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艺术家瓦格希·穆图（Wangechi Mutu），图片由《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提供，摄影：Sunny Shokrae
自幼深受肯尼亚文化影响，瓦格希·穆图（Wangechi Mutu）的作品带有强烈的国际面貌。穆图最近被邀请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位于第五大道外墙巨型壁龛处进行创作——这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自建馆以来首次委任艺术家进行此类创作，而这也标志着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多元化发展的坎坷道路上迈出了重要一步。
瓦格希·穆图：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新面孔
《纽约时报》 The New York Times | 南希·普林斯塔尔（Nancy Princethal），2019年9月21日
▲ The Seated IV, 2019, "2019 新面孔委托创作：瓦格希·穆图，The NewOnes, will free Us" 展览现场，2019.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Bruce Schwarz
你可能从未留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外墙空荡荡的壁龛。生于肯尼亚的艺术家瓦格希·穆图也从来没有留意到这些空缺，直到她被邀请填补这些空缺的那一刻。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史无前例地委托艺术家为外墙壁龛进行年度雕塑作品创作；穆图所创作的青铜女性坐像将于2019年9月9日至2020年1月12日在博物馆外墙的四个巨大壁龛中展出。这些女性形象有的头戴冠冕、有的被剥夺了视力、有的嘴则被唇环封上。她们既带有欧洲塑像传统的意味，又有非洲雕塑艺术的风格，这些优雅、威严的形象将在现实层面及意识形态层面转变美术馆的面貌。于展览开幕前的一次展示测试表明，这些雕塑在特定的天气条件下会以有些骇人的方式异常强烈地反射阳光，而穆图则称此为“来自外域的惊人信息”。这也证明了艺术家本人的信念：就像是街头戏剧或是宗教仪式一样，艺术也能够召唤人们进行某种群体仪式性活动。
▲ The Seated II, 2019, "2019 新面孔委托创作：瓦格希·穆图，The NewOnes, will free Us" 展览现场，2019.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Bruce Schwarz
在2020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成立150周年纪念之际，此次由穆图完成的委托创作正是为此进行的前期艺术项目之一。博物馆馆长马克思·霍莱因（Max Hollein）指出，这是为了“拓展并进一步聚焦于与当代艺术家展开的对话。”在霍莱因的领导下，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宣布要进行新的、全球化的转向。然而，许多人因为博物馆的过往历史对此存疑。但美术馆选择了一位有强烈国际面貌、广受艺术界认同但并不算流行的艺术家，她的作品既黑暗又炫目——这似乎的确预示着博物馆转向的决心。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当代艺术部策展人凯莉·鲍姆（Kelly Baum）指出：“如果博物馆要在1902年使用壁龛进行艺术项目，”那时由建筑师理查德·莫里斯·亨特（Richard Morris Hunt）所设计的博物馆刚刚落成，“委托创作的艺术家肯定是一位白人男性。”▲ The Seated III, 2019, "2019 新面孔委托创作：瓦格希·穆图，The NewOnes, will free Us" 展览现场，2019.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Bruce Schwarz
而在现年47岁的穆图眼中，她将其此次创作的雕塑作品视作是希腊女性立柱像。在西方古典建筑传统中，这些形象往往是起着支撑露台或房顶的作用的，但作品的非洲风格来源也清晰可见，正如穆图所说：“权杖和华贵的皇家座椅指示了国王安坐的位置。这些雕像事实上承载了国王的重量，或曰承载了文化尊贵特质的重量。”
穆图的女性立柱像的确散发着力量与威严。对于艺术家来说，展览“The NewOnes, will free Us”代表了“我们尚未听到的语句，我们尚未关注的人们。他们将是我们的救赎。”这些大约七英尺高的雕塑拥有不自然的安详形态，让人敬畏的高大。这些雕像低垂的眼帘及修长的手指均体现了不寻常的延展性，如同穆图的其他创作，她们充当了来自非洲未来主义世界的信使。
▲ The Seated IV，2019，铜.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Joseph Coscia, Jr她的创作灵感来源还包括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藏的一种其貌不扬的刚果“高雅座椅”，在其中，人物形象双膝跪地，这样与大地的亲近度让艺术家大为赞叹；而大大叉开的人物双腿则带来了色情意味，这也影响了穆图的创作。她在创作中往往尝试关注情欲感官体验，而对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来说，她选择的形象都是非常贞洁的。
