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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这两个男孩之间发生的是爱情

钰迪 上官文露读书会 2022-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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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钰迪丨主播:钰迪




大暑

读小说,除了选对姿势,还得找个应景的天儿。现在大暑节气,暑热滞重,下场雨也是把烤箱变蒸笼,那天在蒸笼里看完了方方的《春天来到昙华林》,这么美好的名字,愣是把我读的后背一阵阵发凉,汗毛从无精打采,瞬间就根根迎风而立,急切又胆怯的等着结局。


你对一个人的爱,可以致死不知其浓。



故事围绕着一个男人想当摄影师的梦想展开,以男人永远拍不到的画面和得不到的感情而终结。


后来华林或许会明白,点亮自己的并不是那个梦想,那个梦想只是一盏灯,照着他一路寻来昙华林,来到另一个华霖的身边,以离去的姿态永远深爱。


在老武昌城内有一个叫昙华林的街区,这里有一个很特别的习俗叫“跳丧”,通俗点说就是给死人开派对,越气派热闹,人到了那个世界也就越有脸面。


这确实有些颠覆我们对生死的认知,当地人都是很乐观的看待生死,他们认为生和死就是两条路而已,这条走不通就走那条。死,是另一种方式的生。一只脚内,一只脚外,并不存在两个世界的遥远和诀别,只是天黑睡觉,天亮劳作,就这么简单自然。


生死之事哪有这么简单呢?人世间的事又何须这么复杂呢?


  / Part 01 

碌碌无为的活着,也不见得是坏事

人生啊,像烟花一样,不被点燃或许可以存放很久,被点燃的时候,尽管一时绚烂,但多半会很短暂。


故事前半段很有意思,后半段有些诡异。该死的人没死,想爱的人没爱,江边的风声和山林的鸟鸣见证着每个按时来报道的春天,只是之后的昙华林,在你走后,总像忘记放盐的芝麻,缺的就是那撮最重要的味道。


有人说这是一部涉及同性之恋的故事,但我却觉得一定要扯上“断背山”的影子,似乎有点狭隘,毕竟“想跟你过一辈子”这种话也并非只局限于爱情,有些藏在人心那种隐匿的、强烈到不知所起的感情才是最美好和珍贵的。我觉得更应该说它讲了一个人如何在长期的压抑中挣脱束缚自己的惯性常态,真正获得内心强大力量的故事。



那一刻,不是他选择了要做燃烧的烟花,是烟花来到了他的生命里。


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这样让人心动的感情。


有些感情让人冲昏头脑,但有的感情会让人格外清醒。原来,死了就是死了,只有当你贴近死亡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失去。


哀伤,必须完成一个完整的闭环,从头脑到情绪再到身体,流动完一圈,它才能真的和你告别。很多人就是卡在了最后身体的这一步,身体中总有怎么都释放不完的痛,所以人们往往害怕别离,是因为害怕那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世界,害怕那个孤军奋战,被迫坚强站在生活漩涡中的自己。


因此宁可最后和体内的哀伤共生,也不愿意直面有一部分确实从身体中逝去的现实。


华林是个从小就不被家人重视的孩子,他排行老六,父亲用“昙华林”三个字的所有排列组合起了六个名字,华林,是最后一个可以组合的可能。没有盼来一个女孩,名字也用尽了,疼爱分到他头上的也是少之又少。华林从小身子骨弱,瘦小寡言,除了一直给他讲故事,最后死在阁楼上的爷爷外,家里人对他的存在都是满不在乎的。



得不到家人的疼爱,在学校和镇上也总是被欺负。所以平庸的华林愈加自卑。他看着几个哥哥要么身强力壮,要么能言善辩,而自己什么也没有,除了母亲时不时传来的咒骂抱怨,还有父亲永远忽视的眼神,他只有那个爷爷离去后小小的阁楼了。这个几平米的小空间,存放着华林仅剩的一点自尊和自由。


突然有一天,华林被街上的小恶霸欺负了以后,走进了一个“四月影会”的摄影展览,那一刻就被击中了:“他的心在那一刻安静得不想喘息,干净透彻得有如没有云彩的天空,这是华林的幸福境界。”


华林的人生从此改变了。他在这个小小的摄影展上找到了自己的天命。


曾经乏味的时间和无聊的一切,都漂移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现在的世界是为摄影而生的,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不再是生活,而是取景窗里的风景。照片上不仅有人的表情,还有万事万物的故事,有的羞羞答答,有的欲言又止,有的怅然若失,有的风情万种。


