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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和死的奥秘:如果你很全然,很强烈地去活它,每一件事都会变成一种静心,然后你的生命就变得很完整。

奥修 与心灵有约 2023-04-17

有一个邻居过世,道常师父由门徒前元陪伴去拜访那些伤痛的家人。

    还没有向他们表达同情之前,前元就跑到棺材的旁边轻轻地在上面敲了一下,然后问道常师父:“他真的是死的吗?”

    道常说:“我不说。”

    “怎么不说呢?”前元坚持。

    道常说:“我不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在他们回到寺庙的路上,那个非常生气的前元转向道常,威胁他说:“上帝作主,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打你!”

    “好,”道常说,“那么你就打吧!”

    说话算话,前元就毫不客气地掴了他的师父好大一巴掌。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道常过世了,前元仍然渴望他的问题被回答,所以他就跑去问石沧师父,在描述过先前发生的事情之后,他问了他同样的问题。石沧好像跟过世的道常串通好一样,也不回答。

    “我的天啊!”前元喊了出来,“你也不回答!”

    “我不说,”石沧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就在那个当下,前元经验到了一个开悟。

    生命可以被知道,死亡也是,但是对于它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没有一个答案会是真实的;就事情的本质而言,它就不可能是真实的。生和死是最深的奥秘。这样来说更好:它们并不是两个奥秘,而是同一个能量的两面,或是同一个奥秘的两个门。但是对于它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不论你说什么,你都会错过那个要点。

    生命可以被经验,死亡也可以被经验,它们是经验,一个人可以去经历它们而知道它们,没有人能够回答你的问题。生命怎么能够被回答?死亡怎么能够被回答?除非你去经历生命,除非你去经历死亡,否则要由谁来回答?

    但是有很多答案被给出来——你要记住,所有的答案都是虚假的,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并不是说某些答案是正确的,而另外的答案是不正确的。所有的答案都是不正确的,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只有经验能够回答,答案是无法回答的。

    所以当你去接近一个真实的奥秘——不是由人所创造出来的谜语,这是第一件你必须记住的事。如果它是一个由人所创造出来的谜语,它是可以被回答的,因为这样的话它就是一个游戏,一个头脑的游戏——你创造出那个问题,你也创造出那个答案。但是如果你面对一个不是由你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你怎么能够回答它?人的头脑怎么能够回答它?它是人的头脑所不能理解的。部分无法理解整体,整体只能借着变成整体而理解。你可以跳进它,在它里面失去你自己,然后就会有答案。

    我要告诉你一个拉玛克里虚纳很喜欢的逸事。他常常说:从前有一次,在海边举行了一个很大的宴会,有好几千人聚集在那里,突然间他们都集中精神在一个问题上面——海是可以估量的或是不可以估量的,它是不是有一个底部,它是可以测知的或是不可以测知的?刚好有一个完全由盐所做成的人也在那里,他说:“你们等着,你们在这里讨论,我要进入海里去找出这个答案,因为除非一个人进入它,否则他怎么能够知道?”

    所以那个由盐所做成的人就跳进海里,开始溶解,等到他到达了底部,他已经不复存在。他知道了,但是他回不来。那些不知道的人,他们讨论了很久,或许会达到某个结论,因为头脑喜欢有结论。

    一旦有了结论,头脑就会觉得比较舒服,因此有很多哲学存在。所有哲学的存在都是为了要满足一个目的:头脑会问问题,但是头脑无法停留在问题上面,它会觉得不安,停留在问题上面会觉得不舒服。需要一个答案,即使它是一个虚假的答案也可以,这样头脑就可以休息。

    跳进海里是危险的,记住,拉玛克里虚纳是对的:就生命和死亡的海洋而言,我们都是由盐所做成的人。我们是由盐所做成的人,我们都会溶解到它里面去,因为我们是由它出来的,我们是由它所做成的,我们属于它,所以我们都将会溶解!

    所以头脑一直都害怕进入海里,它是由盐所做成的,它一定会溶解。它会害怕,所以它会停留在岸边讨论事情,辩论、争论、创造出理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它们是以恐惧作为基础的。一个勇敢的人会跳进去,他不会接受任何不是由他自己所知道的答案。

    我们都是懦夫,所以我们接受别人的答案:马哈维亚、佛陀或基督——我们接受他们的答案。他们的答案不可能是我们的答案。没有一个人的知识可以是你的;他们或许是知道的,但是他们的知识对你来讲只不过是一个信息,你必须亲自去知道它。唯有当它是属于你自己的,它才是真知,否则它没有办法给你翅膀,相反地,它将会好像石头一样悬在你的颈部,你将会变成它的奴隶。你不会达成解放,你不会借着它而达到自由。

    耶稣说:“真理能够使人解放。”你曾经看过任何人借着理论而被解放吗?经验能够解放,是的,但是关于每一个经验的理论呢?不!它们从来没有办法使你解放!但是头脑害怕“跳”,因为头脑跟宇宙是由同样的东西所做成的,如果你“跳”,你就会失去。你将会知道,但是唯有当你不存在,你才会知道。

    那个由盐所做成的人会知道。他会碰触到最深处,他会到达那个中心,但是他回不来。即使他能够回得来,他要怎么描述?即使他来了,他的语言将会属于中心,属于深处,而你的语言是属于岸边,属于外围的。

    不可能有任何沟通,他不可能说出任何有意义的话,他只能够很有意义地保持沉默。如果他说些什么,他自己将会觉得有罪恶感,因为他将会立刻知道任何他所知道的事并没有透过语言被传达出来;他的经验被抛在背后。只有语言被说出来,它们是死的、陈腐的、空虚的。话语可以被传达出来,但是真理无法被传达出来,它只能被指出。

    那个由盐所做成的人可以对你说:“你也来。”——他可以邀请你——“跟我一起跳进海洋。”

    但是你非常聪明,你会说:“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对的?让我先考虑、思考和沉思,然后我才要跟随。当我的头脑被说服,我才要跳。”但是头脑从来不会被说服,不可能被说服。头脑只不过是一个怀疑的过程,它永远没有办法被说服,它可以继续无限制地争论下去,因为不论你说什么,它都可以在它的周围创造出争论。

    有一次我跟木拉那斯鲁丁一起旅行,到了某一个站,有一个新来的人进入了我们那个车厢,他或许认识那斯鲁丁,他说:“哈罗。”在互相打了招呼之后他说:“你好吗?那斯鲁丁?”

