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爱

这是一土教育的第686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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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圆桌现场

作者：一土教育

写在前面：

前几天，在一土新书发布会上，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课程研究院执行院长周文胜，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史静寰、《三联生活周刊》资深主笔陈赛，一土老师冯春、何烨、李如玥，就“当下，我们需要怎样的师生关系？”进行了圆桌对谈。今天的文章，整理了对谈中的文字精华。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启发和思考。

01.

 师生之间更重要的是连接感 

周文胜（主持人）：教育之初，师生关系就是核心命题。世界最早的教育专著《学记》中，有一句关于师生关系广为流传的话，叫“亲其师，信其道。”一土的三位老师也在现场，先请你们分享一下对师生关系的理解。

冯春：在我们学校，老师跟小朋友的关系是特别舒服、自在的，像我们新书的名字所说“学校是比家大一点的地方”，真的就是像在家里一样，孩子们很放松。

比如，我经常能够看到小朋友坐在老师的膝盖上听老师读绘本，或者是看到在操场上，老师跟小朋友们一块踢球。

李如玥：我们常说师生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尊重的、互相理解的，但这些词很大，老师和孩子的关系天生有地位落差，怎么样去体现这种平等呢？我觉得是一土经常会说的连接感。

记得有一次语文课，祝老师带着他们班的孩子走到外面的草坪，坐下来开始唱诗，并且大家还会做一些互相拍手的动作，这个画面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感觉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非常温暖的场域。

这并不是我们的教学目标，但当老师和孩子们真的有了心灵交流，才能做到跟他们同频。

再比如说，孩子下课来找我说，我给你分享一下我家的小事，我家的猫生病了……这个时候，我们是形成连接感的，平时的一点一滴的连接都能给课上的师生关系贡献力量。

02.

 爱与信任是师生连接的养分 

何烨：我来到一土四年了，我想对很多职业来说，爱是一种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最好，也可以评为职业素养可能会做得很好。

但是对于老师和学生来说，亘古不变的话题也是不可缺少的就是爱。但是这种爱，不是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热爱，更像是喜爱，欢喜的爱。

喜欢孩子就像喜欢阳光一样，有阳光我喜欢，但我也喜欢下雨的时候，也喜欢阴天的时候。孩子跟自然一样，有时晴、有时阴、有时下雨、有时打雷。

所以，喜欢孩子就像喜欢大自然，怀着这样的一份喜爱去跟他进行每天的对话、做每一件事情。这也是我觉得一土的师生关系最不一样的地方。

第二个想说的是信任。这个信任可能更强调的是孩子对老师的，他之所以可以毫无忌惮的来跟你说，我今天不开心了，我这样了、我那样了，都是源自他对老师的一份信任。

而老师信任孩子，应该是我信任你是向上的、向善的，我知道你会出现很多问题，我信任你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问题，但我也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这些问题。

还有就是，我觉得所谓的师生关系到最后影响的是生生关系，因为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其实同伴之间的影响是更重要的。

小孩的世界很真实，有纯真美好的事情，但也有很不美好的事情，有时会互相掐架，会有矛盾，作为老师，要怀着一颗观察者的心、赏识者的心去发现这些生命。

03.

 为师者，需要具备的能力和职业素养 

周文胜（主持人）：能够看出来三位老师在谈这个话题的时候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同时还能够看到好多温暖的画面。但其实在生活中，我们往往也会听到师生关系不和谐的一面，有时候还很沉重。

正好今天，我们资深的教育专家也来到了这个论坛，在现在时代背景和教育发展趋势下，应该怎样去改善师生关系，来帮助孩子在不确定的未来成为做好准备的人？请史静寰老师先说一下。

史静寰：我觉得在这儿探讨这个问题非常有意义，因为我们在座的好多人既是教育工作者，也是家长。

最近疫情，我听到一些调查，说疫情期间的学生特别是青少年，包括刚刚复校这段时间，出现了自杀率上升的现象。关于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现象？有各种的讨论。

其实在疫情期间，家长获得了难得的跟孩子在一起的机会，可能之前有很多家长抱怨、批评学校，但因为疫情，有了这样长时间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现跟孩子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我想，除了爱，作为教师和作为家长不同的地方在哪儿呢？何老师刚才一定程度上回答了，就是说孩子太糟糕的时候，连家长都没办法的时候，作为一个真正好的老师，他会怎么样？还是会心平气和、一视同仁的对待他，相信他能够变化，这是老师所需要的专业能力和素养。

教师要有爱和职业素养，要理解教师这个职业的真正内涵，要在一个无限不确定情况下，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每一个人都是可以变化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可以变化的。

老师和家长在做同样的事情，就是在孩子充满变化的一生当中，充当他的同行人，某种时候引路人，某种时候保护人，甚至在很多的时候你还要克制住你自己对他不同的期待，让他去尝试实现他所想实现的东西。而这对老师和家长来说也都是非常大的挑战。

很高兴一土用他们的实践，让我们搞教育研究的看到了一种情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可能达到一定程度的结合的。

04.

