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高观察｜贵州一民营企业家称检察听证沦为“走过场”程序

检察听证制度运行已有3年多时间，其对推动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有重要意义。基层检察院利用检察听证办案效果如何？值得透过个案进行观察。‍‍‍

祸不单行！贵州民营企业家王贵刚在为其采矿权被“恶意缩减”而奔走求告时，又与亲弟弟生出纠纷。

他再一次感受到民营企业家依法维权的艰难和无力，直呼贵州省开阳县检察院的“检察听证”沦为糊弄群众的“走过场”程序！

王贵刚控告弟弟王某林与人合谋，将其公司应收的一千多万元货款（银行承兑汇票），通过伪造银行贴现手续支取。

不过，开阳检方听证后给出的检察监督结论是，“从现有案卷的证据来看，均无法反映涉案票据资金的来源、去向。”

银行承兑汇票的流转过程，每一步不都有记录和背书吗？上千万元的多张银行承兑汇票，怎能变得全都“来无影，去无踪”，查不清资金的走向？

【报案称弟弟骗走千万元货款】

此事要从王贵刚及其公司在2021年12月的报案说起。王贵刚向贵阳警方提交的“报案材料”描述，开阳百川矿产经营部（简称“百川经营部”）与重庆涪陵化工有限公司（简称“涪陵公司”）为长期贸易合作伙伴，具有良好的信誉，王贵刚与王某林系兄弟关系，帅某与王某林系朋友关系。

王贵刚称，因工作抽不开身，他委托弟弟王某林帮其到涪陵公司收取货款，并交回百川经营部，弟弟安排帅某到涪陵公司收取了付给百川经营部的货款——银行承兑汇票（2011年11月15日、11月28日开出，共1350万元），后一直未交回百川经营部。

百川经营部报警称，其多次催收未果。经了解，此1350万元银行承兑汇票未经其同意，由王某林伙同帅某私下伪造相关贴现手续，在贵阳银行贵阳市铁运支行贴现并支取，且该款项并未交回该经营部，至今去向不明。

“这是与银行勾结、诈骗我经营部资产，侵害我经营部利益的行为，造成经营部巨大的经济损失，经营部及我本人为此报案材料的真实性承担所有法律责任。”王贵刚在报案材料中承诺道。

他向警方提供了具体的银行承兑汇票明细及被控告人领取清单。笔者注意到，在两页“承兑汇票登记表”中，收款单位均明确为“百川经营部”，合计金额分别为“1050万元”和“300万元”。

其中，合计300万元的这一页“承兑汇票登记表”下方，盖有涪陵公司供应处的红章，落款日期为2011年11月15日，旁边有手写的“收到涪陵化工以上承兑汇票（叁佰万元整）”和“百川公司帅某”的签名。

另一张合计1050万元的“承兑汇票登记表”下方，有涪陵公司和王贵刚签字确认的“原件已收”，落款日期为2011年11月28日。

笔者注意到，王贵刚在递交检方的《立案监督书》中提到更多细节。2011年11月14日，他在北京出差，弟弟电话联系说在重庆搞了块地皮，急需300万元资金，他便委托王某林到有生意往来的涪陵公司先支取300万元承兑汇票。当时，弟弟安排员工帅某代领。

当月27日，兄弟二人在重庆一酒店见面后，弟弟说重庆的地皮还急需1000万元资金，他又联系涪陵公司支付1000万货款。次日，王某林安排帅某与王贵刚一起在涪陵公司取走1050万元银行承兑汇票。

王贵刚在申请立案监督书中描述，2011年12月底，他得知，弟弟在重庆并没有地产项目，系用虚构的从重庆取得地皮之事，来骗取他的信任和银行承兑汇票。之后，还伙同帅某私刻印章、伪造相关贴现手续将钱支取。

为何事发十年后才报案？王贵刚解释说，当初，他相信弟弟，就没让对方留借条。得知受骗后，他开始追那些钱，弟弟却否认说自己没拿，而帅某也躲着不见，苦于没借条证明，长期追讨不能。2021年12月，他从涪陵公司找到证据后，才向开阳县公安局报案。

【签“自愿停访息诉承诺书”】

在报案近一个月后，开阳县公安局出具了《不予立案通知书》：对于王贵刚控告其被诈骗案，该局经审查认为“没有犯罪事实发生，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根据刑诉法第112条之规定，决定不予立案。

相关资料显示，王贵刚对警方“不予立案决定”申请复议未果后，向贵州省纪委实名举报，称他向开阳警方报案后，警方不采信其提供的证据，也不安排干警去银行调查取证，便作出了不予立案决定，还不受理其复议申请。