    那斯鲁丁说:“很好!非常好!”

    然后那个人说:“你太太现在怎么样?”

    那斯鲁丁说:“她也很好,谢谢你。”

    “你的小孩呢?”

    那斯鲁丁说:“他们也都很好,谢谢你。”

    我感到很惊讶,当那个人在另外一站下车,我问那斯鲁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知道得很清楚,你并没有太太,也没有小孩。”

    那斯鲁丁说:“我也知道,但是为什么要去争辩呢?”

    常常诸佛对你点头只是为了不要争辩。他们保持沉默只是为了不要争辩。他们说得不多,但是任何他们所说的都会在它的周围产生足够的争论。你们就像这样,你们会编织出一些理论和哲学,然后你们会非常投入它,以至于完全忘掉海洋就在附近。你们会完全忘掉海洋的存在。

    哲学家完全忘掉生命是什么,他们一直思考,思考,又思考,然后就走入了歧途,因为头脑跟真理有一个距离。你越是停留在头脑里,你就越远离真理;你越不停留在头脑里,你就越接近真理。如果没有头脑,即使只是一个片刻,你就已经“跳”了,但是如此一来你就跟海洋合而为一。

    所以第一件要记住的事是:如果它是一个由你所创造出来的问题,跟宇宙存在性的奥秘无关,那么它是可以被回答的。事实上只有数学的问题可以被回答,那就是为什么数学是一种非常清楚的科学,因为那整个东西都是由人所创造出来的。数学在宇宙间是不存在的,所以数学是最纯粹的科学,你对它可以很确定;那整个游戏是你所创造出来的。

    树木存在,但并不是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或四棵树——数目是不存在的。那个数目是由你创造出来的,你创造出那个基础,然后你问:“有多少?如果二加上二,结果是多少?”你可以回答“四”,那个答案是对的,因为那整个游戏和所有的规则都是你创造出来的:二加二等于四。但是在存在里面它是不对的,因为存在里面没有数学——它全部都是人造的东西。所以你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看你喜欢创造出多少数学和算术,你就可以创造出多少。

    从前人们认为只有一种数学,现在他们知道可以有很多种,因为人可以创造它们。从前人们只知道有一种几何——欧几里得的几何;现在他们知道,你想要创造出多少种几何,你就可以创造出多少种几何,因为它们是由人所创造出来的,所以现在有欧几里得的几何和非欧几里得的几何。

    有很多数学家在玩数字。莱布尼兹用三个数字来操作:一、二、三。在莱布尼兹的数学里,二加二不可能成为四,因为四不存在,只有一、二、三这三个数字,所以在莱布尼兹的数学里,二加二将会变成十,因为在三之后就是十,四不存在。爱因斯坦只用两个数字来操作:一和二,所以在爱因斯坦的数学里,二加二将会是十一。他们都对,因为这整个游戏都是人造的,它可以由你来决定。

    除了人刚好有十根手指头之外,并没有内在的需要一定要相信九个或十个数字——因为人有十根手指头,所以他们会开始用手指头来算,那就是为什么全世界都用十来作为基本的单位,否则是没有必要的。

    数学是思想的产物,你可以问一个问题,然后可以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但是除了数学之外,每一样东西都进入神秘的范畴。如果它属于生命,那么就没有办法给予答案。任何你所说的事情将会是具有破坏性的,因为整体是没有办法说的。语言非常狭窄,就好像隧道一样,你没有办法硬要将整个天空塞进它里面,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件要记住的事是:当你问师父一件事,师父并不是一个哲学家,他不是一个思考者;他知道,他是一个先知,当你问师父一件事,不要寻找他的答案,不要等待他的答案,因为他就是答案。当你问一件事,不要去注意那个答案,要注意师父,因为他就是答案。他不会给你任何答案,他的“在”就是答案,但是我们却错过那个部分。

    你去找他,你问一个问题,你的整个头脑都注意在那个问题上面,而你在等待答案,但是那个师父,他的整个存在,他的整个“在”就是答案。如果你注意看他,你将会接收到一个指示——他的宁静,他在那个当下看着你的方式,他走路的方式,他举止的方式,他保持沉默或说话的方式。师父就是答案,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指示。师父可以将真理显示给你,但是没有办法说它。你的头脑一直执着于答案:“他会说什么?”

    如果你到一个师父那里,要学习注意他的“在”,不要太过于头脑导向,不要坚持,因为唯有当那个时机成熟,答案才能够给予。不要坚持,因为问题不在于你的坚持,唯有当你准备好,当你是成熟的,正确的东西才能够给你。所以当你接近一个师父,你可以问一个问题,但是之后就要等待。你已经问了,所以他已经知道了。即使你没有问,他也知道你的内在有什么困扰。但是他没有办法立即给你什么,因为你或许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将什么东西给你,它也没有办法达到你,因为唯有在准备好的状态下,事情才能够穿透你。当你成熟,你就可以了解。当你准备好,你是敞开的,具有接受性的。那个答案将会被给予,但是不是以话语的形式,师父将会用很多方式来显示它。他会这样做,他会设计很多方法来指示它,但是这样的话你将必须先准备好。

    只是因为你问了一个问题并不意味着你已经准备好。你可以问一个问题——甚至连小孩都可以问出非常神秘的问题,神秘到甚至连一个佛都没有办法回答。但只是因为你问了问题,只是因为你有很好的表达能力可以组织出一个问题,并不意味着你已经准备好,因为问题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来源,有时候你只是好奇。师父的存在并不是要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因为那些东西是幼稚的。有时候你事实上并没有那个意思,你只是顺便问,你所显示出来的是你并不很关心它,而且你也不会以任何方式来使用那个答案。有人死了,你只是问:“死亡是什么?”——到了下一个片刻你就忘了它。