 数年如一日地面对几十个孩子，老师的内驱力从而来？ 

周文胜（主持人）：陈赛老师是《三联生活周刊》的资深主笔，对教育也非常有见解，下面请陈老师谈谈您的观点。

陈赛：在媒体里，我扮演的是观察者的角色。这两年周刊对教育的题目很关注，因为教育是全民焦虑的核心。有人说以前中国人的宗教是祖先崇拜，我们得光耀门楣，现在我们的精神崇拜就是养育下一代，你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决定了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价值。

不久之前，我同事做了儿童抑郁症和自杀率上升事情的调查，看完那篇报道后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孩子会抑郁是因为他遇到的那些成年人多数是病着的，所以孩子才会生病，我们生活在一个有病态趋势的社会里面，焦虑已经完全超出了它应该的水平。

我的孩子今年刚上小学，我带着轮盘赌的期待是这个老师不伤害他，这个老师是善良的人，是健康的人，不会对孩子造成大的伤害。因为，我真心相信孩子是有学习者的本能，几万年的进化，你什么都不教他，孩子就拥有很强大的学习能力。

我们有一篇特约采访，去采访加州大学的一位老师，在那篇采访里提到，有一种智慧叫照料的智慧，这种智慧是指：本来成年人和孩子之间就照看的关系是一种不对称的关系，你不是有一个要实现的目标，而是要让孩子有他自己的目标和心愿，让他有能力去实现目标和心愿，这件事情是非常困难的。

很难想象一个老师对着几十个学生，他们怎么来做到这件事情？一个老师面对几十个学生的时候，同时能够保持耐心和善意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如果这个可以的话，我觉得更多学校的老师可以从里面得到启发，那是一件善莫大焉的事情。

冯春：对我们来说，相当于我在看孩子的时候也能够理解儿时的自己，会把童年的那些隐藏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给治愈了，所以在帮助孩子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我们都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跟孩子共同成长，这个成长带来了满足。

何烨：校园生活里面其实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情。除了一方面能够照看到自己的过去，治愈自己的过去，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对于生活的热爱。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很爱这个自然（比喻为孩子），所以想每天来到学校，每天能见到这么多新鲜的面孔。

李如玥：我从反面说一说，正好是生活的两面，特别理解为什么陈赛老师问这个。因为在面对孩子的时候，让我很抓狂的瞬间太多了。

我觉得这一部分也应该让更多的家长、老师们了解，你们看到眼前的美好并不是全部，我们跟你感同身受，也经历一样的崩溃、挫折。真实的现实是这样的，那用什么样的力量去支撑我自己？

一个是慢慢学会平静地跟孩子表达感受——我的愤怒、生气……你们做了什么，老师现在感觉很不好，有时候会说蓝色、红色（一土的情绪色彩代名词），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孩子们这个时候就很能够理解，会想怎么做会好一点。其实跟孩子表达，他们是最能够接纳你所有情绪的人。

还有像刚才两位老师说的，有时候带着负面情绪回家，第二天早晨带着起床气走到学校，看到一个班的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他们是期待老师来的，这种场面会让我觉得第二天又有了一些元气在。

不管孩子们是怎么样的“魔鬼”，他可能999次让你觉得生气、失望，但有一天他突然做了一些改变，就会让我觉得特别特别幸福。

周文胜（主持人）：从一土老师们的这些谈话中，我看到了他们是如何走近孩子的内心，如何和孩子们一起去发现自我的。最后，希望这样的教育场景和那些鲜活的生命欢歌能继续上演，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走进一土。

写在后面：

对学校教育来说，老师是非常核心的因素，像陈赛老师所说，老师首先要是一个健康的人，才能教出健康的孩子。一土自创办起，就致力于做“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和“以教师为中心的学校”，并且一直在通过打造一个充分赋能教师的支持体系，为老师创造高信任的文化和环境，让老师在“舒展”工作的同时，还能最大限度地实现个人和职业成长。

相信，内心充盈的、对生活充满热爱的老师们，在一个充满安全感和幸福感的环境里，才能带出同样内心充盈，高效学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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