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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子弟 | 革命后代的记忆

司马小兰 外交官说事儿 2022-07-19

作者简介


司马小兰(1943-2013,原名司马小兰,高中后改为司马晓兰)诞生在日寇轰炸桂林的炮火下,跟随父母从事革命事业,经历了多次反动派的迫害,颠沛流离、四海为家。1944年湘桂撤退,根据李亚群传达南方局的指示,司马文森的组织关系转中共特支左洪涛;他带领桂林文化支部党员到桂北展开抗日游击战,没有经费、没有武器,只有任务和一群共产党人。司马小兰年仅1岁3个月跟随父亲成为游击队的女儿。同志们给游击队命名:抗日青年挺进队,司马文森担任政委,队长杨繁、何谷,番号:北斗。三支武装部队:挺进队、柳州日报自卫队和抗战别动队,在桂北划分战斗区域,战斗到抗战胜利。作为司马文森夫妇最大的孩子,因父母长期在驻外使馆工作,从小学六年级如家长一样照顾妹妹们。她1959年毕业于育才初中,获北京市教育局颁发的品学兼优银质奖章,保送师大女附中。1967年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毕业,中国电影家协会译审,多次年终考核优秀获得表彰及全国文联表彰,2004年被评为中国电影家协会优秀十佳女职工。

司马晓兰的译作:司马晓兰1979年3月调到中国电影家协会的外国电影研究部《世界电影动态》编辑部工作,成为《电影动态》的业务骨干和专家。据2000年统计,刊登了614部世界名片430万字的译作,编译每年美英电影回顾,奥斯卡奖、国际电影节、新片和人物介绍及电影动态,阐述了美英电影发展现状。兰姐介绍最有代表性的奥斯卡、金球奖、提名片、电影节获奖片、全年卖座片,著名影人成功或失败的影片,重要的独立影片等英语各国的代表作,以及每年戛纳、柏林国际电影节。

中国电影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世界电影手册》精选了1990至1994年世界电影现状与发表的重要资料107万字,其中有兰姐译作50万字,包括美、英、法、德、澳、新西兰、瑞士、瑞典、西班牙等名片及合拍片。她对美英等国近代电影研究方面有较大贡献。

司马晓兰向中国读者首先介绍海外获奖电影:《泰坦尼克号》《龙卷风》《铁面人》《尖峰时刻》《珍珠港》《最后一滴血》《红磨坊》《太阳的背后》《哈利波特》《指环王:王者无敌》《狼群》《北极光》《赫德森河上的莫斯科》《卢旺达旅馆》《猎鹿人》《迷失在东京》《辛德勒名单》《最后的莫西干人》《勇敢的心》《知情人》《廊桥遗梦》《侏罗纪公园》《苹果酒屋的规则》《秘密与谎言》《男孩不会哭》《面具》《不可宽恕的人》《继母》《生死时速》《不眠的西雅图》《黑客帝国》《中央车站》《永恒的一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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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司马小兰在育才读初中时写的回忆父亲教导的文章。

外交干部子弟兵在老一辈忠贞坚定的革命理想信仰熏陶、言传身教下成长,经历时代的洗礼,四海为家。就在1955年即将和父母分别时,长女小兰正在发高烧,母亲迟迟不忍离去。工作在催促,父亲让母亲先离开,他对小兰说:“要勇敢,不要哭,要照顾好妹妹们。”而她还是小学生,正需要父母的疼爱,却要负担起家长的责任。

—— 司马小莘


父亲、母亲、我和妹妹们组成了一个和睦热闹的大家庭。我很爱我的家庭,不仅因为我深深熟悉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尤其是因为我的家庭是一个革命的奋进的家庭。

 老一辈和我

爸爸老说我是捡来的,他净当着妹妹们开我的玩笑。不过今天我可真不高兴了,我明明是妈妈生的嘛,怎么会是捡来的呢?——这个玩笑一点根据都没有!要是往常我就不吭声了,不过今天我非要让他承认“错误”不可。我气呼呼地说:“从哪儿捡来的?”爸爸哈哈大笑起来,把我拉过去,又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似地说:“真的!”真的?我才不信呢。他又笑了:“好,明天我带你去看一个朋友。”“谁呀?”“就是那个捡你的人。”这才真是一个奇怪的谜呢!

