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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艳秋《玉堂春》甫一开场,风流客替汉奸命丧包厢

陈定山 梨園雜志 2022-07-30

今日推送之《新艳秋<玉堂春>甫一开场,风流客替汉奸命丧包厢》录自《春申旧闻续》,作者陈定山,工书画,兼善诗文。他幼时因随长辈历练,得以结识了旧上海许多社会名流,耳闻目睹了上海滩名流们的种种过往,对旧上海掌故烂熟于胸,信手拈来,《春申旧闻续》是陈定山的掌故随笔,为《春申旧闻》续集,描写旧上海文人逸事、艺坛杂俎、风俗市情、社会秘辛、菊坛掌故、勾栏风月、黑道传说等等,一应俱全,引人入胜。


新艳秋事补


 曩写《春申旧闻》,凡人与事,均详于上海而略于他埠,因为书的体例是应该如此的。现在写《上海闲话》,亦复如此,唯前记新艳秋事,至今仍有嫌我写得太少,来函要求续记的。新艳秋确是个好女子,她的命太苦了,自古红颜多薄命,新艳秋的确可以算得一个。


新艳秋便装照

 据何竞武兄告诉我,小道士缪斌和新艳秋的认识,尚在七七事变以前,缪斌以中央候补委员滞留故都,无藉藉名。随众观场,至王玉华家里去自相,客戏为介绍说:“这是新艳秋主席,你得好好地侍候侍候。”缪斌得此夤缘,常为新艳秋座客,竞武已由中央调任他职,缪斌留滞如故,及卢沟桥事变将起,缪斌大为走红。新艳秋自南京演出,载誉北返,曾仲鸣更以美人重托缪斌,缪斌遂为入幕之宾,居之不疑。


 东安市场吉祥戏园演《玉堂春》,时为星期日下午,新艳秋和缪斌太太本来很要好,特地送了二十张票去,请她捧场。缪斌不知道太太有票,也特地定了一个包厢,十多个池座,邀友捧场,缪斌自己坐在第三包,前包为曾讨黑猫王吉的秦通理,时王吉已嫁潘三省,而秦在北平做伪硝磺局长。他有一个姓关的朋友,广东人,做医生,和缪斌一样的光头秃头,戴近视眼镜,肥胖臃肿。他是在上海新讨了一个舞女叫秦楼月的一同到北平来度蜜月的,他和缪斌竟生得一模一样。


新艳秋之《新玉堂春》

 缪斌太太本来不想看戏,走过王府井大街忽见缪斌汽车停在那里,便想起了新艳秋今天在东安市场唱《玉堂春》,便叫自己汽车开市场北门,到了吉祥园。缪斌正在楼上,忽见其妻施施然从外来,大惊,连忙拔脚溜了,缪妻也是个大近视眼,四下找去,见有条黑影从包厢里溜走,好像缪赋,便仍复回下楼去。正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却来了两人,便是关医生和他新娶的姨太太。这个姓关的合当该死,他是秦通理请来看戏的,应当坐前包厢,却见第三包座位空着,贪近,便坐了下去,好在和秦通理一厢之隔,谈话方便。其时新艳秋正好出场,一句“来在都察院大……”全场轰起了彩声,冷不防第三包后面上来一个蓝衣怪客,对准姓关的背心,立刻发射。枪声一响,关还起问何事?语未毕,自己已倒在秦姬怀里,血汩汩出不已。秦姬始惊极狂呼,全园大乱,而开枪人已早逸去。事后推测,刺客的目标,一定是为了暗杀缪斌,却不道射鹿得獐,关某做梦也想不到,上来就做了他的替死鬼。


 因为新艳秋出演之前曾经向缪妻赠票的缘故,缪妻便一口咬定新艳秋是有预先计划的。她一定串同重庆分子,要她夫妻双双的命,所以日本宪兵把新艳秋提去,还着实施刑,吃过苦头。


 当时事发,东安市场进出大门,立被日军及警察封锁,大肆搜捕,逮去数百人,新伶来不及卸妆,径避江朝宗家里。江是伪北平市长,日宪兵数度侦查,江终不敢隐,将新伶献出,吃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官司。


新艳秋之《贺后骂殿》


 有人说,关某每天吃过中饭是要午睡的,本拟不应邀观剧,其妾再三催促,关午睡梦回,已是日色将西。关说:“只有一出《玉堂春》了,不去也罢。”秦姬却非要去看《玉堂春》不可。一个恶时辰,刚刚赶到,做了枉死城里的替死鬼。缪斌因为怕大太太,临阵脱逃,却救了他一命。姓关的是怕姨太太,却赶去送命。所以,当时故都人士戏语,都说“姨太太讨不得”,“大太太倒底有帮夫命”。但是,胜利来临,小道士缪斌到底还是伏法枪毙。罪人难逃天谶,纵侥幸于一时,到头来还是逃不过的。


 新艳秋后嫁伪烟台市长邰中枢,胜利后以汉奸入狱,新艳秋还是被累吃官司。何竞武探监去看她,她哭得泪人儿一般。《长恨歌》说:“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新艳秋的遭遇是比《玉堂春》要惨过万倍,此事虽不属于上海闲话,但是,上海人谈起来,至今仍不胜惜玉怜香之念。


(《春申旧闻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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