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视界 | 堪称世界之最的特多天然沥青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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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广灵 1974年初进入外交部，先后在驻日本使馆、纽约联合国总部秘书处、驻泰国使馆、常驻联合国代表团（纽约）、驻牙买加使馆、驻苏里南使馆和驻旧金山总领事馆任职逾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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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湖”

可知否？世界上有这么一个湖，湖面不很宽，一眼可及对岸；也没有亭台楼阁、百舸争游、湖光水色，不见迷人的景观；人可在湖面上走，车可在湖面上行，即便是美国的盐湖、中东的死海也不曾有这么大的浮力。这就是位于加勒比岛国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当地华人称之为“千里达”）的沥青湖。确切地说，沥青湖位于该国第一大城市San Fernando附近，在首都西班牙港以南约100公里处。

沥青是什么？除了边远山区以外，应该说无人不知，最常见的用途就是铺路做建筑防水。称之为湖者，自然应是天然生成，沥青湖就是一个天然之作，其占地面积为44万平方米，深不可知，迄今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判定它的真实深度，据初步测算，最深处可达100米以上。

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其似湖而非湖，说它是湖是因为它仅限于这个面积，是有边缘的，方圆50公顷范围之外便是与之完全不同的陆地；说它不是湖，是因为它没有概念上湖的特征——被陆地围着的大片积水（《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从表面上看与陆地无异，更没有连成片的水，甚至连起码的浆状都不多见，只不过颜色比周围更显得黝黑一些罢了。

据说该露天沥青湖是一位名为Walter Raleign的英国探险家于1593年（一说1595年）首先发现的，自1851年起，英国人开始对沥青湖进行商业开发，如今已经开采了100多年，但是，凡身肉眼看上去，湖面没有太明显的下降，通过数据比较，湖面也才只下降了约10米。沥青湖总贮量估计为1200万吨，按目前的开采速度，沥青湖即便再开采200年也不会枯竭。

而且人们似乎发现，在开采的同时，湖中还在生成新的沥青，沥青湖还活着！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湖中提取沥青，湖底下新的沥青又源源不断地产生出来，只是不晓得提取和产生的速度哪一个更快一些。这个湖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湖中的沥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一个天赐的“聚宝盆”。

这是世界上三大天然沥青湖之一，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沥青湖。另外两处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委内瑞拉。但无论湖的规模还是沥青的成色，后两者都无法与前一个相媲美，每每提及沥青湖，人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特立尼达的这个高品质的沥青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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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湖的形成

说到特立尼达沥青湖的形成，那可早了去了。

从文献中记载的英国探险家于1593年的发现算起，人类知道有这个沥青湖才只500年，真正从事商业开采也就100多年。就是在这100多年的开采中，人们在湖内发现了大约1万年前人类的足迹。同时也发现了大量的动物和植物化石和骸骨，其中很多都是万年乃至几万年以前的物种，亦即证明这个沥青湖至少有万年以上的历史了。

△ 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油气田

沥青的形成自然来源于原油。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盛产石油和天然气，石油是其赖以生存的主要资源。由于地壳的运动，或火山喷发后留下了死火山口，地下的原油便顺着岩层的裂缝和火山口渗出或涌出地面。涌到地表的原油中某些可挥发的物质渐渐游离出去，溶入空气当中，随风而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焦油沥青沉积层，沉积起来便形成了今天的沥青湖。

科学界对天然沥青湖的形成有着不同的看法：有的地质学家认为，沥青湖是由于地震造成陆沉现象，地下石油、天然气溢出与地面上的物质化合，日久天长而形成的；也有地质工作者认为，这里原来是一座死火山，石油和天然气在地底下长期与软泥流等物质混合，后来涌到死火山口，越积越多便形成了湖。上面虽然覆盖了一层硬化了的表层，那是干燥了的原油，其实下面仍然是柔软的沥青。

△ 蜂鸟

蜂鸟——一种体形很小但振翅速度最快的小鸟——是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国鸟，在当地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与之相关的美丽且充满神奇色彩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印第安人视蜂鸟为他们祖先的幽魂，将其奉为神灵，任何人不得伤害蜂鸟。

一次，一支土著印第安部落——查伊马部落打败了入侵之敌后举行盛大庆功宴会，席上有人将捕来的蜂鸟带进餐厅，并杀之烹之摆上餐桌，为大家下酒助兴。此举触犯了神灵，顿时招来天灾大祸：为惩罚这些人，天神下令将这个部落灭掉并埋于地下。若干年后，地下喷出黑色溶浆，并不断扩大，渐渐连成一片，就是今天的沥青湖。