“在我报案期间，开阳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副大队长曾于2022年4月24日下午4时15分打电话威胁我不要乱告，否则对我非常不利。”王贵刚举报称，王某林和帅某背后疑有强大的“保护伞”。

据悉，王贵刚的实名举报被省纪委批转后，引发上级公安机关的重视和督办。不过，这份“压力”很快被开阳县警方“化解”了——开阳县警方找到他签了一份《自愿停访息诉承诺书》。

承诺书中对他的信访事由描述为：2011年11月15日、18日，王某林、帅某等人两次伪造银行承兑汇票手续，在贵阳银行铁运支行贴现支取开阳县百川矿产经营部资金1350万元。2021年12月22日，王贵刚向开阳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报案后作出不予立案决定，其认为该案存在保护伞，要求上级公安机关立案查处该案件。

对于该事的处理情况，承诺书记载：2022年11月10日开阳县公安局组成专案工作小组开展调查取证工作，赴厦门农行、赴工行徐州、赴无锡惠山支行等地开展调查，王贵刚称其诈骗的金额应为1300万元。

下一步专案组工作：一是继续梳理返回票据。二是资金流水分析。三是等疫情好转将赴天津、广州、四川威远、山东青州、山东青岛、山东临沂等地调查。现待票据返还后再进一步开展调查核实工作。

承诺书还提到，2023年1月4日，开阳县公安局约访信访人王贵刚座谈沟通，告知信访人现公安机关对该案的调查情况，信访人对公安机关办理工作满意，表示将耐心等待公安机关的调查结果。

笔者注意到，王贵刚提供的这份《自愿停访息诉承诺书》未有承诺人和见证人签字。对此，王贵刚解释，他确实签字了，签后即被对方拿走。对方告诉他，省公安厅追查此事，叫他签一个好交代，说他们一直抓紧在办。

【检察听证被指“走过场”程序】

对警方的“不予立案决定”申请复议未果，王贵刚还在2022年2月11日向开阳县检察院递交《立案监督书》。

王贵刚在《立案监督书》中描述，弟弟王某林虚构了投资项目，以借钱为名目，与帅某一起合伙从他手中骗得了1350万元的银行承兑汇票，并与银行人员勾结，由王某林伙同帅某私刻印章伪造相关贴现手续，在贵阳银行贵阳市铁运支行贴现后将1350万元非法占有，导致其与公司的损失。

王贵刚向检察院反映，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的规定，王某林、帅某的行为涉嫌诈骗犯罪，开阳县公安局“不立案决定”所认为的“没有犯罪事实发生”明显不成立，应当立案侦查，为此，特申请法律监督，要求人民检察院依法通知公安机关立案，查处犯罪，为申请人挽回损失为感。

据王贵刚介绍，2023年4月的一天，开阳县检察院联系他，让其参加5月4日召开的检察听证会，“不准我带人和律师参加”。听证会现场，罗检察官念了公安提交的案卷，证明资金是厂家付给他公司的承兑汇票，公安到各个省开户银行调查了承兑汇票提现情况，调查结果是，贵阳一家公司通过贵阳银行兑现的，资金去到一个叫谢某苹的帐上，后就没往下再追查了。

2023年6月5日，开阳县检察院向王贵刚作出了《立案监督审查通知书》。开阳检方称，该院受理立案监督后，要求公安机关补充完善证据。开阳县公安局赴无锡、徐州、厦门等地，到相关出票银行调取了涉案票据背书转让的原始资料，向多名证人调查核实了涉案银行承兑汇票的贴现情况及资金走向，询问了被控告人王某林。

开阳县检察院在“通知书”称，经审查认为，从现有案卷的证据来看，均无法反映涉案票据资金的来源、去向，证据之间相互矛盾，不能排除合理怀疑。因此，现有证据达不到刑事立案标准，建议寻求其他司法救济渠道。

对于开阳检方听证后作出的结论，王贵刚并不认可。他认为，这是检方以“检察听证”形式在糊弄群众，检察监督沦为“走过场”程序。“我弟现场说他没拿这些承兑汇票，可关键人帅某和谢某苹为什么没到现场？资金的最终去向，公安和检察院为何都不往下追查？”王贵刚说，对于为何不支持监督，检方并未给其详细解释。

笔者略有不解，现今数字金融高度发达，价值上千万元的多张银行承兑汇票，还能让钱变得“来无影，去无踪”？银行承兑汇票流转过程中，每一步不都有记录和背书吗？为何会出现“涉案票据资金的来源、去向”查不清？

这难免让人想问：当地的办案机关，到底是无能、还是无为？如若王贵刚报假案，连纪委和上级公安机关都惊动了，为何没追究其相关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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