华林从来不知道世界竟可以如此丰富,与其说自己被摄影的梦想点燃,不如说这个世界被他的快门按出了层出不穷的表情。



原来灰色平行的时空,现在变得色彩斑斓,立体丰盈。以至于曾经那些他觉得让自己压抑愤恨的所有人和事,都不再重要了。他所有的感知都只对着那个快门打开。


人一旦被梦想点燃,是很恐怖的,因为你看到那些锃明瓦亮的光鲜,很多时候别人并不会看不到,你注定只能迎接在简谱上唱着123的人,惊诧又不解地看你在五线谱上旋转起舞。


华林愿意这样去燃烧,因为被忽视太久的孩子,内心会扭曲出一股变态的力量,就是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呵护我的天命。衡量的价值也不再是能不能、值不值、对不对,而是一定要去守护的东西,死亡也不能击退我。


  / Part 02

爱而不能,比生与死更遥远

他在寻找天命的路上,也会有很多的犹疑和退缩。跟师傅学了十年的摄影后,他越来越苦恼无奈,觉得自己拍不出真正的风景。后来师傅建议他去“昙华林”拍一下那里人的“跳丧”。


于是在安静的清江边,他遇到了和自己同名不同字的那个男孩子“华霖”。这个仿佛是平行时空另一半的自己,就这样闯进了华林的世界。


华霖和华林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个乐观开朗,身体健硕,一个胆小自卑,弱不禁风;他们第一次相遇,华霖爽朗嘹亮、无拘无束的笑声,好像让华林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开,慢慢看清了属于自己的风景。


华霖带着他来到自己生长的“谭水垭”。村子所有人都姓谭,地道的土家族,他们热情好客,拉着华林挨家挨户做客,可惜华林吃不惯他们的辛辣熏炸,搞的嘴唇裂口,浑身火气。


不过这里的风景真的没的说,但华林心里总是隐隐觉得真正的风景,并不是自己拍到这些村寨里的山水物事,而是人,身边的人。


这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华霖那种微妙且不同寻常的感情。



这篇小说涉及禁忌题材的说法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它讲了同性之爱。但是如果仔细理清小说的来龙去脉,就会觉得华林对华霖的爱慕和心动,可能是连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更珍贵特殊的感情。


华霖虽然有着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发音,但是这个清江边长大的男孩,却是完全区别于自己的另一种存在,他魁梧、热情、自信、乐观,尤其是他谈到生死的态度,谈到村子里“跳丧”的习俗,谈到自己父亲的离去,他依然是那么阳光,他的笑声,在故事中反复出现,那是清江边最动听的声音。


华林觉得他就是力量和希望的化身。觉得自己从小的自卑和怯懦,在这个村落都被笑声荡涤的一干二净,他和华霖之间可以舒服自如的交流,可以睡在一起,听他的鼾声入眠,也可以看他在山上健步如飞的呼朋引伴。


描述其“跳丧”的场景,更是把“风夹雪”、“燕儿衔泥”、“虎抱头”“风摆柳”跳的惟妙惟肖,集力量和柔韧与一体。他希望华林来这里能拍到最震撼的“跳丧”,这不单单是一种习俗,更是一种超然的对待生死的态度。


所以华霖带着他找到了村里的谭八爷,这是掐指一算可能最早要走向阴间的老人。华霖竟直言不讳的说明来意,而且谭八爷也十分配合的盘算起自己的归期,还想声势浩大一些,可以让华林把这种民俗更好的记录和还原。



华林在寻找相机风景的路上,发现了生活中最好的风景,就是伊人在水一方。华霖,这个男孩子彻底打动了自己,可是华霖来自乡下,对男女之情特别传统守旧,总是嚷嚷着说自己讨个媳妇,和华林天天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对于华林那句“我想跟你一辈子“,乡下的华霖一直没品出其中的味道。


或许华林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好像在一个神秘的村落,遇到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这个人拥有自己曾经不敢奢望和拥有的一切。每次和江边的华霖在一起,就好像一点点吸取天地精华一般,镇上的华林也变得乐观开朗,积极自信了。他带着他的相机,一次次来到昙华林,希望拍到最恢弘场面的”跳丧“。


可是谭八爷的身子骨熬过了寒冬以后,却一日比一日健壮起来,但他不想让华林希望落空,所以他想到用“跳活丧“的方式,满足这个男孩的梦想。


刚听到这个消息,华林满脸惊恐,他觉得这对于活着的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但是华霖和谭八爷都劝他说,这反而是对生者最好的福佑,可以吓跑“那一边“着急要寻命的牛鬼蛇神。


