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辅导员应该如何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 《教育的情调》

张晓京 教育科学出版社 2021-05-26

在北京飞往成都的飞机上,我一口气读完了范梅南与李树英教授合著的《教育的情调》这本书。我承认,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流畅的阅读体验了。首先吸引我的是书名。尽管以我自身的经历,我一直认为教育应该是“有温度的”。因为教育的对象是人,教育活动本质上是人与人的相互吸引和影响。教育的过程并不应该是“敲锣打鼓”、震天动地的喧嚣扰攘,而应该是“随风潜入夜”、春风化雨般的润物无声。情调,是关于环境、风格、气氛和感觉的。也因此,关于教育的书,应该都是“有故事的”,是能够“触及心灵”引发共鸣的。

和李树英老师相识,纯因工作关系。经由周光礼教授的推荐,教育学院聘请李树英教授作为“海外高端文教专家”项目的人选来人大从事研究,主题是“教育现象学”。和李老师的首次交流是邀请他来学校做关于教学方法的讲座。那一天,他讲的是“教少一点,学多一点”。他从教育学的角度,阐述了自己“教少学多”为什么,怎么做的问题,一下子拉近了我与他在专业上的距离。因为,在教务处18年的工作经历,让我对他的观点产生了极大的共鸣。于是,邀请他来为学校“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参赛选手辅导,到学校“教师教学发展中心”开设讲座,我希望有更多的教师,尤其是大学教师能够与他一起探讨教学的问题,因为,在研究型大学里,对于教学的关注始终没有从标语中走下来。尽管我们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以推动教学的改革,但除了经费和晋升的“硬指标”,还是缺乏一种环境和氛围,让老师们主动地参与和实践。2019年4月,受李教授的邀请,我和陶涛老师来到他供职的澳门城市大学,参加由李教授一手策划实施的“澳门城市大学第二届课堂教学改革与创新成果分享暨教学学术报告会”。开会的前一天,我们在饭桌上了又聊起了他的研究,讨论了关于成长、成熟和成人的关系。没有宏大的叙事,出于对生活经验的反思,从家长的视角看孩子,从教育学研究者的视角看孩子,我们从身边日常点滴的交流中逐渐归于他研究的核心,没有太沉重的概念和所谓的理论框架的局限,朴实清晰,鲜活自然。当我读完他的新作《教育的情调》,我才体会,这种风格或许和他的性格及经历有关,但更应与他的导师范梅南有关。“提供一个与目前流行的知识论教育哲学相对的另类思考”是他与导师合作《教育的情调》的出发点。这种尝试,对于我这个“教育实践者”而言,竟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因为,充斥左右的看似规范严整的“研究”如楚河汉界,隔离了所谓的教育研究者和教育工作的实践者,令我这样的实践者一度丧失了进入教育的“自信”。作为一种研究范式的教育学和生动鲜活的教育现象,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作为一种研究范式的教育学,解答了我们每天都会遇到的教育现象及其背后所显露的教育问题了吗?随着“技术性思维的泛滥”,对于教育学本质的探讨激发了我写下这篇“读后感”式的文字。此前,我想再重申一遍那些打动我的文字:“教育学本质上既不是一门科学也不是一门技术。然而,研究者通常以一种实证的“科学”的方式处理和研究它。我们需要回到人类所体验的生活世界来寻求新的教育见解。”

