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刘喜才在上海||广隶
刘在
喜上
才海
上海
草木出品
壹
刘喜才接了个电话,在旁的王素芬看他笑得嘴角翘到耳根了。
“是不是又有大生意啦?”
“不是。”刘喜才摇摇头。
“是你表弟还你钱啦?他可说好月初就要还的,还钱后,我们就去买辆二手的商务车,听人说,安徽牌照的二手车只要三四万”。
“表弟家一时还不出来,等他几个月没关系,车子今年就买,你也考个驾照去。”
刘喜才接着又说:“今晚徐教授要带我们去外滩吃饭,是几个外国人请的。”
“做你的大头梦,外国人凭啥请我们吃饭?”王素芬撇撇嘴。
“真的,前些日子,徐教授带着他的学生,搞的一个调查,我陪着他们东跑西跑的,教授的调查报告得奖了,还是联合国一个组织发的奖,联合国要见我。”
看他很严肃、很自豪的样子,王素芬信了。
在这个城市,刘喜才登记的身份是外来务工人员,刘喜才知道自己不是,他没在这个城市任何一个劳动单位注册。他只是居民小区门口收废品的。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收废品的也不例外。每一个小区门口收废品的人都是相对固定的,外来拾荒者休想进入这个地盘,就像领土主权。收废品一般都是安徽阜阳人,别的省份人不会抢他们的生意,前些年有一伙别的省份的人硬要武力占据某一个地盘,结果上百个安徽人将他们围住了,他们服了软,赔了几千元的车马费和酒钱。
刘喜才原来不在这里收废品,这个地盘属于他堂叔。几年前,堂叔带着一车人挤进昌河面包车,春节前回阜阳,在快到家乡时,驾驶员不小心将车子开到集装箱卡车下面去了,整车的人只活了一个。堂叔是坐在驾驶员位置旁边的,他当然是死了。
刘喜才和堂婶谈判,每年给堂弟两千元上学的费用和零花钱,接管了这个小区门口的经营权。
这个地方市口好,这一带的废品回收都归喜才,平日里还好,双休日和节假日会忙不过来。刘喜才就会把小舅子他们叫过来帮忙,一人一百元一天。
小区有上千户居民,旁边是写字楼和饭店,平日里收的东西要装好几个三轮车,一到双休日物品就更多了,刘喜才一直想买辆商务车,把座位拆了,可以装好多东西,安上座位还可以拉客。
王素芬看重刘喜才,在他们这群人里,只有他不赌博,也不喝酒闹事,每天只知道辛苦赚钱,他有大目标,要在上海买房子,两室一厅的。
想到买房子,王素芬脸一阵飞红。喜才说她每做那个害羞事情的时候都会叫唤,等有了自己的两室一厅,他就跟着自己一起叫。
素芬不是喜才的老婆,是他的安徽老乡。丈夫到上海打工,她在一户人家做保姆。老公命薄,工伤死了,刘喜才带着她到那个厂讲理,于是她多得了几万元的赔偿。主人家的男人是个老色鬼,知道她没有了男人,就欺负了她,刘喜才知道后,带着一伙人冲进他们家,先是抽了他几巴掌,后来又私了,老色鬼拿出三万元让他们不要报案。离开那户人家没地方住,喜才帮她找了间房,没多久,那里拆迁,于是他们俩就住一起了。
喜才的老婆在阜阳农村,过门四五年了,也不生娃,脾气也坏,还吃不得苦。推说父母身体不好,回家照顾去了。照顾个屁,她在乡下又有了相好,还是村长。素芬知道他们早晚得分开,这才答应住到喜才那儿。
每次和他做那种事,做完后,刘喜才都巴望着她能怀孕,到时就抱着娃和他老婆离了。
请他们吃饭的徐教授是这个小区的一个居民,一个大学的老师,平时挺客气的。教授家里订的书报多,刘喜才经常上门收废旧报纸,每当他们家有什么需要出气力的活,教授都会叫刘喜才帮忙处理。
教授一点也没架子,经常会问刘喜才他们的生活状况,还到他们租住的房子里做客,一起喝酒吃饭。徐教授告诉他们,说是写一个调查报告。调查农村劳动力在这个城里的生存状态。
刘喜才带着教授和他的学生,跑遍了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采访了许许多多的同行,还拍了录像和好多照片。
大半年过去,教授告诉他,调查报告发表以后,得了个国际的一个什么奖,刘喜才听过就忘了。今天,教授告诉他有外国朋友请他们吃饭,吃饭地方就在外滩,从餐厅能看看黄浦江,看看浦东的夜景。
贰
早早地收了摊,回到自己的居住地。素芬帮喜才找出前些日子帮他买的衬衫,把裤子也熨平,还仔细帮他梳理了原来那乱七八糟的头发。
素芬接着把他拉到大镜子旁,问他:“镜子里人是谁?像不像电影《少林寺》里的那个坏蛋?”