好奇心是幼稚的,没有师父会浪费他的生命在你的好奇心上面。当你问一个问题,它或许只是智性上的或是哲学性的,你对它有兴趣,但只是在智性的层面,你想要得到答案只是为了要变得更博学多闻,但是你的存在将保持不被影响。这样的话师父是不会有兴趣的,因为他只对你的存在有兴趣。当你以这样的方式来问一个问题,好像你的生死都要依靠它,然后如果你没有接收到答案,你将会错过,你的整个存在都会一直很渴望它;你是很渴望的,你的整个存在都准备要接收它,如果有人给了你答案,你将会消化它,它将会变成你的血液和你的骨头,并且进入你的心跳,唯有到那个时候,师父才会回答你。

    你问一个问题,然后师父就试着帮助你准备好来接收那个答案。在你的问题和师父的回答之间或许有一个很大的时间差。你今天问,他或许十二年之后才回答,因为你必须准备好才能接收它,你必须成为敞开的,不是封闭的,你必须准备好将它吸收到你存在的深处。

    现在让我们试着来了解这个寓言:

    有一个邻居过世,道常师父由门徒前元陪伴去拜访那些伤痛的家人。

    还没有向他们表达同情之前,前元就跑到棺材的旁边轻轻地在上面敲了一下,然后问道常师父:“他真的是死的吗?”

    第一件事:当有死亡存在,你必须非常尊敬,因为死亡并不是普通的现象,它是世界上最不寻常的现象。没有比死亡更神秘的。死亡到达存在的最中心,当一个人死掉,你是走在一个神圣的境界,它是可能的最神圣的片刻,一般的好奇心是不被允许的,它们是不尊敬的。

    尤其是在东方,死亡比生命更被尊敬——东方经验了很久才达到这个结论。在西方,生命比死亡更被尊敬,因此有很多紧张,很多烦恼,很多痛苦和很多发疯。

    为什么?如果你更尊敬生命,你将会害怕死亡,然后死亡将会看起来好像是敌对的,好像是你的敌人,而如果死亡是敌人,你将会一生都保持紧张,因为死亡随时都可能发生。你无法接受它,你拒绝它,但是你无法摧毁它。死亡没有办法被摧毁。你可以拒绝它,你可以否定它,你可以害怕、恐惧,但它还是在那里,就在角落那里,一直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你。你一生都会颤抖,你现在就在颤抖。在恐惧当中,在所有的恐惧当中,如果你深入去找寻,你将会发现对死亡的恐惧。

    当你害怕,就有某些东西在指示着死亡。如果你的银行倒闭,而你充满着恐惧、颤抖和焦虑,那也是对死亡的焦虑,因为你的银行存款只不过是一种对抗死亡的安全。当你破产,你会变得更容易受伤,现在如果死亡来敲你的门,谁要来保护你?如果你生病,或是变老,那么谁要来照顾你?本来那个保障在银行里,但是现在银行倒闭了。

    你执着于声望、权力和地位,因为当你有了地位,你就变得很重要,你就变得更受到人们的保护;当你没有权力的时候,你就变得很无能,没有人会管你是谁;当你有权力的时候,你会有朋友、家族和跟随者,而当你没有权力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离开你。之前有一个保护,有人会照顾你,现在没有人会理你。不论你害怕什么,如果你深入去找寻,你将永远都会在某个地方发现死亡的影子。

    你执着于一个先生,你害怕他可能会离开,或者你执着于一个太太,害怕她或许会离开你,你在害怕什么?你真的是在害怕离婚吗?或者你是在害怕死亡?它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因为离了婚你就变成单独一个人。别人可以给予保护,让你觉得你并不是单独的,有别人跟你在一起。在需要别人的时候,你有人可以照顾,但是太太离开了,或者先生离开了,现在你被单独留下来,成为一个陌生人。要由谁来保护你呢?当你生病的时候,要由谁来照顾你?当一个人还年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那么需要一个先生或一个太太,但是当他们变老,他们的需要就会增加。当你年轻的时候,它是一种性的关系;当你变得越老,它就变得越是一种生命的关系,因为现在如果对方离开你,死亡立刻就在那里。不论你在哪里觉得害怕,试着去探询,你将会发现死亡隐藏在背后的每一个地方。所有的恐惧都是对死亡的恐惧,死亡是恐惧唯一的源头。

    在西方,人们非常害怕、烦恼、焦虑,因为你必须一直去跟死亡抗争。你喜爱生命,你尊敬生命,那就是为什么在西方,老人并没有受到保护。年轻人受到尊敬,因为老年人比你更接近死亡,他们已经被死亡所掌握。在西方,年轻人受到尊敬,然而年轻是一个短暂的现象,它已经在从你的手中溜走。

    在东方,老年人是受到尊敬的,因为在东方死亡是受到尊敬的;就是因为在东方死亡受到尊敬,所以对死亡没有恐惧。生命只是一部分,死亡是它的顶点;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死亡是;生命只是那个移动,死亡是到达,而这两者是同一的!所以,你要尊敬哪一个多一点,路程或目标?中间过程或最终的开花?

    死亡是花朵,生命只不过是树木。树木的存在是为了花朵,而花朵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树木。当树木开花,它应该感到快乐,它应该跳舞。

    所以在东方死亡是被接受的,不仅被接受,而且被欢迎。它是一个神圣的客人,当它来敲你的门,它意味着宇宙已经准备好要把你接回去了。

    在东方我们尊敬死亡。前元这个年轻人一进来甚至没有说一句同情或尊敬的话,他只是好奇。不仅如此,他还很不尊敬——他轻轻地敲了棺材一下,然后问道常师父:“他真的是死的吗?”他的问题很美,但是问的时机不对。那个问题是对的,但是他提出来的时间是不对的。在死亡的面前表现出好奇是幼稚的,一个人必须带着敬意,并保持沉默。那是唯一能够跟那个现象保持良好关系的方式。

    当某人过世,事实上是有很深的事情在发生,如果你能够只是很静心地坐在那里,有很多事情将会显露给你。在那个时候问问题是愚蠢的。当死亡在那里,为什么不静心?发问或许只是想要避开那件事的一个诡计,它或许只是一个安全措施,使你可以不必直接去看死亡。