学生不是容器,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

2008年我从教务处调任学生处,开始了“孩子头儿”的职业经历。在繁忙甚至显得琐碎的工作中摸爬滚打了五年,我最大的收获是懂得了,学生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不是一个模糊的群体。无论是学生工作者,还是教师,提到学生,脑海中显现的一定是一个个真实的、有血有肉有性格的个体,是心气很高、永不服输的小李;是易被挥之不去的自卑笼罩,总是找不到自己的小王;是自信爆棚,不能换位思考的小赵;是病床上充满生的渴望的眼睛,是坐在你对面沙发上紧缩的眉头,也是发自内心的温暖抱抱。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理性地去爱学生。“我们如何看一个孩子和我们看到什么取决于我们和这个孩子的关系”。戴安娜的故事不是在我们的工作经历中频繁上演吗?我们看到了她跳跃背后的紧张了吗?我们是否对戴安娜们有足够的敏感?我们关心他们吗?我们在意他们一些微小的变化吗?我们有多久没有和他们一起散散步、聊聊天,而只是满足于他们完成了我们交给他们的任务?爱学生是学生工作者必须的职业素养。学生工作是做人的工作,没有一颗真心,很难唤醒另一个真情。每当读到学生给我写的邮件,称“看到你就想到我的母亲”,我知道,我的爱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但是,问题来了。有人曾经说过,“爱孩子是母鸡都会做的事情”。大学的学生工作者如果只有“母亲一般的爱”就真能“唤醒”学生吗?你有没有想过,整天神经质的“婆婆妈妈”是多么让正处于成年早期,努力摆脱家长控制的他们生厌的一件事情。学生们告诉我,他们都会让爸妈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微信朋友圈里”,将“过滤过的”信息定点投放给父母是他们对付这种“母鸡之爱”的诀窍。教育者对学生的爱是理性的,也就是书中所说的“约束和保留、亲近和疏远同时存在”,是远行的孩子身后久久的凝望。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学生。

作为老师,我们也很难摆脱自身的好恶,可是我们在与学生相处时是否对此带有足够的警惕?我们可以做到不带偏见、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学生,从一个教育者的视角去发现孩子们行为背后的动机和“难言之隐”吗?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是多么难做到啊!因为,我们习惯了简单地把学生分成“好学生”和“差学生”。我曾经天真地认为,所谓“好学生”已经建立起了较为成熟的自我激励机制和行为习惯,他们不会出现问题,我们可以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去关注那些更加需要帮助的学生。但当我阅读了他们的自述,面对他们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为“优秀”而不惜突破规则的底线,在竞争面前无法承受败给好友的尴尬而爆发的情绪,我才悟到,给他们贴上种种标签的做法也许是我们工作的大忌。这些成长中的个体,都有着独特的原生家庭、学习经历、成长环境和性格特征。很多时候,用“好”与“差”评价他们是无意义的,因为这种旁观者的主观判断并不能真实地回答“他们是谁”的问题。老师对学生的误解,往往就出现在作为老师的“自以为是”上。我们需要警惕这种作为教育者对待学生的“自以为是”。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永远带着探索学生世界的“好奇”。

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想;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只有探索学生世界的“好奇”才能使我们脱逃职业的倦怠,每天都生活在探险的刺激当中。探索学生世界的“好奇”是为了走近学生,而只有“走近”学生,知道他们有意无意回避我们的隐蔽世界才能够真正“走进”学生,才能探寻行为背后发生的故事,才能因为这些故事回应每一个个体独特的问题,从而使我们的帮助变得有针对性。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对学生的包容,并同时将这种理念传达给孩子。

我的女儿上小学的时候,班里转来一个被称为有“攻击倾向”的孩子。自从这个孩子来到班里,家长们就不停地要求老师把这个孩子再转走,因为“他威胁到了别的孩子的安全”。后来,居然班级家委会出面,给校长写联名信要求转走这个孩子。我问我的女儿,“XX真的这么可怕吗?他打过你的同学吗?”孩子想了想,说:“还好吧,我没觉得他有多危险。他是打过几个同学,可是都是她们先招的他,讽刺他。”我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家长们并没有仔细地去了解事情的原委,轻易相信了抱怨的孩子,主观地认为一个“有攻击倾向”的孩子毫无疑问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于是,我拒绝在联名信上签字。我觉得,每一个孩子都有在正常的环境中学习的权利,学校的接纳恰恰反映了学校包容和平等的教育理念,而我们的家长却需要反思我们的行为是否合适?我们对这个特殊孩子的集体排斥,带给自己的孩子又是什么?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是否也会自然地去排斥那些与他们不同的人?与此同理,在大学中,学生工作者在面对来自不同方面的对学生的抱怨和“控告”的时候,我们是否能做到首先去理清事实,再对学生行为的是与做出判断?即便学生有错误,我们是否能够找到他行为背后的原因,包容,甚至原谅他的欠成熟与不理性?对学生的包容,并不是指对错误行为的迁就。我想说的是,教育者之于学生,不是警察和小偷的关系。对于学生行为的“失范”,只有了解了背后的原因,才能够“对症下药”,没有针对性的批评教育是无效的。而我们的批评其根本目的是帮助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帮助他调校自己的行为。教师的包容是保持和谐师生关系重要的部分,也是教育之“教”与“育”的应有之义。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善于创造环境。

