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观察】上合何去何从：上合组织接收印度为成员国后的机遇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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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UME # 1

上合何去何从：上合组织接收印度为成员国后的机遇与挑战

作者介绍：彭航天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

翻译：陈诺、丘珈俞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

摘要：2017年，印度与巴基斯坦同时成为上海合作组织的正式成员国，标志着上合组织实现第一次扩员。印度作为具有政治影响力与经济潜力的地区大国，为上合组织带来新的安全力量与经济活力的同时也使上合组织在内部协调和外部发展上面临了新的挑战。本文将分析印度的加入对上合组织造成的双重影响，以及上合组织为应对挑战、保持自身可持续发展而应选择的转型方向。

一、上海合作组织背景

上海合作组织由哈萨克斯坦、中国、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6个创始国于2001年6月成立。其前身是1996年创建的关于加强军事领域信任措施的上海五国机制，最早可以追溯到1990年中苏在边境地区裁减军事力量和建立信任措施的谈判。19年来，上海合作组织一方面立足于中亚的特殊地理位置，在打击威胁地区稳定的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等方面开展安全合作，取得了显著成果；另一方面，安全协作只是其议程上的优先事项之一，本着“互信、互利、平等、协商、尊重多样文明、谋求共同发展”的“上海精神”，上合组织鼓励成员国开展基础设施建设及能源、金融等各领域的合作。

2017年阿斯塔纳峰会上，印度、巴基斯坦正式加入上海合作组织，标志着上海合作组织向南亚次大陆迈进。印度、巴基斯坦的加入为上海合作组织注入了新动力。上合组织8个成员国的领土面积占欧亚大陆的60%，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44%，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的20%以上。同时，扩员也给上合组织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和要求。

二、印度加入上合后的影响

印度作为政治经济影响力不断上升的地区大国，在上合发挥着重要作用。它的加入加强了上合组织的反恐能力，扩大了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合作范围，并且提升了组织的声望与影响力。

在安全合作方面，上合组织非传统安全合作进一步加强。印度与其他成员国在中亚有着同样的安全利益，积极参与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的反恐行动。2018年，印度派陆军与空军赴俄罗斯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和平使命”联合军演，为上合组织增添反恐力量。此次军事演习所巩固的互信也将促进印度与其他成员国在不同领域的更深层次合作。此外，2019年4月，上合组织成员国在比什凯克峰会上签署了《上合组织-阿富汗联络组下一步行动路线图》。解决阿富汗问题有利于连通中亚和南亚市场，而印度作为重要的利益攸关方，对推进上合组织开展阿富汗重建工作充满热情，积极参与促进阿和解进程、打击恐怖主义和跨国有组织犯罪、恢复阿经济的多边合作机制。

在经济合作方面，印度加入上合组织是双赢的选择，既有利于印度发挥其在市场资源和金融、科技等产业的优势，也有利于上合组织进一步深化组织内部的经贸交流。

印度在中亚地区的双边和多边合作机制以及现实合作成果较少，可以利用上合相对成熟完善的机制和多样化的渠道进行平等协商，推进经贸合作。国际道路运输是上合各成员国共同关注的合作领域，也是成员国之间实现互联互通、加深经贸合作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印度在加入上合组织以前便提出了面向中亚的“南北国际运输走廊”项目，并签订了旨在连接圣彼得堡和印度孟买港过境路线的《阿什哈巴德协议》，这些项目都与上合组织有关国际运输网络的规划相匹配。因此，印度加入上合组织之后，可以借助上合组织的对话平台与其他成员国进行高效沟通合作，提高印度与中亚的联通水平，而上合组织也因印度的加入得以扩展其国际道路运输项目。2017《上合组织成员国政府间国际道路运输便利化协定》生效实施，一年后上合组织成立了有关成员国铁路部门基础设施合作的机制，印度积极参与其中。目前，上合组织区域内已经初步形成了涵盖公路、铁路和油气管道的复合型基础设施网络，为进一步提升成员国之间的经贸合作水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除此之外，印度也可以促进上合与其他国家或国际组织的合作。印度的加入扩大了上合与其他国际组织的重叠面，有利于上合与其他国际项目进行互动与对接，扩展上合组织的合作领域与合作对象。上合组织秘书长在弗拉基米尔·诺罗夫在今年1月访问印度期间，表示了上合组织对印度与东盟国家印太构想的关注。这一构想的包容性、非对抗性以及互联互通原则与上合组织的宗旨相协调，二者具有合作空间，印度可在上合组织与东盟国家的印太构想之间建立沟通合作的桥梁。

特别地，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加入有助于上合工作语言的多样化。俄罗斯与中亚国家皆为苏联加盟国，俄语一度是其通用语言。俄语的官方语言和日常使用语言地位强化了俄罗斯在组织内的影响力，上合国家在谈判的非正式环节使用俄语进行私下交流，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中国的被动。印巴的加入可以改善这一局面，增加英语在上合工作中的使用频率，促进成员国之间的交流，避免组织内的进一步分化。

然而，印度在带来新的合作机遇的同时也对上合组织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

首先，上合内部的权力分配出现变动，中国在组织内的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相比于中印关系，印度与俄罗斯的军事联系更紧密，互信程度更高。因此，印度的加入增强了俄罗斯方面的影响力，中国在组织内的主导力量受到了俄印的平衡。其次，扩员会导致组织内部分歧增多、凝聚力减弱的问题。在上合组织“反对三股势力”的安全领域核心议程之中，印度和巴基斯坦对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分裂主义的认识存在显著差异。上合内部在涉及传统安全的敏感议题上将更难达成共识，全体成员参加的集体安全行动的推进也将遭遇阻力。上合组织还将面临更为复杂的宗教问题。由于印度人民党推动印度教民族主义崛起，印度国内伊斯兰教与印度教之间的宗教冲突日益加剧，这种趋势会引起巴基斯坦等穆斯林占多数的上合成员国的关切，宗教问题很可能进入上合议程。