    我看到当人们去参加尸体焚化的仪式,他们在那里讲很多话。在焚化场那里,他们讨论很多哲学问题。在我的孩提时代,我很喜欢跟随每一个人,每当有人过世,我就会在那里。甚至连我的父母都变得非常担心,他们会说:“你为什么要去?我们甚至不认识那个人,不需要去。”

    我会说:“那不是重点,我所顾虑的并不是那个人,死亡……它是那么美的一个现象,而且是最奥秘的事情之一,一个人不应该错过它。”所以当我听到有人过世,我就会去那里,我一直都会在那里注意看、等待和观照那一切的发生。

    我看到人们在那里讨论很多事情,哲学性的问题,比方说像:“死亡是什么?”有人就会说:“没有人会死,最内在的自己是不朽的。”他们会讨论优婆尼沙经、吉踏经,并且引用一些权威的话。我开始觉得:“他们是在避开。借着进入讨论,他们在避开所发生的现象。他们并没有去看那个死人,而那个事情就在那里!死亡就在那里,而你却在讨论它!这是多么愚蠢!”

    你必须保持宁静。如果当死亡存在的时候你能够保持宁静,在那个当下你将会看到很多事情,因为死亡并非只是一个人停止呼吸,在那个当下有很多事在发生。当一个人死掉,他的氛围会开始退掉。如果你很宁静,你能够感觉到它——有一个能量,一个活生生的能量场,开始退掉,回到中心。

    当一个小孩出生时所发生的情况刚好相反。当一个小孩出生,有一个氛围会开始散开来,它从靠近肚脐的地方开始。就好像你丢一块石头在一个湖里,那个微波就开始扩散,它会一直扩散下去,当一个小孩出生,那个气就好像湖中的一块石头,当那个小孩开始呼吸,那个肚脐的中心就被打击到了。第一个石头被丢进宁静的湖里,那个微波继续扩散。

    在你的一生当中,那个微波都会继续扩散开来。在大约三十五岁的时候,你的氛围就完成了,就到达了它的顶峰,然后它会开始渐渐退掉。当一个人死掉,它会回到肚脐。当它到达肚脐,它就变成一个集中的能量,一个集中的光。如果你很宁静,你就可以感觉到它,你会感觉到一种拉力。如果你坐在一个死人的旁边,你会觉得好像有一股微妙的微风在吹向那个死人,而你就被拉去。那个死人在收缩他的整个生命,在收缩他原来的能量场。

    在一个死人的周围会有很多事开始发生。如果他爱一个人爱得很深,那意味着他将他生命能量的一部分给了那个人。当一个人死掉,他给另外一个人的那个部分就会离开那个人而回到那个死去的人身上。如果你死在这里,而你的爱人住在香港,将会有某些东西立刻离开你的爱人,因为你给出了你生命的一部分,那个部分将会回到你身上。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爱人死掉,你会觉得有某些东西也离开你,在你里面的某些东西也死掉了。如此一来将会有一个很深的创伤、很深的空隙存在。

    每当一个爱人死掉,某种在那个被爱的人里面的东西也会跟着死掉,因为他们深深地互相涉入对方。如果你爱很多很多人——比方说,如果一个像道常或是像佛陀这样的人死掉,能量会从宇宙各地回到中心。它是一个宇宙的现象,因为他涉入很多很多世,有无数世,他的能量会从每一个地方回来。他给很多人的震动将会离开,它们将会回到原始的源头,它们将会再度聚集在靠近肚脐的地方。

    如果你注意看,你将会感觉到那个微波以反方向回来,当它们完全集中在肚脐的地方,你就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能量,一个很大的光的力量。然后那个中心离开身体。当一个人死掉,他只是停止呼吸,而你认为他死了,他并没有死,他的死还需要花一些时间。有时候如果一个人涉入无数世,他的死要花好几天的时间,那就是为什么对于一些圣人,尤其是在东方,我们从来不焚烧他们的身体。只有圣人不被焚烧,其他每一个人都要被焚烧,因为别人的涉入没有那么多。在几分钟之内那个能量就会聚集起来,它们就不再是这个存在的一部分。

    但是对于圣人,那个能量的聚集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有时候它会一直继续下去,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到秀尔迪——赛巴巴的那个镇上,你仍然会感觉到有某些事在发生,他的能量还继续出现,他涉入太深了,所以对很多人来讲,他还活着。赛巴巴的坟墓并不是死的,它还活着,但是你对其他很多坟墓不会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它们是死的。当我说“死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将他们所有的涉入都聚集起来了,他们已经消失了。

    当我过世,不要埋葬我的身体,也不要将它焚烧,因为我将会涉入你们,涉入你们之中的很多人。如果你们能够感觉,那么一个圣人可以保持活着很多年,有时候甚至好几千年,因为生命并非只是身体,生命是一个能量的现象,它依那个涉入而定,依他涉入多少人而定。一个像佛陀这样的人不只涉入人,他甚至涉入树木、小鸟和动物,他的涉入非常深,所以如果他过世,他的死亡至少要花五百年。

    据说佛陀曾经说过:“我的宗教在未来的五百年内将会是一个活的力量。”那个意义就是在此,因为在未来的五百年里面他将会是一个活的力量。他要完全离开所有的涉入需要花五百年的时间。

    当死亡发生的时候,要保持沉默,注意看!

    在全世界,每当你要对一个死人表达敬意,你就保持沉默,你保持沉默两分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传统在全世界都被遵循。为什么要保持沉默?

    这个传统是有意义的,你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你或许没有觉知到,你的沉默或许充满着内在的喋喋不休,或许你只是将它当作一个仪式来做它,那都依你而定,但那个奥秘是存在的。

    还没有向他们表达同情之前,前元说跑到棺材的旁边轻轻地在上面敲了一下,然后问道常师父:“他真的是死的吗?”

