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的门槛上丨2020,新年快乐!
评论君说
编者按:二十年前,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迎接千禧年的到来。二十年后,茁壮成长的00后已经来到我们面前。二十年前,我们幻想的未来就是现在。二十年后,我们站到了时间的门槛上。
2020年代真的要来了。在时代的浪潮里,每个人都不只是一朵浪花。澎湃评论部新年特辑《在时间的门槛上》,写下的是新世纪这二十年,写下的也是你我。
新年快乐!
此刻,我们正站在跨年的门槛上,朋友圈已经开始互道“新年快乐”。可是,为什么快乐竟然成了一年一度的祝福?难道它不应该是我们日常生活的必然且永远么?应该,但快乐有时,难得且易逝。
钱钟书先生早就写过:“ ‘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在高兴的时候,我们空对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罢!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钱先生又说,“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不讲别的,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者有约不来的下午,或者一课沉闷的听讲——这许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做‘永生’的滋味。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比方说疾病,现在的人总是多病,哪怕是一场小感冒,少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病去如抽丝……比方说偶尔外出讲一堂课,前排就座的听众对着你一通狂拍,最后手机都要凑到你脸上来了。又比方说,一只喜爱的花瓶辗转呵护了许多年却忽然碎了。还比方说,失去一个朋友……随着人生往深处走,慢慢也意识到,凡此种种皆是常态、皆是“永生”吧。
而快乐却是短暂的、相对的。朋友小酌是快乐的,却往往要失眠半夜,只是上了一点点年纪,就难以多消受一点美食美酒了吗?偶尔读到一本好书看到一部好的电影是快乐的,却担心再难遇到那样的好作品。
或许,那种曾经沧海的惆怅才是永恒吧。
就连王尔德笔下的“快乐王子”也不快乐——在无忧宫里他是欢愉的,“忧愁这些东西根本进不去”,但是当王子被做成了雕像,他看到了城市里所有的丑恶和疾苦,他让小燕子衔下自己的宝石、金片甚至双眼去拯救人们,他失去了美和高贵,被工人扔到炉子里熔化……
然而,我们不正是在快乐之短暂与不快乐之永恒的张力之中寻找生命的意义么?
感染风寒暂时失去健康,却能让我们得以休息、净化身心,就把这场风疾当作诺凡利斯笔下疾病“教人学会休息的女教师”或是罗登巴煦所说的“灵魂的洗涤”吧,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以一时的不快乐换取了长足的快乐吧。遇到难处、陷入困境,在海的漩涡里坐着,却发现就在很近处,有人懂得你、给予你无条件的信任和莫大的支持,忽然某一刻那些曾经的苦恼都成了渡你向人与人之间的真挚、向感动与美好的舟楫……
你再看那快乐王子用自己的俊美去救济他人,哪怕他“一天比一天灰暗,一天比一天难看”,他的铅心碎成了两半,他却成了真正美的,永恒永生美的!
可在那永恒之前,人生还是有许多的不快乐。如何是好呢?
“气弱”如太宰治也有办法:“生活安乐时,作绝望之诗;失意受挫时,写生之欢愉”。他这可不是在逃逸,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建构式的方法论啊——在每一个时间的门槛上,迎面向前走,和人生的快乐、磨难与痛苦打好每一个照面;以偶尔绝望的诗,以常常欢愉的心,去体悟生活、去书写生命。
年末这一周学院国际交流办公室煮了几锅热红酒。橙子、肉桂和蜜糖的味道温暖且治愈,同事们拿着杯子去取酒喝,又把这味道带到每一层楼,令身旁弥散着一点融洽、一点温情与新年的祝福。二十年前,我在伦敦第一次喝到热红酒,那时我是一名二十岁的中国留学生,如今当这味道再次弥漫在身边,我想起这二十年啊,是一须臾、一长河……
此刻,真的站在2020的门槛上了。就让我们带着生命长河之中不忍割舍的一切喜怒哀乐,跨入这个新的年代!
“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祝你新年快乐!
※ 编辑|李勤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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