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场奇人罗瘿公
今日推送之《歌场奇人罗瘿公》录自《京华感旧录》，作者李克非（1924-1995）。《京华感旧录》一书为李先生的随笔集，书中回忆了很多关于老北京的杂闻轶事，我们将此书中与梨园有关的内容分期连载推送。
歌场奇人罗瘿公
一九二四年，著名戏曲作家罗瘿公病逝于北京东交民巷德国医院，四大名旦之一、京剧“程派”艺术的创始人程砚秋为表达他们师生之间的深厚情谊，在抚棺痛哭之际，撰写了一副感人至深的挽联——
当年孤子飘零，畴实生成，岂为末艺微名，胥公所赐？
从此长城失恃，自伤孺弱，每念篝火制曲，无泪可挥！
罗瘿公，本名惇曧，一作惇融，字掞东，号瘿庵，晚号瘿公，广东顺德人，一八七二年生于北京。幼年时，就读于广雅书院，是康有为的学生。辛亥革命后，在北洋政府任职。“洪宪”称帝，曾慕名罗致，他拒不受禄，表现了文人正直不阿的性格。尔后，纵情诗酒，流连剧场，与王瑶卿、梅兰芳等皆熟识。
程砚秋、金仲荪、李释堪、罗瘿公之合影
一九一七年，程砚秋甫十三岁，声带喑哑。在倒嗓时期，程师荣蝶仙与上海戏院订立六百元一个月的合同，拟让程赴沪演出。罗氏闻知，非常着急，恐他此去南下演出，嗓病会更坏下去，乃醵资将程从其师家赎出，延聘名师授艺，并亲自教程识字、读书、习字，帮助程根据自身条件，发挥艺术特长，并为程编写了大量剧本，如。《龙马姻缘》、《梨花记》、《花舫缘》、《红拂传》，《玉镜台》，《风流棒》、《鸳鸯冢》、《赚文娟》、《玉狮坠》、《孔雀屏》、《青霜剑》、《金锁记》、《花筵赚》等。
罗瘿公与程砚秋的遇合，正如梅兰芳当年得识齐如山一样，他们在艺术上的合作，可谓相得益彰。罗氏曾有咏“赠程郎”诗五首，前有小序，写出他俩的初次相会：
“余屡闻人誉艳秋（砚秋原名），未之奇也。一日，观梅郎（指梅兰芳）剧罢，杨子穆生盛道艳秋声色之美，遂偕听曲。一见惊其慧丽，聆其音，宛转妥贴，有先正之风。异日见于伶官钱（金福）家，温宛绰约，容光四照，与之谈，温雅有度。迩来菊部颓靡，有乏才之叹，方恐他日无继梅郎者，今艳秋晚出，风华相映，他时继轨，舍艳秋其谁？来轸方遒，当仁不让。”
由此，足见罗氏独具慧眼，对程现秋这匹“千里马”来说，罗瘿公勿宁说是—位真正的“伯乐”。
在罗氏著作中，除了大量剧本而外，他还撰有《鞠部丛刊》、《瘿庵诗集》与《太平天国战记》、《庚子国变记》等史学著述。
程砚秋在罗瘿公墓旁留影
一九二三年，罗氏卧病医院时，程砚秋几乎无日不往探视，罗死后，身后萧条，一切医药丧葬费用，亦均由程氏负责科理。罗氏骸骨埋于北京西山幻住园，多少年来，程氏每次离京去外码头演出时，行前总要在罗氏坟前默悼致意。他对罗氏予他的善意培养，终身不忘。而在罗瘿公来说，他把当时社会上地位卑微的戏曲艺人，看作是最知心的朋友，同情他们，敬重他们，并热心参与他们的艺术实践，这在六、七十年以前，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京华感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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