    他的问题是对的,但是那个问的时机不对,他选错了时机,这并不是谈论它的时候,这是要跟它在一起的时候。那个过世的人一定是一个很深的人,否则道常不会去向他致意。道常是一个成道的人,那个过世的门徒一定很了不起,所以道常会想要为他多做点什么。一个师父能够在你活着的时候帮助你,而在你死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帮助更多,因为在死亡当中会有一个很深的臣服发生。

在生命当中,你一直都在抗拒、抗争,甚至对你的师父也是这样,你并不臣服,或者只是臣服一半——那是没有用的。但是当你即将要过世,臣服就会变得比较容易,因为死亡和臣服是同样的过程。当整个身体在垂死,你很容易就可以臣服,在那个时候要抗争是困难的,要抗拒是困难的。你的抗拒已经被粉碎了,你的身体进入一种放开来的状态,死亡就是那样。

    道常为了一件特别的事在那里,而这个门徒却在问问题。那个问题是对的,但是那个时机不对。

    道常说:“我不说。”

    “怎么不说呢?”前元坚持。

    道常说:“我不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第一件事:对于死亡能够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够对死亡说什么?任何话语都没有办法表达死亡的意义。“死亡”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呢?事实上它并不意味着什么。当你使用死亡这个词,你是意味着什么?它只是一个门,你并不知道超出那个门之外有什么事发生。我们看到一个人在门的里面消失,我们只能看到门为止,然后那个人消失了。你的死亡那个词只能给你门的意义,但是超出那个门之外实际上发生什么呢?——因为门并不是重点。

    门是要被通过的,然后那个通过门而消失的人到底怎么了,那是我们看不到的,他到底怎么了?这个门是什么?只是呼吸的停止吗?呼吸是生命的全部吗?你难道没有比呼吸更多的东西吗?呼吸停止了……身体腐化了……如果你只是身体和呼吸,那么就没有问题,那么死亡就没有什么,它并不是一个进入什么的门,它只是一个停止,不是一个消失,它就好像一个时钟。

    时钟会滴答滴答响,会走,然后停止,你不会问那个滴答滴答声跑到哪里去了,这样问是没有意义的!它并没有去过任何地方,它根本就没有走掉,它只是停止。它是一个机械装置,那个机械装置出了问题,你可以将它修理好,然后它就会再滴答滴答响。死亡难道就像一个时钟停止吗?就像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它就不是一个奥秘,它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生命怎么能够那么容易就消失?生命并不是机械的,生命是觉知。时钟是不觉知的——你可以听那个滴答滴答声,但是时钟从来不会去听它。你可以听你自己的心跳,这个听者是谁?如果只有心跳是生命,那么谁是这个听者?如果呼吸是唯一的生命,你怎么能够觉知到你的呼吸?那就是为什么所有东方的静心技巧都使用呼吸的觉知来作为一个微妙的技巧,因为如果你觉知到呼吸,那么谁是这个觉知?它一定是某种超出呼吸之外的东西,因为你可以看着它,而那个看者不可能是那个客体。你可以观照它;你可以闭起你的眼睛看着你的呼吸进来和出去。谁是这个看者,这个观照?它一定是一个分开的力量,它不依靠呼吸。当呼吸消失,它是一个时钟的停止,但是这个觉知跑到哪里去了?

    死亡是一个门,它不是一个停止。觉知跑掉了,但是你的身体停留在门口——就好像你来到这里,而你将你的鞋子留在门口。身体留在庙的外面,但是你的觉知进入庙里。它是最微妙的现象,生命在它的面前并不算什么。基本上生命只是在为死亡作准备,只有那些聪明的人会在他们的生命中学会如何死。如果你不知道如何死,你就错过了生命的整个意义——生命是一个准备,一个训练和一个锻炼。

    生命并不是终点,它只是一个锻炼,让你学习死亡的艺术。但是你会害怕,当你听到死亡这个字,你就开始颤抖,那意味着你还不知道生命,因为生命永远不会死,生命不可能死。

    你在某一个地方跟身体认同了,跟那个运作机构认同了。那个运作机构是会死的,那个运作机构不可能是永恒的,因为那个运作机构依靠很多东西,它是一个受限制的现象。觉知是不受限制的,它不依靠任何东西。它可以像一朵云一样在天空中飘浮,它没有根,它并不是由什么所引起的,它从来没有诞生,所以永远不会死。

    每当有一个人过世,你在接近他们的时候要很静心,因为在那个时候你很接近一个庙,它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不要太幼稚,不要表现出你的好奇心,要很宁静,这样你才能够看。有某种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事在发生,不要错过那个片刻。当死亡就在那里,为什么要问关于它的事?为什么不直接看它?为什么不观照它?为什么不跟着它一起走几步?

    道常说:“我不说。”

    “怎么不说呢?”前元坚持。

    道常说:“我不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在他们回到寺庙的路上,那个非常生气的前元转向道常,威胁他说:“上帝作主,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打你。”

    这在禅宗是可能的,甚至连门徒都可以打师父,因为禅对生命非常真实。禅师不会在他的周围创造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氛:“我比你更神圣。”他不会说:“我非常优越。”一个已经达成的人怎么可能说“我是优越的,你是低劣的”?门徒可以认为他是优越的,但是师父不可能宣称他是优越的,因为只有低劣的人会宣称他自己是优越的。只有无能和低劣的自我会宣称它是优越的,只有虚弱会宣称力量。当你还不确定,你才会宣称那个确定性;当你在生病的时候,你会宣称健康;当你不知道,你会宣称你知道。你的宣称只不过是在隐藏事实。一个师父不会宣称任何事,他不会说:“我是优越的。”因为这样说是愚蠢的,一个智者怎么可能说“我是较优越的”?