喜才一把揽住她:“像个坏蛋,专门抢走你这个花姑娘。”
素芬推开他,梳洗打扮一番后,换上了干净衣服。二人来到小区门口。教授说好下午五点会带他们一起去外滩。
到上海这么些年了,刘喜才只去过两次外滩,觉得没什么意思,那些建筑虽然漂亮,可黄浦江的水太浑浊,没有自己家乡这么清亮,外滩再好,和他们的生活扯不上关系。
教授很准时,看见他们就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车,还夸素芬今天格外漂亮。
今天路况很好,延安路高架桥一点也不堵,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广东路口的那个大楼。
下车后,教授就给他的外国朋友打电话,用的是中文,刘喜才还是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刘喜才从未进过外滩的任何一幢建筑,就是那一扇门,隔离的是两个世界。进门的时候,发现王素芬紧紧地攒着他的手,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刘喜才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于是挺了挺胸,他又找回了平日里无所畏惧的自己。
教授先领着他们去了三楼,联合国朋友正在三楼的画廊里看画,一共是三个,其中一个长得像是中国人,后来知道是台湾的。找到他们后,教授向他们做了介绍,里面有个白胡子的外国人用很流利的普通话介绍自己是德国的大学教授。还拥抱了刘喜才。刘喜才感觉怪怪的:成年后,只有被女人抱过。他看看在一旁的她,思忖着那个白胡子千万别也去抱她。
画廊里很安静,打过招呼后,那几个外国人没有多说话。教授示意他们继续看画,吃饭时间还早。
刘喜才从没见过有这么大尺幅的画,可画得一点也不好,人不像人,房子东倒西歪的,还有些干脆就是瞎涂抹。
喜才凑在素芬耳朵旁:“我知道那画是怎么画出来的”
“吹牛,你懂画画,咱们就不用在街上收破烂了”
“那是在毛驴的尾巴上涂上各种颜料,一个人喂它青秸秆,一个人拿着画板,随便毛驴甩,那画就是这样完成的。”
还没等自己得意,就觉得自己腰间被素芬重重拧了一把。
白胡子发现他们的表情有些夸张,就问原因,她很老实地告诉了他刚才有关毛驴尾巴画画。白胡子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朝着刘喜才翘大拇指。
教授和外国朋友嘀咕一阵后,征求他们两人的意见,问他们想吃中餐还是吃西餐。
素芬原来在外籍人士家也帮过工,知道西餐是怎么回事,于是很肯定的说要吃中餐。
教授带着众人径直去了顶层的七楼。
叁
刘喜才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这样豪华的餐厅,两千来平方米的大厅,座位上的多为外国人,素芬眼尖,从为数不多的中国人中发现了好几个电视里常见的上海名人。喜才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徐教授已经预定了临江的桌子,靠着窗,一览无遗就是金碧辉煌的陆家嘴,窗下是露台,也是露天酒吧。徐教授告诉他俩,还好不是周末,靠窗的位置一般要提前几周预定。
点的食品还没上桌,徐教授让大家一起下到露台,一边看周遭的景色,一边对这幢楼做了介绍。
这里最初是英国人的社交场所,有叫它上海总会,也有称它为上海俱乐部。已经有100多年历史了。
上海人称这里叫外滩3号楼,是上海最顶级的消费场所。
一楼是阿玛尼专卖店,阿玛尼的产品包罗了服饰、箱包、香水、手表,每一款都是身份的象征。徐教授带点自嘲的说,他可从来没有信心迈进阿玛尼的大门。只能从橱窗外看看布置。
二楼是世界品牌区,徐教授说他从来没进去过。只不过知道那里分男人区和女人区。