传说毕竟是传说，姑且听之，信与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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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沥青湖

这里的沥青公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如同行家赞誉牙买加的“极品蓝山咖啡”是世界上咖啡中的上品一样，特立尼达的沥青被业内人士誉为世界上最好的沥青。由于它的不二特点，每年数以万计的八方游客慕名而来，有商人、有建筑方面的业内专家，也有游人闲客，无论来者目的何为，特立尼达的沥青湖在世界上声名远扬已是不争的事实，有了越来越高的知名度。

笔者有幸于2010年成为众多游客中的一员。

沥青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一般旅游景点的像样门脸，甚至连个售票处都没有，一个已扭曲的金属栅栏门算是湖内湖外的“楚河汉界”。门前有几间小屋，三五个当地男女在那里摆摊，向人们兜售奇形怪状的拳头大小的沥青块。真是靠山吃山，靠湖吃湖，把沥青塑成某个形状，便成了旅游纪念品，就地取材也能维持生计。

从高处俯看沥青湖，很像一个地理平面图，有江河有陆地；又像一片沼泽地，尤其是在一场阵雨过后，条条小溪、积水将湖面自然分隔开。看上去平整的沥青湖面，其实是凹凸不平的，雨后特别明显。边缘地带，其表面是板结的，不像我们见过的沥青那样有可塑性的粘稠状或膏状。湖的四周杂草丛生，灌木成林。

初时，湖面上还可见到一些杂草，低洼处有小面积的小溪一样的积水，水中残活着寥寥几株睡莲和水葫芦，再往前走就只剩积水而不见杂草了，沥青湖的表面基本上是不长植物的。

进门后不远处的几棵生机盎然、果实累累的腰果树，明确地告诉人们此处仍然是湖的岸边。湖边的地面比较坚实，人踩上去不留任何痕迹，只是有水的地方形成了一片片皱纹，恰似一张老人的脸，布满了岁月的苍桑，明显看出是沥青的模样，但也不是软的。湖面不时地露出一两处隆起，那是掩埋在湖中的杂物或不知何时留下来的树桩。越往湖心走地面越软，脚下已有明显的感觉，踩上去过不了半分钟，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足迹，久久不去。

熟悉情况的人善意地提醒我们，不可在一处久留。往湖心走是有路线的，最好有熟悉情况的人带领，如果盲目地乱走会有一定的危险性，特别是一些雨水多的季节和积水多的地段，一旦表层沥青变软，很容易陷进去，下面便是深不可测的泥潭，那时，如果脱身不及，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在炽热的日光下，湖面被烤得热烘烘的，散发着浓浓的硫磺气味，还可嗅到夏日里城市街道上常有的味道。接近中央地段则非常柔软，局部沥青成了粘稠的粥状，似从地下汩汩涌出，挖出一个坑，很快就被涌出来的沥青填平。我小心翼翼地用木竿一挑，能拉起老长而不断。想必这一区域就是沥青湖的湖心，整个湖的沥青就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生出。为安全起见，我们不敢久留，脚下在不断地下陷，脚印一个比一个深。

不远处，大型挖掘机正在作业，挖出的沥青装上传送带，直接输往建在湖边的加工厂。其实，从这里生产出来的沥青，几乎无需再进行深加工，更不需要什么高科技，剔去杂质、装进圆桶即可出口，整船整船的集装箱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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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生灵无数

此时的人们可不敢随意走动，因为这里充满了险情，一不留神，就可能带来致命危险，酿成不可预知的后果。这里虽很奇妙，也很有吸引力，却是一个危险四伏之地。这里绝非危言耸听，历史已经告诉了人们，湖心的危险确实是无处不在。想必当年中国红军长征途中走过的草地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吧？

令科学家们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沥青湖奇特的形成方式，还因为沥青湖每年都要“吃掉”大量的动物，他们可从中找到历史的踪迹。这里到处暗藏陷阱，毫不留情地夺去自投罗网的生禽猛兽。

