驱。
教科版小学《科学》教科书三年级上册的首页,介绍了我国科学家竺可桢的科学工作
科学救国 远赴重洋
1910年9月,赴美的邮轮从上海吴淞港鸣笛起航,时年20岁的竺可桢站在甲板上,一边回望故土,一边憧憬着未来。如何使中国摆脱积贫积弱、实现国富民强是那个时代有为青年的共同梦想。为此,赴美留学的竺可桢选择了农学。在中国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农业大国里,农业的繁荣、发达和现代化关系到亿万人的温饱,是中国走向富强的基础。
竺可桢和胡适在美国学的都是农学。竺可桢先就读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农学院,意识到气象灾害对农业影响巨大,1913年竺可桢毕业后转入哈佛大学研究院地理系专攻气象,并于1918年获得博士学位。
开拓气象事业
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军阀割据,国家满目疮痍,基本上没有现代的气象观测站。仅有的几个观测站,均由外国传教士建立或者在租界内设定,例如法国人在上海徐家汇设立了观象台,德国人在青岛设立了观象台,英国人在香港设立了皇家天文台,还有日本人在台湾和东北设立了气象台。中国当时仅有的一点气象观测资源,也都打上了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烙印,而广大内陆地区基本没有现代观测站,整个中国大地饱受干旱、洪涝、暴雨、台风等气象灾害的影响,那时候中国还没有任何能力进行天气预报。“夫制气象图,乃一国政府之事,而劳外国教会之代谋亦大可耻也。”
为此,竺可桢四处奔劳与沟通,为开创我国的气象事业倾注了大量心血。1928年,国立中央研究院成立,院长蔡元培先生邀请竺可桢筹建国立中央研究院气象研究所,成为奠定中国现代科学事业最早的8个研究所之一。竺可桢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中国气象事业的建设中去,在南京北极阁建立起中国近现代第一个国家气象研究所,并从1930年开始发布中国人制作的天气预报,中国的近代气象事业由此开始。气象研究所成立之后,竺可桢迅速牵头组办了三次全国气象会议,拟定了《全国气象观测实施规程》,编写了《气象常用表》《气象电码》《气象学名词中外对照表》等工具书,统一了气象观测的程序与规范、气象名词表格、观测时间等,将全国气象工作逐步纳入较为统一的轨道。气象研究所创办了中国气象史上著名的气象训练班,从1929年至1936年,气象研究所共举办了4期气象训练班,招收了110名学员,并为其他单位培养了气象专业人才120多人,奠定了中国气象业务的基础。气象研究所也造就了一批现代优秀的气象学家和大气科学家,如涂长望、赵九章、吕炯、卢沃、程纯枢、郭晓岚、叶笃正、陶诗言、顾震潮、朱岗崑等。气象研究所迅速在全国各地设立测候所近50个、雨量站100多处,在泰山、峨眉、酒泉、西宁、拉萨等地设立测候所,并与国内外300多处测候所每日互通气象电报,迅速提高了气象预报的准确率。气象研究所在仪器设备、图书刊物、人员素质、业务范围、科技水平和国际影响力等方面已经颇具规模,成为我国气象研究中心和实际上的业务指导中心。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气象研究所被迫迁移,从南京辗转到武汉、重庆。在此期间,气象研究所一直坚持进行测候网和雨量站建设,并为航空委员会提供气象保障,坚持保障气象业务的正常进行。浙江大学的“保姆”
1936年,竺可桢就任浙江大学校长。那时的浙江大学,只有文理、农、工3个学院共16个系,学校管理混乱、内部矛盾重重。竺可桢到任后,以“求是”为校训,明确提出中国的大学必须培养“合乎今日的需要”的“有用的专门人才”的主张。竺可桢重整校务,很快使得浙江大学步入正轨。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后,竺可桢团结全校师生,开始了漫长的西迁之路。从1937年9月开始,他们携带图书和仪器,经历数次搬迁,先后在浙江省天目山、浙江省建德、江西省吉安、江西省泰和、广西壮族自治区宜山等地驻留办学,横穿浙江、江西、广东、湖南、广西、贵州6省区,行程2600多千米,历时两年半,最终于1939年底将学校迁至大后方的贵州省遵义和湄潭。迁徙师生及家属共有1000余人,携带着图书仪器700多箱。为了安排师生交通、食宿及各项活动,竺可桢四处奔波,非常辛劳。1938年7月23日,正当竺可桢忙于勘察第三次迁校新址时,接到夫人及儿子患病的电报,可他却无暇分身,没有及时回去探望。等竺可桢从桂林返回江西省泰和的时候,其子竺衡已经因病去世,而夫人张侠魂已经病危。8月3日上午,张侠魂去世。半月之内,竺可桢接连丧妻失子。面对这突来的打击,竺可桢以极大的坚毅忍住悲痛,带领队伍继续艰难跋涉,经过40多天西迁到广西壮族自治区宜山。在迁徙的路途中,即便是在极端的条件下,竺可桢依然组织师生们在田埂路边继续阅读、讨论和上课,并在西迁路途中为当地群众服务,以实际行动支援抗战。
气候变化谱华章
