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们回到千年以前，还能否分辨贵妃笑颜？
人脸可以说是我们所见之物中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在任何情境下都能很快发现它们，同时，它们也掌控着我们的注意力。
我们能从人脸中判断很多重要的社会信息，比如一个人是生气还是害怕，好让我们做好准备，或进或退。
这是否意味着面部表情具有普遍性呢？这是一个科学家们争论了半个世纪的问题[1]，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最终的解答。
一项新的研究或许能给这个问题带来新的启发：研究人员让现代西方人评判几千年前中部美洲*雕塑的面部表情[2]。然而，我们离真正解答这个问题，还有很远的距离。
*译者注
中部美洲，又译美索美洲（Mesoamerica），区别于中美洲（地理概念），以文化历史上的分界而划分的地区，地理上位于北美洲。中部美洲文明指的是西班牙殖民前（又称前哥伦布时期）的这段文明。中部美洲是世界六大古代文明地区之一，同时也是美洲文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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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uricio Marat, Instituto Nacional de Antropología e Historia
我们的面部表情
曾为了生存而演化吗?
达尔文率先提出了面部表情在不断演化的观点，因为它曾帮助我们的祖先解决了一些特定的生存难题[3]。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或许可以认为面部表情是普遍存在的，也就是，它在不同的文化群落与不同的历史时期都是一样的。
达尔文提出，许多基本情绪都对应着清晰的信号——面部表情，这种信号在不同文化中具有普遍性。
面部表情是由肌肉群协调收缩产生的。如，激活颧大肌（ zygomaticus major muscle）会使嘴唇上扬，形成微笑的表情[4]。皱眉肌（corrugator supercilii muscle）让眉毛紧锁，形成皱眉的表情[5]。
通过研究当代不同文化背景的观察者对面部表情的解读，我们得以进一步探讨面部表情的普遍性问题。最常见的测试是将摆好的面部表情与六种基本情绪（愤怒、厌恶、恐惧、幸福、悲伤和惊喜）进行匹配。
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会倾向于把面部表情与他们母语中对应的情绪词汇进行匹配[6]。这个结果在不同文化中的准确性高于随机情况。
查尔斯·达尔文相信对应某些基本情绪的面部表情，或许在所有的文化中都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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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o qian
最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自于保罗·艾克曼（Paul Ekman）对无文字记载的文化[7]，如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福尔人（Fore people of Papua New Guinea）的研究[8]。他的研究支持了面部表情的普遍性。
尽管福尔人并不能像西方研究者那样细分惊讶与恐惧，但他们给基本的情绪贴标签的能力与我们类似。他们也会做出一些能够被其他文化的人辨别的面部表情。这项研究表明，无论是产生还是辨认基本情绪的能力都与西方文化的影响无关。
然而，同时也有证据显示，我们能更精确地辨认自身文化群体中人们的面部表情[9]。
研究表明，情绪的表达和识别还是有文化差异的，这或许意味着面部表情终究没有普遍性[10]。批评者表示，关于面部表情普遍性的研究总是使用可能夸大实验结果准确性的方法[11]。
- Manddy Wyckens -
古代的雕塑或表明
面部表情能穿越时间的隔阂
阿兰·考恩（Alan Cowen）和达谢·克尔特纳（Dacher Keltner）在《科学进展》（Scientific Advances）的发表文章中用新方法探索了面部表情的普遍性[12]。
研究者没有使用当代人的照片，而是使用了源于公元前1500年的美洲古代雕塑的面部表情。这些艺术塑像不可能与西方文化有任何关联，因而或许能为面部表情的普遍性提供更多的证据。
研究者从著名的美术馆中搜寻了数以千计的中部美洲文物，寻找那些展现了可辨的情境下（如怀抱婴儿）的人类面孔真迹。
研究者们从八种不同情境（被囚禁，被折磨，背着重物，拥抱某人，怀抱婴儿，战斗姿态，做球类运动，演奏音乐）选取了63件艺术品[13]。
图为考恩和克尔特纳选取的用来研究面部表情的古代艺术品样本，它们都有清晰可辨的人脸与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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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wen and Keltner / Science Advances
325名西方实验参与者用两种不同的标准评估了这63件艺术品。他们先根据30种情绪（如愤怒和悲伤）的类别进行评估，又根据13种更广泛的情绪维度，如愉悦程度（valence）及情感强度（arousal）进行了评估。
研究者同时从另一组114名被试中收集了数据。他们让参与者用同样的情绪类别和维度做出评估，以此确定西方人对这八种情境下人的表情的预期。
研究者们运用统计分析了人们判断面部表情及该表情所反映的情绪之间的相似性。他们发现这些艺术品传达了五种不同的情绪，包括痛苦（被折磨的情境下），决心或不堪重负（提举重物的情境下），愤怒（对战的情境下），兴高采烈或愉快（社会性或家庭性肢体接触的情境下，比如说怀抱婴儿）和悲伤（被囚禁的情境下）。
- Tim Boelaars -
真实性，艺术失真，与局限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能够终结“面部表情是否普遍存在”这一问题的讨论呢？不尽然。
这项研究有其局限性。其一，尽管研究者们尝试使用保守的标准查实这些文物的真伪，它们的真实性仍有待商榷。
其二，我们并不清楚这些艺术性的塑造是否如实地刻画了这些人物的生活与情感体验。换句话说，这些艺术品或许并不能提供任何对古代美洲人情绪的直观认识。
其三，这些雕像包含了一些基本情绪（例如愤怒、幸福和悲伤），但并不包含所有普遍的基本情绪。
在未来，用相似的方法来研究更多样的情绪和情境，或许会对我们研究过去人们的情绪提供新的见解和更多的证据。
作者：Megan Willis | 封面：Manddy Wyckens
译者：久里 | 校对：Eggriel
编辑：山鸡 | 排版：呦呦呦尤
原文：
https://cosmosmagazine.com/people/behaviour/ancient-faces-familiar-feelings/
参考文献
1.Izard CE. Innate and universal facial expressions: evidence from developmental and cross-cultural research. Psychol Bull. 1994 Mar;115(2):288-99. doi: 10.1037/0033-2909.115.2.288.
2.https://zh.wikipedia.org/wiki/中部美洲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Expression_of_the_Emotions_in_Man_and_Animals
4.https://en.wikipedia.org/wiki/Zygomaticus_major_muscle
5.https://en.wikipedia.org/wiki/Corrugator_supercilii_muscle
6.Elfenbein H, Ambady N. On the universality and cultural specificity of emotion recognition: a meta-analysis. Psychol Bull. 2002; 128. 203-35. doi:10.1037/0033-2909.128.2.203.
7.https://www.paulekman.com/resources/universal-facial-expressions/
8.https://en.wikipedia.org/wiki/Fore_people
9.Dailey MN, Joyce C, Lyons MJ, Kamachi M, Ishi H, Gyoba J, Cottrell GW. Evidence and a computational explanation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facial expression recognition. Emotion. 2010 Dec;10(6):874-93. doi: 10.1037/a0020019.
10.Jack RE, Garrod OGB, Yu H, Caldara R, & Schyns PG. Facial expressions of emotion are not culturally universal.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12; 109(19), 7241. https://doi.org/10.1073/pnas.1200155109
11.Nelson NL, Russell JA. Universality revisited. Emotion Review. 2013;5(1):8-15. doi:10.1177/1754073912457227
12.Cowen AS, Keltner D. Universal facial expressions uncovered in art of the ancient Americas: A computational approach. Science Advances. 2020; 6(34), eabb1005. https://doi.org/10.1126/sciadv.abb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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