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深||孙悦平：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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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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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悦平   朗诵|骏马 

      司机双脚一阵错落，车便迈起了沉缓的步子。我摇摇晃晃，刚寻着个空位，便见一女人抱着孩子，只好又站起身来。

　　孩子看上去不满周岁。肉嘟嘟的，越看越讨眼。

　　她也是，高鼻梁瓜子脸，嘴小得像枚樱桃儿。尽管眼皮单又很薄，眼睛可够大，忽忽闪闪的，如一汪春水。

　　她的装着很随意。蛋清色七分裤儿，粉色鸡心领针织短袖儿。黑色亮面儿的细带儿凉鞋，被她细嫩而高阜的脚面儿突兀地撑着。散落的长发，泛着褐幽幽的光，发质绒绒絮絮。

　　孩子着了件连体裙儿，也是粉色的，随着车身的晃动，教人想起夏塘里摇曳的莲花儿。

      天很闷热，从敞开的窗户不绝地往里汩汩地涌着热浪，车内嗅不到半点儿能让人爽朗些的气息。她从包儿里掏出把扇子，不停地给孩子扇着，目光一会儿盯在孩子的脸上，一会儿望向窗外，一会儿望过来一会儿望过去。许是天气太热，孩子在母亲的怀里终于不耐烦了，身子东摇西晃，嘴里叽叽呀呀。她甜甜地瞅着孩子，不说话也不发脾气，孩子动，她也动，晃来拍去。

　　可孩子倒好，一刻都不买帐，不消停，又抓又挠，凡上得了手的，逮着就死死攥着。

        ……

　　她性子依旧那么好，忽而贴孩子的脸，忽而亲孩子的嘴，忽而又轻轻咬几口，佯装鬼脸，扮着生气的样子。她泼向孩子的目光，像打过兴奋剂一样发亮，几乎看不出她有一丝的疲惫。

　　孩子照旧不依不饶，哭闹声愈发大起来。她托起孩子，荡秋千一样在臂上游来游去，她开始冒汗，脸颊间或有汗珠滑落，偶有几绺柔细的长发被粘在湿腻的脸上。她一边儿游晃，一边儿咯吱孩子，孩子的哭声没了，偶尔还会发出奶声奶气的笑声。她的动作渐缓下来，她抑或想借孩子高兴的间歇，稍微歇息一下。孩子又翻了脸，放声哭开了。突然，她停下手，将孩子斜揽在怀里，孩子似乎猜到了什么，立刻息了哭声。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四下环顾着，确认没人注意后，迅疾将身体扭向窗户，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又偏回头瞄了瞄，麻利地撩起衣服。

　　我恍然明白，孩子饿了。原来她那么竭力地哄孩子，只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给孩子喂奶，结果还是没拗过孩子。

　　孩子贪婪地嘬着乳头儿，发出咂咂的声响。稚嫩的小手一会儿攥着奶头儿，一会儿抓着自己的小脚儿，两条小腿儿，还不时地刨蹬几下，糖一般惬意的景象。

　　没用多大会儿，孩子便安逸地睡了。孩子睡了，她也仿佛像遭了霜打，也犯起了困。

      她有意无意的，将身子实扑儿地倒在靠背上，头仰着，眼睛闭上又张开，张开又闭上，眼皮硬硬的，好生煎熬。车内总有人推来搡去，她一会儿用力瞪着眼睛，一会儿又闭上，猛劲儿左右地晃脑袋，生怕睡过去。

　　没过多久，孩子便醒了。小家伙真能折腾。

　　车内，乘务员不停地在报着站名。刹车。开门儿。女人匆匆下了车，猝步奔到候车亭儿后头，一手揽着孩子，一手搂起孩子的裙子，麻利地蹲了下去，她刚刚蹲下，孩子便尿了。我着实惊诧，惊诧她如此年轻却这般有经验。

　　......

　　车渐行渐远，我顿刻间明白，明白母亲的内涵竟如此显见，如此简单。

　　我默然朝车后凝望，凝望远处她那隐隐却又娇小的背影。

孙悦平：中石油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泸州政府作家网特邀副总编、《江阳文艺》编委。

骏马：河北沧州（纪晓岚家乡，林冲发配之地，千年铁狮所在）人。明朝吏部尚书王翱第十九代孙。多个网络平台特邀朗诵主播。擅长用心二度创作文人倾心的文字心声，以期把更多的真善美传播。交流微信wj936466

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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