天气和气候变化的科学规律隐藏在每天的天气里,需要不断观察、仔细分析和认真总结。竺可桢坚持观测和记录,从在哈佛大学的1917年起,他就坚持每天写日记,认真记录每天观测到的气象数据,并仔细观察和记录各种植物发芽、开花、结果的日期,河流湖泊结冰与解冻的状况,各种候鸟南飞与北归的日期。尽管经过了迁徙与战火,他依然保留下了他从1936年到1974年临终前两天的日记,总计有900多万字,被誉为“民国四大日记”之一。
通过数十年如一日的观测,竺可桢总结出了现代物候的特征。通过与我国古代丰富的文献记录进行比较,了解了过去五千年我国的气候变化特征,也了解了我国各个区域气象灾害的发生特点,为防灾减灾和国家建设提供了基本依据。
通过阅读浩渺如烟的文献资料,竺可桢揭示我国历史上“自公元1世纪到19世纪,各地总共发生658次水灾,1013次旱灾”。这样算来,基本上每隔两年有1次旱灾,每隔两年多有1次水灾,平均几乎每年都有灾害发生。气象灾害频繁主要是因为我国处于季风区,季风给我国带来水汽,是“中国雨泽的主要来源”。然而,当季风发生异常的时候,就容易发生灾害——“当夏季东南季风强盛时,长江流域主旱,华北偏涝;当东南季风不强时,长江流域主涝而华北偏旱”。因此,季风无论强弱,都容易造成灾害,风调雨顺反倒频次较低。竺可桢指出,无论是为了农业生产、国民经济发展,还是国民福祉,都必须将防灾减灾放在首位。《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是竺可桢集“毕生之力”的著作。1964年,在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思考与研究后,74岁高龄的竺可桢开始动笔书写最后的华章。这部著作集合了大量的考古资料、丰富的古文献中的物候资料、全面的地方志资料、各种仪器观测资料,并与挪威雪线资料、格陵兰岛冰芯的氧同位素资料等对比,对我国近五千年来的气候变迁做了全面的总结。1972年,《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正式发表。一经发表,即被国内外学者广为赞誉。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评价道:“对气候变迁文每读一遍,都觉得这篇文章功力之深,分量之重,实为多年所少见的作品,无疑应属于世界名著之林。”
在准备文稿期间,竺可桢先生已是80多岁的高龄,但他仍数十次前往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国家科学图书馆)查阅资料,不断反复比对、修改。例如,竺可桢在日记中写道:“1967年5月4日,赴情报所,由于电车改路线而乘错车,花一小时零五分钟才到。阅Nature和New Scientist。在家阅《日本气象》载山本武夫著《庆应明治时代的日本气候》文,得知日本自1938年以来冬天平均气温大大增高了,夏天气温只稍有增高。阅《北游录·杂录》,记有中国清初的物候。”“1972年3月19日,身体每况愈下,感到自己真所谓手无缚鸡之力。岂特缚鸡,连缚纸之能力也没有了。”《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发表之后,美、英、日等国学者竞相介绍、转载或长篇引用。著名刊物《自然》杂志(246卷5433期)主动报道并介绍了这篇文章。日本气象学家吉野正敏看到这篇文章后,盛赞:“在气候的历史中,竺可桢起了巨大的作用……经过半个世纪到今天,他所发表的论文仍然走在学术界的前面。”
后记
笔者怀着崇敬的心情,回看竺可桢先生的生平,似乎正面对一个在上海澄衷学堂的15岁的少年。他清瘦而虚弱,内心善良充满热情;他深刻了解国家的积贫积弱、了解农民和底层人民的悲惨命运;他想要做点什么,想要为这片土地上的国家和人民做点事情。从投身农学到气象,从科研到教育,竺可桢开创了中国近代地理学,是中国现代气象事业的主要奠基人。他彻底改造升级了一座大学,堪称一代宗师。他执着、刚毅而温和,谦虚而正直,温润如玉,树立了一个中国典型知识分子的丰碑。
(作者:魏科,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
文章节选自《科学教师教学用书 (三年级上册)》一书,教育科学出版社2019年出版。
教科版小学科学3-6年级的新教材将于今年9月逐步投入使用。教育科学出版社秉持“一手抓品质、一手抓服务”的理念,凝心聚力打造“双一流”教材。教科版小学《科学》教材以“科学概念与科学探究为主线,实现课程标准四个维度目标协同发展” 的理念,建构了“大单元”的组织形式,并在每节课中都设置了聚焦、探索、研讨和拓展四大板块,深得全国广大师生的好评和赞誉。目前,教科版小学《科学》教材的使用地区已覆盖了全国除港、澳、台和上海市、西藏自治区以外的29个省、市、自治区,在所有版本中使用量最大、覆盖面最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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