    所以禅宗的师父甚至允许门徒打他,他可以享受这整个事情。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这样做,所以禅师是稀有的,你无法找到比他们更稀有的花朵。师父事实上是非常优越的,他甚至允许你打他,即使你打他也一点都不会损及他的优越。你无法以任何方式来挑战他,你无法以任何方式来损他。他已经不复存在,他是一个空的屋子,他知道门徒只可能是愚蠢的,他不会有其他的期待,因为门徒是无知的。

    需要慈悲。在无知当中门徒一定会做出一些不适当的事,因为一个不适当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适当的事?如果你将适当的事情硬加在一个不适当的人身上,他将会变得残缺,他的自由将会受阻,而一个师父是要帮助你变自由的,所以甚至连打人都被允许。事实上它并不是不尊敬,其实门徒也是非常爱师父,跟师父很亲近。即使打一个人也是一种亲密的表现,平常你是不可以随便打人的。

    有时候甚至一个小孩也会打他的父亲或是掴他的母亲。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那个小孩对母亲有很深的接受,他们已经亲密到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事是不适当的。小孩知道他将会被原谅,所以他不会害怕。

    师父的原谅是无限的、无条件的。

    那个门徒非常生气,因为他问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问题——它看起来对他有意义。他无法想象道常为什么会那么顽固而说“不行”——不仅如此,他还说:“这是最后的答案!其他的我都不说了。”

    当你问一个问题,你之所以问是因为你的自我,当那个问题没有被回答,自我就会觉得受伤。那个门徒受伤了,他的自我受到了打扰,他简直无法相信,而这件事一定是发生在很多人面前。他们并不是单独在那里,当场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当有人过世,就会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当着大家的面,师父说:“我不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我什么都不想说。”他们一定都认为:“这个门徒一定是一个傻瓜,问一些无关的问题。”

    前元一定觉得很生气,他的内在一定是在沸腾,当他单独跟师父要回到禅寺,他说:

    “上帝作主,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打你!”

    “好,”道常说,“那么你就打吧!”

    要结束它!如果你在生气,那么就要结束它。

    师父总是准备好要将你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带出来,甚至连你的负向性也要带出来。即使这样做之后你会打他,他也会让你打。谁知道,当你在打师父的时候,你可能会觉知到你的负向性,你可能会觉知到你的病,或是你的疯狂。打师父或许会变成一个立即的开悟,谁知道。师父是要在每一方面帮助你,所以道常说:

    “好,那么你就打吧!”

    说话算话,前元就毫不客气地掴了他的师父好大一巴掌。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道常过世了,前元仍然渴望他的问题被回答,所以他就跑去问石沧师父,在描述过先前的发生之后,他问了他同样的问题。石沧好像跟过世的道常串通好一样,也不回答。

    所有的师父一直都是暗中串通好的。如果他们真的是师父,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即使他们是互相矛盾的,他们也属于同一个阴谋;即使他们有时候说对方是错的,他们也属于同一个阴谋。

    佛陀和马哈维亚是同一时代的人,他们在同一个省——比阿省——活动。它之所以被称为比阿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比阿意味着:他们活动的地方,他们都在那个地方活动,有时候他们还待在同一个村子里。

    有一次他们待在同一个客栈里,有一半的客栈被佛陀所占用,另外一半的客栈被马哈维亚所占用,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碰头,他们一直互相反驳对方。门徒常常从一个师父那里跑到另外一个师父那里,它一直都是一个问题,为什么?佛陀甚至会取笑,他会开马哈维亚的玩笑。他会说:“那个家伙!他宣称自己已经成道了,他宣称他是全知的,但是我曾经听说,他有一次去敲一个人家的门,想要乞求食物,但是里面没有人,而他宣称他是全知的,但是甚至连那个人家里面没有人他都不知道。”

    他一直在取笑,他说:“有一次马哈维亚在走路的时候踩到一只狗的尾巴,当那只狗跳起来开始吠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只狗在那里,因为当时是清晨,天还没有亮,而那个家伙居然说他是全知的!”他一直在取笑他,他开了很多不利于马哈维亚的玩笑,那些玩笑都很美。

    他们是串通好的,佛陀和马哈维亚,但是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耆那教教徒不知道,佛教徒也不知道——他们错过了整个要点。他们认为他们互相在反对对方,而耆那教教徒和佛教徒在这两千年来也都一直在反对对方。

    他们并不是在反对对方!他们是在扮演角色,他们在试图帮助人们。他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有些人可以接受马哈维亚的帮助,有些人可以接受佛陀的帮助。那个能够接受佛陀帮助的人无法接受马哈维亚的帮助,他必须从马哈维亚那里被遣走;而那个能够接受马哈维亚帮助的人无法接受佛陀的帮助,他也必须从佛陀那里被遣走,所以他们互相反对对方,那是一种串通。但是每一个人都必须受到帮助,他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们怎么可能互相反对对方?从来没有一个成道的人会反对任何其他成道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他或许会说得好像是这样,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了解。根据报导,对于佛陀在不同的场合取笑他的事,马哈维亚从来没有说什么。他完全保持沉默,那是他的方式。借着完全保持沉默,甚至连一点反驳都没有,他是在说:“让那个傻瓜自己去自导自演!”

    每天都有人会来跟他报告说:“他这样说。”但是马哈维亚连谈都不想谈。他这样做是适当的,因为他已经很老了,他比佛陀大三十岁,他降低自己来跟一个年轻人争斗是不好的——年轻的傻瓜就是这样!但是他自己也跟佛陀一样地反对比他年纪更大的导师。他会谈论他们,反对他们,跟他们争辩。

    他们是串通好的,他们必须如此,因为你无法了解。他们必须将那些途径划分开来,因为你无法了解生命是透过相反的两极而存在的。他们必须选择其中的一极。他们必须执着于一件事,然后,为了你的缘故,他们必须说:“记住,其他的人都是错的。”因为如果他们说每一个人都是对的,你将会变得更混乱。你已经够混乱了。如果他们说:“是的,我是对的,马哈维亚也是对的,佛陀也是对的,每一个人都是对的。”你将会立刻离开他们,你会想:“这个人没有办法帮助,因为我们已经被他弄混乱了。我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我们来找他是要弄得更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所以师父会抓住某些东西,然后说:“这是对的,其他每一样东西都是错的。”其实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有无数条路都可以到达“道”,有无数条路都可以到达最终的路,但是如果他们说有无数条路都可以到达,你将会变得很混乱。

前元这个门徒陷入了困难,因为他的师父道常过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这么快就发生。当师父过世,门徒一直都会觉得陷入了很大的困难。当师父在的时候,他们会游手好闲,虚掷光阴。当师父过世,他们就陷入了困境——要怎么办?前元的问题仍然存在,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困惑。门徒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道常就死了。

    他去找另外一个师父石沧,在叙述了那整个事情之后,他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石沧好像跟过世的道常串通好一样,也不回答。

    “我的天啊!”前元喊了出来,“你也不回答!”

