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金少山之《断密涧》而谈到剧中人王伯党之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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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中国大戏院,自金少山露演以来,成绩之佳,以视梅兰芳,诚无多让。以一净角悬头牌,演大轴,实为二十年来所罕见,亦为少山始料所不及者。急流勇退,可谓知机!
况所带配角,仅恃武生周瑞安及老旦李多奎,除《盗御马》《打龙袍》两剧外,竟无同台合作之可能。故对于戏码问题,煞费周章。此次再度莅津,因有王泉奎为配小黑,始克以《白良关》为首日之打泡,翌日所贴之《断密涧》,且带后部《双带箭》,余颇其惴惴,盖虑其缺乏良好须生,为配剧中之王伯党一角耳。
讵贯盛习竟能左右逢源,应付裕如,亦为顾曲家所不及料者,盛习嗓虽高亢而近左,以运用得法,尤不甚显著。
是剧王伯党所歌西皮及快板,以高亢之音居多,即“这狂风吹散满天云”之“风”字。虽非嘎调,亦须极力拔高,始能受听。
金少山之《断密涧》
况与硕大声宏之金少山数场对唱,苟无相当本钱,势必弄到力竭声嘶,拉矢而后已,乃全剧演来,纵无特殊精彩可言,犹不至使全场观众感到失望,诚非易事。
甚有人谓,金少山带能贯盛习共演《龙虎斗》以飨座客者,则出色当行,精采或较优于《断密涧》,此公之言,可谓知音,第少山不屑为耳。
按《断密涧》一剧,亦名《双投唐》,若演全部,更名《双带箭》,剧中王伯党与李密,居于同等重要地位,伯党文中探花,武仲状元,与马武黄巢,身份相将,所不同者,马武黄巢皆为丑脸,而王伯党固一才貌双全者,否则辛文礼之东方氏,原非罔知廉耻淫荡,若张绣之婶者,何至一见伯党,即如斯钟情,竟置杀夫之仇于不顾?此无他,皆伯党一张小白脸,有以致之耳!
梅兰芳、姜妙香之《虹霓关》
伯党鉴于瓦岗大势已去,不复有为,贾家楼中卅六友,什九投唐,独个人始终拥护李密,抱定不事二主之义,最后山中粮储,又被飞鼠所盗,啰喽旦夕哗变,始苦谏李密投唐,并以己之身命担保,李渊素知李密野心甚大,特妻以河阳公主,招驸马,以笼络之,讵李密果如李渊之逆料,为强谋国玺,竟杀公主,寅夜逃亡。
伯党闻讯,自愧所荐非人,无颜再对李渊,不得不相与偕亡,愚意伯党至此,当可深知李密之无义,不足与共事,亟应洁身远走,或效陈宫之弃阿瞒,零觅出路,何必仍苦苦追随李密哉?
及逃抵“断密涧”地方,世民追骑已至,乱箭齐发,伯党令李密在己之身后背立,并嘱其勿发言,己则以背紧贴李密之背,立于前面,以枪挑拨雕翎,纷纷落地,忽然一箭射中李密之腿,啊呀一声,伯党回首一看,在此刹那之间,一箭射中伯党前胸,通过两背,直由李密前胸穿出,故剧名亦称《双带箭》。
李兴辅之《断密涧》
在伯党,因虹霓关前,应东方氏悔婚之誓,故有此劫,古时启誓必验,固不若今日之随便一来者,李密死不足惜,独王伯党,只知愚忠,而又所事非人,诚令人有褒贬皆难之慨焉!
(《半月戏剧》1937年第1卷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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