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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同题】童年囧事/青青原野

青青原野 人间草木深 2022-03-17



文|青青原野


村子后面,离村里一里多地儿,是条小河,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那时,河的两岸,多的是青草和树木,几乎没有庄稼。我们去河边玩,得翻过一道曲里拐弯的堤坝,堤坝不高,却很长。是父辈们用肩膀挑土筑起来,挡洪水的。下了堤坝,还有段距离到河边,我们也叫这里河套。河套里,树木多,青草多,各样野菜、不知名的花儿也多。一到春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儿,撒欢地往这里跑,疯玩,甭提有多开心了。


堤坝,有两个道口,一个叫二道河,一个叫三道河。二道河口,下去,有个土包,听人说,村里猪倌,在土包下的洞里,掏出四个狐狸崽子。大狐狸不知所终,小狐狸猪倌抱回家养,狐狸崽子太小,养不几天都死了。狐狸崽子没养活,倒是以后的日子里,猪倌家的鸡鹅,常常半夜里被不知什么东西叼走,不留痕迹。一连几年都是如此。村里人都说,是那大狐狸回来报复他的。也不知真假,倒是猪倌的小儿子,落下个“狐狸崽子”的外号,一直叫到今天,不过现在已经去掉了“崽子”二字,变成“狐狸”了!


猪倌,是个瘸子,因为有残疾,队里给他安排个放猪的角色。放猪是个闲活儿,每天把队里的几十只猪,赶进河套,就没什么事了。猪倌手巧,用蒿子拧鞭子,柳条编草帽,水葱绕蝈蝈笼子……就地取材,随手就是精巧的成品。那会儿,我们一帮小子就围着他转,不是编这个就是编那个,他忙活的时候,我们给他看猪。


河套里,青草茂密,蝈蝈隐身在草叶里,展开歌喉,尽情的唱着。我们头戴柳毛子草帽,匍匐在草丛里,循声音,一点点接近。蝈蝈很灵,听到动静,就不叫了。我们便不动。一会儿,蝈蝈忍不住又叫了起来,我们再一点点接近,直到逮住为止。叫的最欢的是肚皮褐色的铁蝈蝈,其次是浑身绿色的草蝈蝈。最丑的,叫的也最难听,是“三叫驴”!捉来的蝈蝈,装在笼子里,回来挂在草屋子窗底下,喂它几瓣黄瓜花,它就不知忧愁地唱起来。也有放它在菜园的黄瓜架上,日日就能听到它的歌声,而我们最后也慢慢地忘了它,不知最后哪去了!

在河边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玩水。不管天热不热,整天都泡在河里。没人教你游泳,谁都会搂几下狗刨。最喜欢河涨水,站在高高的涯头,纵身往河里一跳,溅起一片水花,从水里冒头出来,呼唤下一个该谁了?也有水性好的,直接头冲下扎进水里,你还纳闷人哪去了,良久,在河的另一边,那人在水里探出头来对着你笑呢。



河水消退,两岸都是淤泥。一帮孩子,都在泥里玩耍。浑身都涂满泥巴,只留两只眼睛。若趴在泥里,真还看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泥呢!一群半大小子,聚在一起,几乎就没消停的时候,团起泥团,你打我我打你,打不过就扑通一声钻进水里,顺水逃之夭夭了。


唯一安静的时候,就是看老于叔用大网扳鱼。扳网是自制的,在河的稳水处下网。几分钟一起网,或大或小的鱼落在网中,老于叔用抄捞子把鱼抄出来,放在岸边的网兜里。攒多了,就拿回家,留下少许自己家吃,多余的就在邻近的村落卖了。


那些年,一到雨季,老于叔就在河边挑合适的地方下网,支起临时住的马架,一呆就是一个夏天。


老于叔,不苟言笑。平常沉着个脸,那脸老长,看着就怕人。他家一挨排仨小子,每个相差两岁。看着齐排排儿子,一天比一天长大,老于叔的脸就更长。


他家大小子,比我大三岁,特顽皮。一回,他趁老爸不在,让他看网的时候,纠集一帮半大小子,捡干木棒,在沙滩上笼火烤鱼吃。新扳的鱼,就河水剖了膛,洗净,用柳木棍穿上,放在火上烤。没有调料,味道却极鲜美。一个个吃的嘴巴黢黑,正你抢我夺的时候,老于叔回来了。我们立马灰溜溜地散了,只剩下他家大小子,怕是要挨一顿骂了。

那时候也真是顽皮,现在想来,有些行为很是残忍。河边的沙滩,春天的时候,会有许多小洞洞。那是冬眠的青蛙,要钻出地面的迹象。有经验的大孩子,就领着我们找这样的小洞,然后用铁锹去挖。一挖一个准,那些似醒非醒的青蛙被挖出来,我们就欢呼着逮住,放进带着的口袋里。挖的多了,就在附近拾干的倒木柈子,在沙滩上架起火来。等木柈烧得只剩红红的炭火时,把袋里的青蛙拿出来摔死,扔进炭火堆里烧。也有直接把青蛙扔火里的,看着活蹦乱跳的青蛙在炭火里伸直了四肢,不忍直视。烧青蛙,在儿时的记忆里是很美味的,现在,想想就反胃,更为那时的馋嘴和暴行惭愧。
 
小时候,总羡慕英雄。随手折枝柳条,也能当剑舞。记得,三道河下坎,有片缓坡,开满了蒲公英金黄色的花儿。英雄如我,走在这片花海里,手起剑落,那花纷纷折颈而落,草地一片狼藉。手臂挥舞间,胜利的自豪感,充溢心间。虽然,剑只是剥了皮的柳条儿,而倒在自己脚下的是弱不经风的花儿而已!花儿不会说话,不会喊疼,倒是多年以后的我,想起这些,心里格格棱棱地不舒服。

多少年了,那河还在流着。只是,两岸没了青草和树木,没了婉转的鸟叫和静夜的蛙鸣。


村子还在,人却越来越少。有一半的屋子空着,傍晚炊烟袅袅,母亲唤儿归的情景,如在梦中。


我也不再年轻。看妻子在花盆里用心的经营那一抹春色,我想,这些在我童年的春天,随处可见。如今,却都成了远去的风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我那片青青原野?而我,也会为童年时所犯的错误,深深忏悔!




主编/制作:林一苇



青青原野,原名曹光。

吉林省梅河口市人。

爱书,

偶尔写几篇乡土文字,

散见网络。

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快乐地行走在自己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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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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