刚才去过的三楼叫“沪申画廊”,旁边还有个水疗区,看画是免费的,做一次水疗可要两千多元。徐教授问白胡子做过水疗吗?白胡子双手很夸张地摊开,摇摇头:“没做过,玩不起那个。”那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徐教授接着介绍四楼,四楼是法国餐厅,里面的所有用具和餐具都来源于世界各地。很有特色的休息区的椅子,椅子靠背用的是马鬃和鱼皮,全是手工制品,吊灯是全水晶以及金银打造,价值要上千万。当然消费水平也奇高无比,三四个人没带上万元,就别在里面消费。这里很大一笔私人买单据说是姚明招待他的美国同事,有没有人赞助就不知道了。
至于五楼,徐教授说他不了解,六楼是以海鲜为主的餐厅。
他们所在的七楼则是集聚了世界各地的风味小吃,用餐环境好,也很自由,消费价格也能承受。
这里还有一个叫望江阁的餐厅,曾经是一个钟楼,统领了整座外滩3号建筑物的制高点。这也是世界上最小的豪华餐厅,它有两层,第一层只有8个餐位。第二层只有2个座位,两个座位的那个餐厅的屋顶却很高,有八米,视野有360度,可以全方位看到东南西北。里面只有一张餐桌及一张双人沙发。情人节时,这两个座位会拍卖,价格要两三万元。
这里的厨师也是外国人,可以在餐厅隔着玻璃直接看他们操作。
从餐厅可以直接走下酒吧,这个酒吧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可以从上到下观看外滩的全貌和浦江对面,这可能是全中国观看夜景最佳的所在。
09年全世界最昂贵餐厅排名,这里消费水准排在全世界第十一。
四五个人,一顿花销两三万是很平常的事情。
若是要喝很高级的葡萄酒,价位就无法预测了。
吃的很简单些的话,每人三四百元也就可以了。
徐教授还半真半假地对白胡子说:今天是他们招待刘喜才小两口,属于公款招待,不能违反规定。他只能捡便宜的点。
那个美籍华人可能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拿出相机便是一阵狂拍。
徐教授从包里变戏法似地拿出装订好的预先准备好的相册,分别送给了那几位外国朋友,当然更不会错过刘喜才的一份。
素芬看了看喜才,觉得他有些愣愣的,徐教授的介绍他听得格外认真,可能是过于认真了,素芬感觉到他有点犯傻。
徐教授给他们点的是烤金枪鱼、红咖喱猪肉和一盘海南鸡饭以及水果色拉。他知道刘喜才可以喝些酒,特别叫了一瓶伏特加。素芬不会喝酒却也拿起喜才的杯子闻了一闻,挺香的,抿了一下,却只觉得一股火钻进了嗓子眼。
连忙大口喝起果汁。
刘喜才平日里很少喝酒,几个弟兄常喝的是一滴香,也是很刺激的白酒。伏特加是他头一次喝的洋酒。如果这酒没喝完,刘教授会不会把余下的酒给他?他也叫兄弟们品一品这洋酒的滋味。
烤金枪鱼和鸡饭真的很好吃,也不知上面放了什么佐料了,不知道那片金枪鱼要多少钱?
很出乎意料的是,在告别的时候,那个台湾美国人送给刘喜才和素芬一只纸盒,纸盒上印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喜才知道那是一款很贵的手机。更让他得意的是他没给徐教授礼物。
素芬觉得不应该接受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她想不出用什么东西还礼。
美国人解释说:他们配合徐教授搞调查,耽搁了不少时间,就把手机当作酬劳,也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临别的时候,他们两人都被外国人拥抱了,拥抱素芬时,喜才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是很在意。
素芬拉着喜才,又一次去到露台,俩人有些贪婪地望着浦江两岸璀璨的夜景,一会儿工夫,素芬发现身旁的他有些异样,连忙盯着他的脸,只见大颗大颗的泪点直往下落。
素芬知道喜才为什么哭,素芬很想陪着他一起哭,可客人们还在。
素芬轻轻拍了拍喜才,喜才方回过神。很难为情地朝着素芬笑了笑。
素芬觉得喜才这个笑,从来没有过的难看。
肆
和他们道别后,徐教授执意要送他俩回家。素芬不肯,说是自己叫出租车回去,可拗不过徐教授,于是俩人依旧回到徐教授的车里。
素芬觉得喜才有些异样,像个孩子似的一直拉着她的手。
自己可不是城里人,城里人拉手、拥抱不顾场合,他们俩一起在街上行走总是分开一些距离,中间能过一条狗。
是不是那洋酒有那种功效?