除了内部矛盾，上合组织在安全合作方面的发展上也受到了一定限制。印度的加入后，上合组织成为涵盖中俄印三大国的的全球性国际组织，加之涉及军事安全合作，势必引起美国的警惕。美国对中俄主导的上合组织坐大不能坐视不管，因而加大拉拢印度的力度，推进“印太战略”以遏制中国。加强与印度的军事技术合作和战略合作。上合组织在意识形态方面长期受到西方国家的警惕，且扩员后其地缘政治影响力大大拓展，此时继续扩张其政治安全领域的职能会降低他国安全感。因此，上合组织在其政治安全功能上进行了一定的自我限制。2017年，在印度正式加入上合组织数日之后，中印出现洞朗对峙，然而这一事件没有利用上合的平台加以解决；印巴近年来的冲突也同样没有在上合组织内进行调解。上合成员国的义务之一是不将双边矛盾带入组织，这一方面是为了成员国之间求同存异，加强高水平的合作，另一方面也是上合在政治安全领域政治调解功能上的自我限制，以此降低他国和其他国际组织对上合的敏感度。这导致上合对于中印、印巴以及印度与对话伙伴国尼泊尔等成员国双边领土纠纷的调解能力相比起其他同类组织较弱，难以充分发挥其在成员国边境地区的政治功能。

三、上合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上合扩员以后，面临内外问题的综合作用，内部难以形成合力，外部则发展方向受限。为避免组织的松散化，维持组织的生命力，上合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寻求突破，实现转型。

首先，上合组织在安全合作领域已取得许多成就，应发展经济合作功能以保持组织的活力。虽然安全与经济被认为是上合组织前进的两个轮子，但是以往组织内的经济合作远远弱于安全合作。上合秘书长诺罗夫称，上合组织成立18年来通过了约1400份文件，其中46%关于安全合作，只有7%的文件涉及多边经济合作。可见，上合组织在经济合作方面仍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上合组织的内部紧密性强于一般的经济合作机制，它不是一个松散的对话平台，而是一个结构完善的政府间国际组织，其安全合作建立在让渡一定主权的信任基础之上。上合可以利用这一互信优势与自身机制促进成员国间的地方合作，从非传统的低政治领域，如金融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国际道路交通运输等方面着手，将新的关注点转向成员国间地方合作。另一方面，非核心利益领域的合作有利于构建成员国间的信任。上合可以通过经济等领域的合作推动印巴、中印之间的心理互信建设，并反过来提升成员国在安全合作上的互信，增强上合组织在政治安全方面的调解能力。

其次，上合组织应加强与其他国际组织的交流，通过推进国际合作来巩固自身发展的可持续性。上合组织在中亚维护地区安全稳定的成果为“一带一路”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利的基础，而欧亚经济联盟的五个成员国同时也是上合组织的成员国、观察国或对话伙伴国，因此，上合组织可以发挥其支点作用，推进“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的对接。在印度与中国存在一定信任赤字，并对“一带一路”存在抵触心理的情况下，中印也可借上合组织这一平台提高两国互信程度，协调彼此的互联互通战略。此外，上合还应深化与联合国的合作，进行缉毒、反恐、网络信息安全等方面的共同行动，以此增强自身在非传统安全领域的实力、影响力和合法性，并在全球治理中发挥作用。

最后，在全球新冠疫情的背景下，上合可在抗疫合作方面发挥更大力量。上合组织在2018年便发表了成员国共同应对流行病威胁的声明，在抗击疫情方面有着较为完善的合作机制，包括开展联合科学研究和建立信息交流机制。除了成员国之间在卫生医疗领域的合作以外，考虑到疫情可能导致的粮食危机，上合组织还可以对农业和粮食安全领域的合作进行新的规划，拓宽组织内部的合作领域，实现成员国的共同发展。

“合作”是上合组织维持生命力的根本所在，上合组织的转型并非在职能上作出转变，而是要在合作领域上进行调整。上合组织应把握好印度的政治影响力以及其沟通中亚与南亚的地缘位置，利用印度在科技、经济与创新等多方面的潜能，强化上合组织在低政治领域的合作。只有坚持以地区的可持续发展为目标深化合作，上合组织才能不断焕发生机。

参考文献：1. 滕建群.中国建立信任措施的实践与展望[J].国际问题研究,2008(03):12-18+71.2. Edited by Hu Zhoumeng Designed by Andrey Maleev. (2018). 17 Years of Cooperation SCO’s Profound Journey. China Pictorial (6)3. 商务部，上合组织经贸成就令人瞩目，2019年6月14日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e/201906/20190602872793.shtml4. 上海合作组织，上合组织秘书长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发表讲话，2020年1月13日 http://chn.sectsco.org/news/20200113/624005.html5. 参考消息，俄媒：上合比什凯克峰会重点关注经济，2019年6月14日 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190614/2382842.shtml

《南亚观察周刊》（英文）是海国图智研究院2020年最新上线的刊物，旨在面向南亚地区国家，为关注中国经济发展的读者提供：中国经济要闻精选、国际合作案例、以及政策解读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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