爸爸向来是说到做到的,第二天他就带我上这位朋友家去了。我们走在广州郊区的田间小路上,那些金黄的稻田啦,绿竹林啦,黄橙橙的橘子树和红色的野玫瑰,纵横交错,互相点缀。笑红了脸的太阳乐融融地俯视着大地,一群群毛茸茸的小鸡“吱吱喳喳”地叫着追逐夺食。晨风带着土地的清香轻轻掠过,引起竹林的一阵切切低语,连那皱着眉头的小溪也潺潺地唱起歌来。

爸爸正沉思着,我问到:“爸爸,你们是老朋友吗?”

“嗯,我们已经九年没见面了!”


(前排左起)司马小萌、小莘、小兰、(后排)父亲司马文森、母亲雷维音

——司马小莘供图


图 01

过了腊八就是年

我到底忍不住了,“爸爸,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讲讲吧!”

“好的,孩子,听爸爸讲!”

他取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看着我,说:“那还是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了,组织调我到广西桂林一带领导游击队。那时,妈妈生下你刚几个月就得了重病,只好暂时躲在老乡家养病。你太小,一连跑了好多老乡家都不肯收留你,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你带到游击队去。游击队里条件差,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只能弄些米汤喂你。看着你一天天瘦下去的样子大家真着急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革命,个人的一切都应该牺牲啊!可是即使是没粮食了要吃野菜,大家仍然要把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米留给你,就连重伤员都不肯吃这点米啊!谁不是把你当作亲生孩子一样看待?有一次,鬼子又要搜山了,上级命令我们火速转移,谁知就在这次转移中忘了带你走。一个同志跑回去救你,他自己差点送了命!”

“啊,他是谁呀?”我拉着爸爸的手,攥得紧紧的。

“哦,他——是一个老游击队员。父母都在鬼子飞机炸柳州时活活炸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他的弟弟了。他没掉一滴眼泪,把弟弟托给邻居照看,就连夜摸上山来参加了游击队……”

父亲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着,我透过眼泪的薄雾,仿佛看见了一幅幅神圣的图画:“一个黑瘦的年轻人跪在惨死的爹娘的坟前默默宣誓:‘放心吧,我一定为你们报仇!’他眼里没有眼泪,没有悲哀,只有永不熄灭的熊熊怒火。”

“‘收下我吧,我要报仇啊!’他在游击队队长面前请求着,眼神固执而坚决。

敌人打来了,在转移途中他听到了游击队的孩子被留在山洞里的消息,“孩子是革命的后代,是我们的接班人,我要救她!”他眼里出现了果断、焦灼的神情。

“大火烧着树木,他咬着牙在火海中挣扎,一只手紧紧护着胸前的孩子,爬呀,爬呀,再前进一步就是胜利!”

……


(前排左起)司马小维、司马小莘、司马小芹、司马小萌、(后左起)雷维音、司马小兰、司马文森,1955年摄于北京 (此时六女尚未出生)

——司马小莘供图


图 01

过了腊八就是年

“后来,他把你带回部队时,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了他的样子,简直无法想象他刚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他的衣服被树枝撕破了,又被大火烧焦了,右腿上的血已经结成一片片血块,血还依然不断地流着,满是一道道血痕的脸苍白得吓人,却在微笑……”

“爸爸,”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却又哽住了。

我觉得,爸爸是那么信任地看着我,“明白了就好,你要记住,小兰,永远地记住,你的命是用同志的鲜血换来的!不错,你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你还是游击队的孩子,是千百万革命前辈的孩子,是革命的后代!”


司马文森在驻印尼使馆工作七年,因工作繁忙离不开,仅于1958年回国探亲一次。他为6个爱女在招待所门口拍照。

——司马小莘供图


图 01

过了腊八就是年

我紧紧握着爸爸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走吧!”爸爸笑着说,我才发觉我和爸爸都站住好半天了。是的,爸爸没有说错话,我真的是“捡”来的。

“铃……”爸爸在按电铃了。“咿——呀——”两扇朱红色的院门开了,闪出一个小姑娘好奇的脸,“嗳——爸爸!”她喊着。

不久,一阵木头敲击石板的咚咚声由远处传来了。一个瘦高的壮年人从屋里出来了,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制服,左腋下夹着一个枣木手杖,一跛一拐地慢慢走来。爸爸急忙迎上去。还差五步路,两人脸对脸地愣住了。猛可那人扔掉手杖,喊着“同志!”,猛可一下向爸爸扑来。两个人紧紧抱住了。假如有个作家或画家在的话,他一定会立刻把这种生动的场面写下来,画下来的,难道世界上还有比“同志”这个称呼更为亲切更为宝贵的东西吗?