想到那种“功效”,素芬一阵脸红。
脸上红晕还没褪尽,已经到了租住屋子弄堂口了。
回家坐定,喜才拿出纸盒,想要看看手机,被素芬止住了。
“咱不用这个,不是还有手机吗?这可老贵了,还是美国原装的,一只能换好几千呢!”
打开电视,见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电视节目。洗漱完毕,俩人于是并头靠在床上。
“这顿饭,谁付的帐?多少钱?”
“那个台湾美国人啊。我也不知道多少钱,那个服务员收钱讲的是外国话,收的是银行卡。”素芬看的很仔细。
“那就是联合国请客啊?”
“也不是联合国请客,是联合国委托的一个单位。”徐教授曾经和他们讲过这个机构的名称,素芬记性好,却也记不全。
“那我们收废品,联合国怎么管啊?”
“他们吃饱了撑的?他们要了解中国农村劳动力在城市的情况。去年,我做保姆时候,也到街道填写过一张调查表,填写一张,拿十元钱。”
素芬想起前一个多小时前在露台的事。
“刚才,你为什么要哭啊?多丢人!”
“我可没哭,是一只小虫飞到眼睛里了。”喜才又揉揉眼睛,好像那只小虫还在里面。
“我倒是真想哭的,要不是徐教授,我们做梦也梦不见那种地方,还到那里吃饭。”
床头前方正在播一台娱乐节目,素芬突然有了新发现,她推了推喜才:
“咦,刚才还在那里看见她在餐厅里跟好多人打招呼,怎么又在电视上主持节目?”
喜才刮了她一下鼻子,笑话她:“这节目,早就录好了,她又不是妖怪,会分身术。”
“她经常上那种地方吃饭吗?那每个月要赚多少钱啊?”
“笨,像她这样貌美年轻的主持人,吃饭不用掏钱,别人请她吃饭还得给她钱。”刘喜才有空时候经常看报刊杂志,好多事情他都懂。
喜才看看素芬,她脸上洋溢着很难抑制的兴奋,依然沉浸在刚才的美景、美食中。如果也让她换上那主持人的装扮,素芬也一样的好看。
这段时间里,素芬跟着他起早贪黑的,不是双休日的时间,还去做钟点工,手是毛糙糙的,哪像女人的手,冬天还裂口。
喜才心疼地揽住素芬。
素芬像只乖巧的小猫,软软地瘫在喜才宽宽的怀里。自打她老公工伤去世,喜才带着她向老板要钱的那一天起,她就幻想着重新找一个像他这样不窝囊的男人。那次春节回家,听说村长找了新相好,是喜才老婆,村长老婆带着一帮人把他们从被窝里拉出来打耳光,要不是村长求饶,说不定还要把她游街。
晓得这件事后,素芬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她巴望着喜才快快和她离了,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和喜才一起过日子。
素芬想为他生两个娃,最好是一男一女。
喜才老婆真会装,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跪在喜才面前让他原谅,喜才心也太软,他不该相信她会改。
前些日子,喜才村里的人说,她又和别人不干不净了。
回头想想,素芬其实挺能理解喜才他老婆的。一个人空被窝的日子也难熬。做姑娘的时候总以为做那种事情挺脏的,可从丈夫去世以后,总是巴望着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搂着亲着。
素芬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和喜才住在一起是对是错。要错也是自己错,是自己主动喜欢他的。怨不得喜才。
喜才是个有计划的人,到上海的这几年,也挣下了好多的钱,去年还买了一辆卡车给人装建筑垃圾,垃圾堆放场的人是老乡,每月给他送几条烟就可以随便倒了,现在他手上开始有十多辆垃圾车调度,算下来,每月可以多赚到一万多。
他想在最近回家乡一次,老婆已经放出话来,那个相好的要娶她。回去就把婚离了,给她三五万,家具和家电都归她,也算是夫妻一场。接着就和素芬成亲,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了。素芬的家人已经催促过好几次,再不和她结婚,万一被她家人领走,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么好的女人,模样也俊、脾气也好、手脚也勤。
喜才喜欢上海,他在上海的熟人和兄弟比家乡还要多,兄弟之间有事都可以照应,没人敢欺负他们这些阜阳人。前些日子,隔壁街坊有个流氓无赖刚从监狱里出来,不知道他们阜阳人厉害,把他们街坊收废品小六子的鼻子打出了血。喜才听说后冲进那个人的家,打落了他好几颗牙,还让他给自己兄弟赔礼。