    “我不说,”石沧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他们刻意在做一些事,他们在创造出一个情况,他们是在说:在死亡面前要保持沉默,不要问问题,因为当你问问题的时候,你就来到了表层,你变成肤浅的,这些并不是该问的问题,这些问题是要让人家穿透、经验和静心冥想的,你必须进入它们。如果你想要知道死亡,那么你就要真的死看看!那是知道它唯一的方式。如果你想要知道生命,那么你就要真的去生活!

    你活着,但是你并没有真正在生活;你将会死,但是你将不是真的死——因为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温温的。你有真正在生活吗?不尽然,你只是拖着生命在走,你只是以某种方式拖着你自己在走。

    尽可能强烈地生活!从两端燃烧你生命的蜡烛!很强烈地燃烧它……如果它在一秒钟之内烧完,那也没有关系,至少你已经知道它是怎么样,只有强烈才能够穿透。如果你能够过着一种强烈的生活,你将会有一种不同品质的死亡,因为你将会死得很强烈。生命是怎么样,死亡就会是怎么样。如果你拖着生命在生活,你死的时候也会拖着死,这样的话,你将会错过生命,也将会错过死亡。尽可能使生活过得很强烈,将每一样东西都赌进去,为什么要担心呢?为什么要担心未来?这个片刻就在那里,将你的整个存在都投放进去!强烈地生活,全然地生活,完整地生活,这个片刻将会变成一个神的启示。如果你知道生命,你将会知道死亡。

    这就是那个奥秘的钥匙:如果你知道生命,你就会知道死亡。如果你问死亡是什么,那意味着你还没有真正生活过,因为在内在深处,它们是同一的。生命的奥秘是什么?生命的奥秘就是死亡。如果你爱,爱的奥秘是什么?死亡。如果你静心,静心的奥秘是什么?死亡。

    任何很美、很强烈的发生一直都是透过死亡而发生的,你死掉。你只是很全然地投入,不顾一切。你变得非常强烈,强烈到你不在那里,因为如果你在那里,那么那个强烈就没有办法很全然,那么就会有“二”在那里。如果你爱,而那个爱的人在那里,那么那个爱就不可能很强烈。要爱得很深、很强烈,以至于那个爱的人消失了,那么你就只是一个能量在移动,这样的话,你将会知道爱,你将会知道生命,你将会知道死亡。

    这三个字非常有意义:爱、生命和死亡。它们的奥秘是一样的,如果你了解它们,那么就不需要静心了。静心只不过是一个备用的轮胎。如果你真的爱,它就变成静心;如果你不爱,那么你就必须静心。如果你真的去生活,它就变成静心;如果你没有真正去生活,那么你就必须静心,那么就必须加进其他的东西。

    但是那个困难在于:如果你没有办法很深地爱,你怎么能够很深地静心?如果你没有办法很深地生活,你怎么能够很深地静心?……因为那个难题既不是爱,也不是静心,也不是死亡,那个难题是:如何进入到深处?那个深度才是问题之所在。

    如果你做每一件事都很深入,生活将会在外围,而死亡将会在中心。即使当你很全然地在看一朵花而忘掉其他的一切,在那个看花的当中,你也会死在那朵花里面,你将会经验到一种融合、一种融解。突然间你将会觉得你是不存在的,只有那朵花存在。

    活每一个片刻,就好像它是最后一个片刻,谁知道,它或许真的就是最后一个片刻。

    这两位师父都试图要将觉知带给前元。当石沧听到那个门徒告诉他整个故事,他也说:“不,我不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他重复了道常所说的话。那个门徒第一次错过了,但是第二次就没有错过。

    就在那个当下,前元经验到了一个开悟。

    有一个三托历发生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闪电……他变觉知了。第一次他错过了,它几乎一直都是如此。第一次你会错过,因为你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次,头脑旧有的习惯将不允许你去看,那就是为什么第二个师父,石沧,只是重复道常的话——他只是重复那些话,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改,那句话完全一样:

    “我不说,”石沧说,“而且这是最后的答案。”

    他再度创造出同样的情况。

    跟道常抗争很容易,但是要跟石沧抗争并不容易,因为他并不是前元的师父。要打道常很容易,但是不可能打石沧,他愿意回答你就算不错了,那是他的慈悲,他并没有义务要回答你。

    道常和他的门徒之间有一个亲密的关系。有时候当你跟一个人很亲密的时候,你可能会错过,因为你会把事情看成理所当然,有时候一个距离是需要的,它依那个人而定。

    有一些人只能在有距离的情况下学习,另外有一些人只能在没有距离的情况下学习——有这两种类型的人。那些能够从一个距离来学习的人,他们可能会错过一个师父,他们会错过他们自己的师父,但是师父会帮他们准备好。你们之中有很多人累世以来跟过很多其他的师父,但是你们错过了他们,然而他们把你准备好来接近我。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将会错过我,但是我将会把你们准备好去接近别人。这样的话就不会有损失,那个努力也不会被浪费掉。

    道常创造出那个情况,石沧履行了它。

    就在那个当下,前元经验到了一个开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度听到同样的话语……有串通好吗?为什么他们会讲同样的话?突然间他变觉知了:我的问题是荒谬的,我在问一些没有办法回答的东西,并不是师父拒绝回答,而是因为我那个问题的关系,是因为那个问题的本质的关系。

    在死亡、生命和爱的面前需要的是宁静。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静静地跟他坐在一起,你不会想要闲聊,你会想要只是抓住他的手,然后静静地去经验当下那个宁静的片刻。如果你开始闲聊,那意味着你是在避开那个人,那个爱并没有真正存在。如果你喜爱生命,头脑的喋喋不休将会消失,因为每一个片刻都是那么地充满生命,所以没有空间可以闲聊。每一个片刻生命都很有活力地灌溉着你,哪有时间闲聊?每一个片刻你都很全然地生活,所以头脑变得很宁静。吃,很全然地吃——因为生命正在透过食物进入你——所以头脑就变得很宁静。喝,很全然地喝,生命正在透过水而进入你,它将会解你的渴。当它碰触到你的渴,当那个渴逐渐消失,你就跟着它走。要保持宁静和观照。当你在喝茶,你怎么能够聊天?温暖的生命在你里面流动,要被它所充满,要对它充满敬意。