华林内心非常感恩这个村子里的人对自己的这份真诚和善意,于是又一次返回昙华林,与其说这一次是被梦想叫过来的,还不如说是爱情让他不能自已。他不想放过见华霖的任何机会,何况这机会里还包含着能拍到百年难遇的“跳活丧“的场景。


可是就在梦想触手可及的时候,命运忽然打了一个转向,永远让此华霖和彼华林相隔两世了。



抱着他的尸体大声哀嚎的华霖,第一次不能笑着唱着“跳丧“了,他的悲痛在五脏六腑川流不息,从来没有一次,生离死别让他如此痛不欲生。华林的到来,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和完整。


他想起和华林的第一次相遇,想起了那些拉着他登高涉水、穿越村寨寻找故事的日子,想起了他们睡在一个被窝,华林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的画面。此刻,他知道生死的距离,确实比活着更遥远。看不见摸不着的疼痛在身上各个器官上蹿下跳。


谭八爷说依然要把“活丧”跳给华林看,不能让他的希望,死后也不能实现。这番话像一条牵住生死两岸的绳索,让活着的华霖找到了最后一点点减少剧痛的慰藉。


江边的冬天刺骨的寒冷,华霖脱了棉袄,腰上系着腰带,把华林的尸体清洗干净,让他坐在太师椅上,目睹一天一夜的最盛大空前的“跳活丧”,村子里好多人都加入了这场壮烈的演出,华霖的嗓子哑了,眼睛模糊了,但是他相信,椅子上的华林,已经用自己的眼睛记录下来了,梦想中最有意义的照片。


这是他的梦想,也最终成为了华霖的梦想。到最后我也不觉得华林和华霖之间是单纯的爱情,总觉得在一个这样神秘有些诡异的村寨,这根本是一个一体两面的同一个人,他们出生在不同的世界,过着不同的人生,但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让他们彼此为彼此变为更完整的人,点亮对半的生命,这是一段生死都无法超越的感情。


说爱情,还是小了点。应该是只有当事人之间才能体悟出的一种更伟大的爱。


  / Part 03 

死亡,是比活着更好的成全


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关于华林的死。


他坐着拖拉机返回昙华林准备拍谭八爷“活丧”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次来这里求宿的一个独眼婆婆。这个婆婆巫气很重,而且据说她口中关于生死的话,十有八九会应验。


当华林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抓住华林的胳膊上下左右闻个不停,华林觉得很不自在,她觉得华林不是去拍“活丧”,而是一定会经历一场“跳死丧”。


此人指的并非是谭八爷,而正是华林自己。


一语成谶,华林见完婆婆,没多久拖拉机就被撞翻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让人把他抬回昙华林。


后面的故事,你都知道了。华霖把他和相机一起埋在了自家的坟地上,当别人对华林的记忆,随着拍下的照片一点点稀释变淡的时候,只有华霖还时不时就去看望那个背着相机把生命留在这里的男孩。


他知道他想跟他一辈子,但是这样的阴阳两界,不是华霖希望的方式。纵使华林还活着,他们其实也不能在一起,那个时代还不允许,更不理解这样的感情。



死亡,或许对他们是最好的一种成全。因为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可以坐在你的坟头放声大哭,倘若你活着,连这点悲哀都不会自由,所有的感情都是要被紧紧锁起来的。


人活着的时候,身边总是有那么多川流不息的人,大多数和你无关,少部分假装和你有关,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会用心去听你的声音。


死去的时候,没了就是没了,屈指可数的惦念也会越来越淡了,连同所有和活着有关的记忆,都只能一品再品才能有点余味。


但清江边的笑声和歌舞,风来的时候,会一直都在。一个胆怯自卑、迷茫孤僻的男孩,曾经在这里遇到了另一半的自己,原来他可以那么意气风发、那么神采奕奕、那么敢爱敢恨。


他发现了真正的天地,听到了那“砰”的一声强烈的心跳中,崭新又完整的自己的啼哭。


他的镜头不能再记录的,华霖的眼睛会一点一滴都不放过的讲给他听。


【本期话题】你想过会遇到世上另外一个“自己”吗?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本文作者及主播简介

钰迪:国家级资深电视主持人,一级播音员,高级工程师。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本科,广播电视语言传播专业研究生,北京语言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曾在三联生活周刊公众号连载24节气文章。



音频制作:上官文露声音工作室—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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