▲ 作品模型从左至右The Seated II, The Seated IV, The Seated I，图片由《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提供，摄影：Sunny Shokrae
穆图也被一座非洲约鲁巴部族立像所吸引，在立像旁有两位孩童，一匹马以及一筐食物。“只要有机会，只要国王从座椅上起身，她就会离开。这些女人的工作是非常宏大的，但没有什么人为此给予她们应有的尊重。”女性的复杂社会角色体现在穆图创作的雕塑中：这些人像头上的环既像是非洲嘴环，又像是皇冠或巨大的耳环。如同主动磨牙或是在身上刻制疤痕一样，佩戴这些环将给女性打来巨大的痛苦，而这些环状饰品代表的身份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才能获得的。
▲ The Seated IV（局部），2019，铜
穆图因其闪耀、流动的纸上或聚脂薄膜绘画及拼贴作品而闻名，但她是以一名雕塑家的身份开始艺术生涯的。从威尔士高中毕业后，她来到美国学习艺术，获得了库伯联盟学院及耶鲁大学的学位。在硕士学位进修期间，她就开始融合非洲及西方的不同艺术元素。在正在进行的惠特尼双年展上，她也展出了一对使用了木材、混凝土及骨头材料的耸动雕塑。
▲ 艺术家瓦格希·穆图在Walla Walla Foundry创作The Seated III现场.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不到一年前接触穆图时，她就有了想要创作女性立柱像的想法。她首先制作了与黏土类似的橡皮泥模型，再使用其中一种最古老的黏土创作方法，将人物形象的衣装做环状处理，做出炫丽的褶皱效果。在华盛顿沃拉沃拉的一个工坊，她使用3D扫描技术将这些雕塑模型放大，并频繁前往工坊，调整模型的形状，在铸造后持续调整人物的神态。
穆图自2006年起在布鲁克林区工作生活，但她也在2016年于南非内罗毕建立了第二个工作室。在被问起为什么要回到故乡的时候，她强调：“我并没有回归，我从来就是彼此往复的。”拥有双重国籍的穆图的丈夫是一名从事顾问工作的意大利人，而他们对两个女儿则在内罗毕上学。对于穆图来说，这决定的确是与和内罗毕这座城市的情感联系有关。穆图深受肯尼亚物质文化及地貌景观影响。但她认为当地的艺术发展尚未成熟。
▲ The Seated I, 2019, "2019 新面孔委托创作：瓦格希·穆图，The NewOnes, will free Us" 展览现场，2019.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Bruce Schwarz
对于穆图来说，自相冲突的身份状况是一种天赐的礼物。谈起在天主教学校学习时的经历，她说：“我们被教育要有优雅的仪态、打扮端庄、谈吐良好，将自己视作是肯尼亚统治阶级的一员，同时将自己认同为热爱大英帝国文化的非洲人。”穆图提起了她的父亲：一位商人、自学成才的学者及业余诗人；她的母亲则是一名护士、接生婆。就像是她的许多都市伙伴一样，穆图是在拜访其乡下祖父母时才得以了解其文化根源的。穆图的父母使用肯尼亚最为普遍的语言——Bantu Kikuyu族语言，他们也通过与村庄长老进行采访尝试延续这种本土语言体系。“这些是口头文化，并没有关于这些语言的文字记录。他们常说，在一名老人去世之时，一间图书馆就随着他消失了。”
数代肯尼亚人均生活在英国统治下，而这意味着“你必须要以某种方式与殖民者达成一致，信奉基督教，或是去医院工作，或是以西式着装前去学校上学。”推翻殖民统治，则是血腥暴力的斗争。穆图的母亲曾目睹1950年代末的“茂茂（Mau Mau）动乱”，也“记得她作为一名小姑娘秘密宣誓永远不能叛国的经历。那时有屠杀、有暴行、也有外国人在教导长老们要如何行事。但当时绝不会有的，就是一种个人的元素。我想这也是那样的惨痛经历中重要的缺失部分。我的父母罕有谈到他们关于那些经历的感受。”
穆图本人似乎承担起了这个责任。她在创作时真诚直接地面对父辈的情感世界；在此次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壁龛项目中，她尤其如此。
▲ The Seated II, 2019, "2019 新面孔委托创作：瓦格希·穆图，The NewOnes, will free Us" 展览现场，2019. 图片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摄影：Bruce Schwarz
此次委托创作项目的原型即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屋顶项目；后者常为新艺术门类提供让人惊叹的直观展示机会。霍莱因指出两个项目的相似之处：“你在进入博物馆大门前就开始与穆图在壁龛处的作品展开交流了。”
穆图因其对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发起的挑战而感到满意，她总是保有关于“艺术史与女性身体位置的关系”的意识：女性在艺术史常作为被动的绘画作品模特存在。穆图指出：“在古典非洲艺术中，女性身体有可能就是博物馆本身——她就是艺术所在之处。”换句话说，女性通过其着装及身上饰物代表了“财富、地位、家庭、氏族”，而“这些着装和饰物全都是可被定义为艺术的语言。”
在未来的几个月内，这些语言就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参观者首先听到的话语。
格莱斯顿画廊（Gladstone Gallery）（纽约，布鲁塞尔）于1980年创立于美国纽约曼哈顿，创始人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画廊主之一芭芭拉·格莱斯顿女士（Barbara Gladstone）。格莱斯顿目前在全球拥有4个空间，代理将近六十位著名在世和已故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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