这个学期我给大一的学生上心理健康课。每次上课,我都会准备一点儿小礼物,比如笔记本,比如可以栓在行李箱上的行李签,比如精美的文件夹。这些礼物是送给那些上台来做演讲、回答问题的学生的。我想让他们感受到老师对他们的关注和“在意”,就像对待朋友那样的“在意”。在我的办公室里总会准备一些小零食和纸巾,学生来聊天,高兴了可以尝尝来自阿拉伯的椰枣,俄罗斯的巧克力,喜欢了可以带走两块“白色恋人”饼干。纸巾是为那些伤心的孩子们准备的。在她们说到动情的时候,我会让她们尽情地流眼泪,然后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地递给过去。2008年开始做学生处长不久,我就在学校启动了“学生成长计划”,说白了就是在有条件的学院辟出一些空间,重新粉刷装饰,让四白落地的墙壁有色彩,让严肃沉闷的空间有生气。简洁的线条、清新的颜色、恰到好处的饰物、生动活泼的照片墙,学生们坐在这样轻松愉悦的环境里,才能卸下盔甲与你交流。环境,是实施教育的媒介。创设适合教育的环境是学生工作者,或者说教育者的必修课。而这个必修课不是从课堂和书本中得来的,正如“功夫在世外”,它是教育者的生活品味和生活情调在教育过程中的自然流露。

从教育学的角度看学生,需要学生工作者经常问自己“我准备好了吗?

我一直认为,学生工作者作为更加广义的教师群体的一部分,对其知识、能力,尤其人格品质的要求是很高的。看到许多学校在选聘辅导员的启示中明确列出了学历、年龄和教育背景的要求,我总是不太以为然。因为,一个没有“教师特质”的拥有博士学位学历的人未必比一个善于共情的宿舍阿姨能给与学生以到位的关怀。书中的这段话,我深以为然:“从更深的层次上说,老师的素质与以下一些因素很有关系,诸如教学的思想力、教学的机智、对什么适合孩子的敏感性、了解每个孩子的生活以及他们各自真正的兴趣所在等,同时也包括一种将数学、语文、社会科学、艺术和自然科学的课程引向生活本身的对课程的综合理解力。”尽管这段话讲的是学科教师,但是对于大学的学生工作者同样有意义。作为教育者对知识和生活经验的整合能力是很多专业培训中最缺乏的内容。“好老师和他们所教授的知识已融为一体”,这是在读完全书后我依然反复品味、琢磨的一句。

“智慧的教育学就是这样一门学问,它具有独特的人文视角。”在工具理性和技术思维泛滥的时代,“彰显教育中的人文关怀,体现其浓郁的人文色彩——关注具体的人,关注具体人在具体教育情境中鲜活的生活体验,即关注人的独特性”,是我们所有从事教育工作的人进行“反思性实践”的前提。体会、感知教育的“情调”,在今天,比掌握一两样具体的工作技能更为重要。

(作者:张晓京 教育学院党总支书记兼副院长、研究员)


文章来源丨Edu名师工作室


往期回顾

提高义务教育质量要重视差异化教学,怎么做?多重文化的融合与新生新书速递 | 名校名师带你读高考名著我们为什么出版苏霍姆林斯基系列教育专著?创设一个科学区,帮助儿童成为小小科学家吧!



  “长按二维码”关注我们吧!


点击“阅读原文”去微商城购买!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