“同志,同志,”我默默地反复地说着。“小兰!”爸爸在叫我,他们两个微笑着看着我。我觉得,他们太相像了,不仅说话的手势和口吻相似,甚至于连看我的神情都是同样的亲切,那就因为他们是同志!“我和你们也是同志呀!”我想着,就跑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了。

我们什么话也没说,也不需要说什么了,“同志”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我用尽全身力气,足足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那茫茫苍苍的天穹上飞着一只苍鹰,同时一只小鹰紧紧追随着它。我非常喜欢那只大鹰,因为它飞得那么老练,那么沉着。可是我也非常喜欢这只小鹰,虽然它飞得不够老练,可是你看,它是飞得那么勇敢,那么顽强。

珊 瑚


司马小萌、司马小莘、司马小兰在香港(黄永玉摄)

——司马小莘供图


图 01

过了腊八就是年

一个晴朗的夏日,爸爸带我来到了海滨。这里天空明净,万里无云,蔚蓝的大海平静地躺着,只有那些调皮的浪花不时涌上海滩。我们走在平坦的沙滩上,我马上被那些各式各样的贝壳吸引住了,贪婪地拾着,不知不觉越跑越快。

“哎,——小兰,不要跑远了,你来看,这是什么?”爸爸在后面使劲地喊着。

我回过头,爸爸正在晃着手里的什么东西,我赶忙向他跑去。爸爸递给我那个东西,原来不是螺丝也不是蚌壳,它像是棵小树似地长着一些枝枝杈杈,上面还有许多凹凹洞洞的花纹。爸爸告诉我,这是块白色的珊瑚,有的珊瑚还是红色和蓝色的呢。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呀!我十分高兴,就问:“爸爸,它是海洋里的一种植物吗?”

“哦,不是。它,也可以说是一种化石吧!”爸爸沉吟着。“你可知道它是怎样得来的吗?”


司马小兰,1959年毕业于育才初中,获北京市教育局颁发的品学兼优银质奖章,保送师大女附中。

——司马小莘供图


图 01

过了腊八就是年

我摇摇头,爸爸就讲下去:“在我国的南海生活着一种小虫子,人们叫它‘珊瑚虫’。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地生活在一起,而且有一个有趣的习惯,喜欢一个紧挂着一个,排列得很整齐。这种虫子生命是较短的,死亡后遗骸和其它水生动物的介壳堆积在海底,凝结为石灰质的东西,一代接一代,一代虫子死亡了,遗体就垒在前一代的遗体上,越垒越多,千百万年后终于露出海面,形成珊瑚礁。我们的这一块只是最小的,大的还能有一个岛那么大呢……”

“那,珊瑚虫有多大呢?”我禁不住问。

“唔,是很小很小的,用眼睛几乎看不见。”

“那么小呀?”我不觉沉思起来。本来从一代珊瑚虫生下到死亡以至变成化石就要经过很长时间,何况这种虫子又这么小,一块小小的珊瑚礁不知道要有多少代的小虫遗骸来积累。那么,一块小礁从海底长出海面甚至变成一个大岛又要多少时间呢?在汹涌澎湃的大海中,这一切的进行该是怎样的缓慢、艰巨和曲折啊!我想起蜘蛛结网的坚韧和愚公移山的艰难,但是这些和珊瑚虫造岛来比,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爸爸,小小的珊瑚虫真伟大呀!”

“唔,”爸爸看着我,“这说明了一个真理啊,做事不怕小,成绩不怕小,只要踏踏实实,坚持不懈,长年累月就会做出大事业来。不仅工作上如此,学习上也如此,你说对吧?”

我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表示。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这块小珊瑚,唉,小珊瑚啊小珊瑚,我的意志力还不如你呢,到底是什么力量使你能够从看不见的微物变成一个大岛呢?

海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我的脚跟前来了,大海还是那样神秘而平静。也许就在这个时候,小小的珊瑚虫又在建造新的岛屿了吧?

- end -

作者 | 司马小兰   图文供稿 | 司马小莘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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