    因此在日本有茶道,每一个像样的家都有一个喝茶的房间,就好像一座庙。一种很平常的东西,茶——他们将它提升到一个非常神圣的地位。当他们进入那个喝茶的房间,他们完全保持宁静,就好像它是一座庙。他们静静地坐在喝茶的房间里面,然后那个茶壶开始唱歌,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听,就好像你们在听我讲话一样,那个宁静是一样的。茶壶继续唱出无数的歌,发出各种声音,omkar——生命的咒语——他们就静静地听,然后茶被倒出来,他们碰触到他们的杯子和碟子,他们觉得很感激能够再度有这种泡茶的机会,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这种机会?然后他们开始闻那个茶香,他们充满着感激。然后他们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那个味道……那个温暖……那个流……他们的能量融入那个茶的能量……它变成一种静心。

    如果你很全然,很强烈地去活它,每一件事都会变成一种静心,然后你的生命就变得很完整。

    再度听到了同样的话语,前元突然了解到:“我是错的,而我的师父是对的。我的错是因为我认为他不回答我,他没有注意我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关心我和我的问话,因此我的自我受伤了,但我这样是不对的,他并不是在打击我的自我。我根本就没有在那个问题里,死亡的本质就是……”突然间,他醒悟了。

    这个被称为三托历(Satori),它是一种特别的开悟。在其他的语言里都没有相当于三托历的词存在,它是禅宗专属的东西,它并不是真正的三摩地,但它也是一种三摩地。它并不是真正的三摩地,因为它发生在非常平凡的时候,比方说喝茶、散步、注视着一朵花,或是听着青蛙跳进池塘里的声音。它能够发生在非常平凡的时候,所以它并不像派坦加利所谈论的三摩地。

    派坦加利一定会感到很惊讶,一只青蛙跳进池塘里,光听到那个声音就有人会成道。派坦加利一定没有办法相信,一片枯叶从树上掉下来,在风中飘来飘去,然后掉落到地面上归于沉寂,有人坐在那棵树下就可以成道?不,派坦加利一定没有办法相信,他会说:“不可能,因为三摩地是很特别的一件事,三摩地需要经过很多努力,而且要经过好几百万世之后才能达到,然后它会发生在某一个特定的姿势,它只能发生在某一个特定的身体和头脑状态。”

    三托历是一种三摩地,但不是真正的三摩地,它是一个瞥见,它发生在一个不平凡的平凡状态下,它是发生在平常时候的三摩地。它是一种突然的发生,它并不是渐进的,你没有办法一步一步走向它。它就好像水到达沸点,到了一百度,然后就跳,水变成了蒸气,融入天空,你没有办法追踪它到哪里。直到九十九度之前,它会一直沸腾,一直沸腾,但是不会蒸发,它能够从九十九度再退回来,它就只是很热,但是当它过了一百度,就会有一个突然的跳。

    那个情形跟故事里面的情况是一样的。面对道常,前元已经变热了,但是还没有办法蒸发。它还不够,他还需要多一个情况,或者他还需要很多情况。然后他碰到石沧,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突然间有某种东西被打击到了,突然间,那个注意的焦点改变了,那个意识形态改变了。直到那个点为止,他一直都认为是道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一直在想:“是我被师父给忽略了,他不够关心我和我的问话,他对我和我的问话不够注意。”

    突然间,他了解到:“并不是我被忽略了,或是师父漠不关心,或是他没有注意,不,那并不是我,那是问题本身。它是没有办法被回答的。在生命和死亡的奥秘之前,一个人必须保持沉默。”那个意识形态改变了,他看到了整个事情,因此他有了一个瞥见。

    每当意识形态改变,你就会有一个瞥见。那个瞥见就是三托历,它并不是最终的,你会再度丧失它。借着三托历你没有办法变成一个佛,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它也算是一个三摩地,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三摩地。它是一个海洋在一个茶杯里。海洋,是的,但又不是真正的海洋——是三摩地在一个胶囊里。它给了你一个瞥见、一个开口——就好像暗夜中你迷失在一座森林里,你不知道你要走向哪里,你不知道那个路在哪里,你不知道你是否走对方向,然后突然间来了一道闪电,在那个时候你看到了每一样东西!然后那个光消失了。你没有办法在闪电中阅读,因为它只维持一下子。你没有办法坐在天空底下开始在闪电中阅读,不行,因为它并不是一个经常的流。

    真正的三摩地是你可以在它的光底下阅读,而三托历就好像闪电,你可以瞥见整体,瞥见一切的存在,然后它就消失了,但是你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它并不是最终的成道,但是是走向它很大的一步。如此一来你已经知道了,因为你瞥见过,现在你可以开始去找寻更多的它。你已经尝过了它,现在诸佛将会变得有意义。

    现在如果前元再碰到道常,他将不会打他,他会向他顶礼,请求他的原谅。他会哭个不停,因为现在他会说:“道常是多么地慈悲,他甚至允许我打他,他说:‘好!那么你就打吧!’”如果前元再碰到道常,他将不会是一样的。他已经尝到某种改变他的东西。他还没有达到那最终的——那个最终的将会来临——但是他已经拿到了样本。

    三托历是派坦加利三摩地的一个样本。能够拿到样本是很美的一件事,因为除非你尝到它,否则你怎么能够走向它?除非你闻到它一点点,否则你怎么会被它所吸引?那个瞥见将会变成一个磁性的力量。经过它之后,你将永远不会再一样,你将会知道:有某种东西在那里,至于我能不能找到它,那就要看我自己了。但是信任将会产生,三托历会让你产生信任,它会启动你内在活生生的动力,使你走向最终的成道——那就是三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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