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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吉耶罗·波提:水浇灭思绪成汽,风又要把它们带去哪里?

Gladstone GLADSTONE格莱斯顿画廊
2024-08-31

▲ 点击观看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阿利吉耶罗·波提

Alighiero e Boetti


《自塑像》

Autoritratto1993


意大利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

2022年3月11日开幕


▲ 阿利吉耶罗·波提

《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

青铜、电气和液压附件

203 x 90 x 60厘米


1993年,在荷兰阿纳姆市桑斯比克公园雕塑展(Sonsbeek)上,阿利吉耶罗·波提(Alighiero e Boetti)展出了一座以他自己为形象的青铜雕塑,并为它起名《自塑像》(Autoritratto)。


《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局部


1990年代早期,波提的雕塑尚未人知,所以这件作品让人颇感意外。波提此前从来没有在雕塑中使用过青铜这种传统材料,相反,在职业生涯之初,他曾将现代工业材料转换为创作素材,包括纤维水泥管、躺椅面料、瓦楞纸板、金属栏杆等等。不过,他确实在1960年代末为自己创作过几件肖像作品,在1993年的这件《自塑像》里也能看到他曾在25年前探索过的一些想法。在早期的一件个人肖像中,他为自己拍摄了一张上半身的照片,一手握拳,一手张开,如同在显示艺术家的秉性中同时具备内向与外向的层面。在另一件作品中,波提用雪球一般的水泥结块在地面上拼出了自己的全身像。那件水泥做的作品名为《1969年1月19日我在都灵晒日光浴》(Me Sunbathing in Turin on the 19th January 1969)——这则荒诞的标题将艺术家表现为一个既愤世嫉俗又不中用的人,拒绝在都灵这座繁忙的工业城市的隆冬里开工。然而,就在那些灰色的水泥球中间,波提在心脏的位置上安放了一只黄色的蝴蝶,此举继而传达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即艺术家忠于自己的灵魂,他诗意、脆弱且自由。而1993年的这件《自塑像》之所以引人入胜,因为它也同样激发了那种两相矛盾的解读。


▲ 波提和他自塑像的石膏模型,1992


波提首先为这件1993年的自塑像制作了一具全身石膏像。最终翻铸成铜后,可见他穿着一件廉价、松垮且不合身的西装外套。他的衬衫上没有扣子,也没有系领带,有块软塌塌的手绢从一只口袋里探出来。他左腿直立,右腿稍弯,没有做出带有自信从容的前倾姿态,反而身形显露出疲态,想要歇一歇背上的压力。他一只手垂下,另一只举过头顶。在这只手里,波提拿着一根细水管。这水管不断向上方喷水,洒下来落到艺术家身上。有些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有的沿着他的鼻尖流到裤子上,就好像他永远都着凉一样,不断地打湿自己。但大部分的水还是落在了他的头顶。在他的头发底下藏着一套加热装置,这样金属的温度就始终保持在水的沸点上,洒下的水一落在上面就立即变成了一团蒸汽,被气流吹散、吹走。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人们可以将《自塑像》视为对二十世纪后期艺术家形象的分析,它偏向沮丧但也更敏锐。我们在作品里看到的艺术家已经放弃了十九世纪艺术工作室里的装扮和设备——罩衣、调色板和凿子。他也把亚历山大·罗钦科(Alexander Rodchenko)和后来的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的那一身工人打扮放在一边。这件作品里的艺术家穿得像一位收入微薄的单位职员,他的出现就如同一个管理有序的世界里无足轻重的一员。前卫艺术的发动者曾高举横幅和标语,但在这里,波提举起了一根浇花用的水管,他用这堪称可悲的替代品将自己打入自我羞辱的深渊。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自塑像》标志着艺术家将自己视为产业工人的革命梦想已经破灭,与之一道消逝的还有将艺术家视为尖锐挑衅者的想法。波提脑海中一定浮现过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的《泉》(Fountain)和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的《作为喷泉的个人肖像》(Self-Portrait as Fountain),他也知道他的喷泉排在这些作品之后:位列三等,注定活出一出闹剧。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然而,除了将《自塑像》看作是一件有关失败、屈辱和徒劳的作品以外,还有其他方式观看这件作品。艺术家在这件作品中还被塑造为一位思想家,他具有非凡的敏感性和能力,以至于他的头颅都沸腾了起来,他需要用管子给自己浇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波提曾在一张题为《六种感官》(I sei sensi)的圆珠笔画中视觉化地表现了艺术家的思考,他也把《包装》(Pack)和“一切”(Tutto)系列视作描绘了他拥挤的脑海。《自塑像》更直接也更深刻地为艺术家的思考赋予了形象。在某些方面,《自塑像》代表了波提的个人悲剧:这个人可以坐上一整天只为听教堂的钟声,他无所牵挂,想要“给时间以时间”,但同时他又那么躁动不安,那么“不耐烦得漂亮”(语出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以至于让他头痛。波提创作过一系列缀词方阵,他把最后一组方阵画成画送给他的女儿,要她在他死后再打开看。他最后的缀词方阵是另一种个人肖像,读作L’ANGOSCIANTE PRESENZA DELL’INTELLIGENZA,“智慧的存在令人沮丧”。这句话某种程度上恰好可以用作《自塑像》喷泉的副标题。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一个人的头脑如此沸腾肯定不好受,但拥有一个满是想法的头脑也会有好结果。对于这件作品来说,偏向乐观的解读和我上述更为阴郁的解读都是有价值的。波提想要呈现一幅有关他个人思考的图像,他邀请《自塑像》未来的观众把雕像头上的一团团蒸汽想象成他的思想。


▲ 《阿利吉耶罗·波提:游戏规则》(Alighiero Boetti: Game Plan)展览现场,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2021


“风是片刻的眷顾;风又无时不变化,”波提曾对意大利剧作家桑德罗·隆巴尔迪(Sandro Lombardi)说。若汽团是波提的思绪,那风要把它们带去哪里?哪里都行,在我看来。波提的思绪不断激起后代艺术家和其他观众的热情,每次这件雕塑重新亮相,那一团团的蒸汽都继续发挥着它们的作用。


——马克·戈弗雷(Mark Godfrey


*本展览由格莱斯顿画廊与罗马阿利吉耶罗·波提基金会合作呈现。


▲ 阿利吉耶罗·波提作品《自塑像》(Autoritratto, 1993)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2年3月11日开幕



▼ 关于阿利吉耶罗·波提

阿利吉耶罗·波提1940年出生于意大利都灵,1966年加入了贫穷艺术运动(the Arte Povera movement)团体的前身。波提的大型回顾展《阿利吉耶罗·波提:游戏规则》(Alighiero Boetti: Game Plan于2011年在马德里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美术馆举办;随后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2012)和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2012)巡回展出。他的其他个展包括:福勒博物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2012);那不勒斯MADRE(2009);伦敦白教堂美术馆(1999);法兰克福现代艺术博物馆(1998);都灵现代艺术博物馆(1996);都灵国家美术馆(1996);罗马国家现代艺术馆(1996); 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1994);纽约迪亚艺术中心(1994);纽约P.S.1当代艺术中心(1994);格勒诺布尔Le Magasin国家当代艺术中心(1993);波恩艺术协会(1992);埃德霍温范阿贝博物馆(1986);以及巴塞尔艺术馆(1978)。波提曾参与第五届和第七届卡塞尔文献展(1972,1982),并五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1978,1980,1986,1990,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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