据史料记载，在开采沥青的过程中，挖掘出无数具大大小小动物的尸体，有老虎、豹子、鹿等体形较大的动物，也有狐狸、狼、鬣狗，甚至水鸟等体形较小的动物，令人不胜慨叹：为找水喝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者有之；被追逐因逃命而慌不择路者有之；为捕捉眼见到口的美食而自陷其中同归于尽，因贪食而亡者亦有之。由于种种原因而葬身湖中的情况屡有发生。

这些倒霉的动物陷入沥青湖后，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们本能地拼命挣扎，可是它们哪里知道，挣扎得越是剧烈，下陷的速度也就越快，当它们筋疲力尽之时，也就是其生命终结之日。死尸不断下沉，渐渐地被沥青所淹没，从此，从曾经存在的这个世界中消失，成为沥青湖这座“博物馆”中永久保存的标本，不知何年何日再重见天日。尽管每年都有大量的动物葬身于沥青湖，但仍然有前仆后继者成为下一个。沥青湖简直就是一个贪婪的吸血鬼，野蛮、无情地吞噬了无数无辜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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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湖里也有鱼

谁说沥青湖里没有水？水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汪洋一片；不仅有水，而且有鱼。

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地处加勒比热带地区，没有中国那样的四季之分，但有雨季和旱季之别。沥青湖在雨季和旱季是大不一样的。

在雨季，丰润的雨水滋润了这里的大地，干涸了许久的沥青湖面低洼处开始有了积水，久旱逢甘露，湖面终于有了生机。若干天后，一些多日不见了的小生灵出现了，并一天天长大。这么热的天，这么少的水，它们居然有这么强的生命力，这太不可思议了！其中就包括鱼，当然都是不超过一指长的小袖珍鱼，或许本来就是这个品种，或许是受生长期的限制，它们永远也长不大。

我在前文说过，沥青湖看似平整的湖面，其实是凹凸不平的。这是因为沥青湖下面如同一个个火山口，各种各样的气体从这些火山口冒出，使局部不能连成一体，时间一久，便形成了或大或小的坑，到了雨季就会积下雨水，就是这小小的一洼雨水，给沥青湖的鱼儿提供了生存空间。

其凹也有深浅，深一些的，积水也多，即便到了旱季，也未必完全干涸。于是，适者生存，一些适合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水中生物便诞生了，并存活下来。可是，那些较小的水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块块龟裂的地面就展现在眼前，明白地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一个个水坑。

到了旱季，往往很多天都不下雨，甚至一滴雨都不下。2010年的旱季就是这样多少个星期都不下雨，使得偌大的号称世界最大广场的大草坪（Queen's Park）一片枯黄，几乎见不到一点儿绿色。可想而知，在本来就是无水之湖的沥青湖该是什么样子了，很少见到水的踪影。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照样可以看到水坑中仍然顽强活着的小鱼。

随着旱季的到来，水越来越浅了，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水浅的洼地，便成了竭泽，鱼儿没有了水，必死无疑。但这并不意味着其生命从此绝迹，在它们短短几个月的生命旅程中，没有忘记延续后代的职责，及时产下了鱼卵。这些鱼卵比其父母更有生命力，这样，在下一个雨季到来的时候，便孕育出了新的生命。这样周而复始，就像沥青湖里的沥青一样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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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铺上二环路

特立尼达远在中美洲的加勒比，距离中国整整半个地球。但酒香不怕巷子深，沥青湖高质量的沥青早已是闻名遐迩。这里出产的沥青，不仅稳定性好，且坚固耐用，具有极强的粘合力；对不同温差适应性强，既耐寒，也耐热；夜间优势更为明显，在车灯的作用下可产生发光效果。美国、欧洲、日本等发达国家的很多大型机场、公路、隧道、桥梁等基础设施，都在使用特立尼达沥青湖的沥青。

生活在北京或熟悉北京的人或许注意到，在北京的东二环北路，有一段与众不同的路面，虽然不很长，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它的颜色与别处明显不同，不仅视觉上看着舒适，车行上面感觉也不一样，而且还有些许光泽。这段高等级的公路，就是用远道而来的特立尼达沥青湖的天然沥青铺就的。不仅北京的二环路，首都国际机场、成渝高速公路、香港海底隧道等较重要的工程，都使用过这种沥青。

当然，高质量必然伴随高价格，由于特多沥青湖的优质沥青价格较高，加之路途遥远，运费昂贵，成本太高，故普通路面舍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使用沥青湖的沥青。

-End-

文字 | 《天涯无处不煽情》 

作者 | 高广灵

图片 | 源自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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