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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喆隽:这部韩国电影,考验着每一个人的同理心

郁喆隽 中信大方 2020-08-25



疫情已蔓延数十天,生活的秩序仍待恢复。


在活动范围有限的日子里,信息与情感的交流变得格外重要。这个月以来,我们联络了多位大方的作者,跟他们聊了聊近期的状态,并请他们与读者分享特殊时期的阅读、观影、写作和思考。


本期的分享人是复旦大学哲学系郁喆隽老师。疫情期间,他看了多部和疾病相关的电影,并从哲学视角给予解读,反思当下。他在谈到《流感》这部影片时说,在重大灾难之下,如果完全按照功利主义行事,那么每一个个体或少数派群体,就很有可能就成为实现最大多数人幸福的代价或者途径。


郁喆隽


复旦大学哲学系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宗教学与宗教社会学,著有《当柏拉图遇到卢米埃尔》,译有《对于缺失的意识》《自然主义与宗教之间》。





《流感》


一群东南亚偷渡客历经艰险来到韩国,但是整个集装箱内的偷渡客几乎全部死亡,只有一人拖着羸弱的身体侥幸逃入闹市之中。殊不知此人身上携带致命猪流感病毒,短短一天时间,病毒迅速蔓延城市的各个角落。许多人在不知不觉间被感染,进而将死亡的阴影引向周围所有的人……



本文为大方读者群线上活动实录

什么是功利主义?

我们在哲学中经常会做思想实验,比如,如果城市里遇到了传播率和致死率都极高的突发疾病,政府会采取一种怎样的做法?影片《流感》中,当地政府将被感染的城市彻底隔离,彻底放弃救治城里面的那些已经可能被感染、甚至还没有被感染的老百姓。从哲学角度说,这是一种“功利主义”的态度。


什么是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有人认为应该译成“效用主义”,它是由英国哲学家边沁和穆勒提出的。功利主义意味着当我们衡量一个决定是不是正当、合理时,要看它是不是能满足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碰到疾病、自然灾害的时候,功利主义看上去很好用。影片中这个小城市里可能只有几十万人,相对于整个韩国人口,甚至整个东北亚乃至全世界的人的安危健康来说,显然是要维护更多的人。


每一个个体,都可能成为“那个代价”

然而,回顾一下人类整个文明历史的演进,会发现功利主义带来一系列严重的问题。如果我们完全按照这个原则来办事,每一个个体、每一个少数派的群体,就很有可能就成为实现最大多数人幸福的那个代价或者途径。任何个体或少数派,原则上都是可能被牺牲掉的,以救灾、防疫的名义。


如果完全按照功利主义来行事,一个良好的社会会变成人间地狱,在《流感》这部电影当中就有非常惨烈的电影语言表达。比如说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人被送到了一个大体育场里面,把还没有死的人用裹尸袋裹好,然后埋葬或者火化掉了。这是非常可怕的一种人间地狱情景,让人非常沉痛、压抑、毛骨悚然。


功利主义有一种很强烈的倾向,没有人情味儿。电影中对一个小城市做彻底的隔离之后,即便是通过的极端手段可以暂时控制住这个疫情,但是对于幸存下来的人说,这意味着什么?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虽然这一次没有被轮到,但是也会想:如果下一次是我,我会被怎么对待?如果再发生这样大的传染病,就不再可能有任何的守望相助。功利主义造成的示范效应,会使得我们的社会没有办法维持下去,这很可怕。



病弱时,我希望别人依然把我当人看
如果我们用康德主义的普遍原则来检验一下功利主义,会得出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我们可不可以把那些已经感染的城市彻底封闭,不去救治?康德肯定会说显然不行,因为如果每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都这样做,那就是人类的灭顶之灾。这里面其实讲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是人是有同理心的同理心意味着,我们并不是追求在一件事情、一次的幸运当中获得好处。而是说,当我是一个强者的时候,我可能可以去打赢别人,或者说,当我健康的时候,我可以很庆幸自己逃过了这次疾病,但是我不可能永远是强者,也不可能永远是健康的、幸运的。那么,在我病弱的时候,免疫系统不那么强大的时候,我希望其他的人依然把我当人看,能够向我伸出援助之手,这个恰恰才是康德的哲学,他的这种可普遍化原则是对功利主义最基本的挑战。如果一种文明或者文化,它只倡导人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通过牺牲别人来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是没有办法经历长时间的考验的。因为人并不是所有时间都是顺风顺水,像此次疫情这样的灾难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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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病》
《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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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

《理查德·朱维尔的哀歌》
《被光抓走的人》

《南方车站的聚会》
《新教宗》

《教宗的承继》

新书预告


《郁喆隽的复旦哲学课》(暂定名)

今年即将由大方出版,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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