不过这事情没敢告诉素芬,不然,她会担心的。
上海的房价不能再涨了。外环线那里原来是六七千元一平方米,喜才算过自己的存款可以买三十多建筑面积,现在那里涨到一万多,自己的存款也只能买这些,这几年算是白干了。
素芬那里也有些钱,她说了要和他一起买房。素芬的钱怎么好用?那是她男人卖命钱。
只有想办法多挣钱才能有体面的在上海过,回乡也有面子。
自己答应过要给素芬好日子的,什么是好日子以前是明白的,可今天却是糊涂了,连徐教授这样有学问有地位的人连那里底楼二楼的商场都没进去过,还有三楼的“水疗”,什么是“水疗”?凭什么洗一次要两千多元?还有法国大餐,那饭馆开着总有人会去吃,他们凭什么有这么好的福气。
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干上一个月,连顿法国大餐都请不起。还敢答应过素芬摘星星、摘月亮呢。
徐教授为什么要拣大上海最顶级的地方让自己去?让他知道地球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永远不属于自己。
素芬跟着自己是委屈了她的人才,她是可怜自己才跟自己要好的。素芬以后对她越好,他只会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在上海,像她这样模样俊俏的年轻女子,要么坐在写字楼里,要么住在高档小区遛狗、打麻将,还有的就在娱乐场所当服务员,哪有像她跟着一个没有本事的收破烂的。
喜才第一次为素芬感到委屈。
不知什么时候,素芬已经褪去了他给买的那件羊绒衫,只穿着胸衣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往日里,他会把素芬轻轻地放下,然后用枕巾盖住她的眼睛,接着就会做无数人都喜欢做的事情。
可今天,摸着这温软的身体却没有了感觉。
素芬觉得喜才今个有些异样,心事重重的。今天是多好的日子啊,又吃了饭、又见了世面,还得了这么贵重的手机。这些身份这么尊贵的人对他们都这么客气有礼貌,就是自己家乡的乡长、县长都不见得有这种待遇。
素芬凑过去,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又将手探进他的衬衣里,红着脸嘤嘤地唤着:“喜才,我的老公,老公,老公你怎么啦?”
见喜才没反应,素芬急了:“别发愁了,只要让我跟着你,我不会有其他要求,离不成婚也不要紧,我不会让别人带走的。”
喜才被素芬一下子从无限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也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素芬。
素芬含羞对喜才说,“今天就依着你,咱们不关灯。”
说完话,她迅疾脱下胸衣和亵裤,整个身体完全展现在喜才面前。
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喜才没有扑过来,眼睛里透出的依然是不安和愧疚。
素芬顾不得羞涩,上前解下了喜才的衣裤,轻轻抓起那个令她许多次欲仙欲死的命根子套弄起来,可那东西像中了邪似地没有丝毫动静。
素芬想起以前喜才让她看的碟片,那些外国女子会用舌头和嘴去逗引那命根,她总觉得那是坏女人才会做的事情,看着喜才这副样子,她很决然地俯下身去........
好长时间了,那命根就像蚕儿一般静静卧在那里。
素芬抬起头对着喜才,喜才没看她,却是直愣愣地盯着那盒从美国带过来的缺了口的苹果。素芬扳过他脸,两人对视了一会,喜才的表情里充满了焦躁、痛苦、失落和无助。不一会,他的眼泪夺眶而出,素芬则是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整天,小区门口也没出现他俩身影,以前除了春节他们回家探亲,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情况。
2011年8月14日
上海
主编/制作:林一苇
作者简介
广隶,从小在上海滩的弄堂里长大。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下过乡,当过知青,怀揣过文学梦。如今,是一退休老工人。
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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