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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谈 | 姚锡娟:朗诵艺术中的想象

姚锡娟 语言战略研究 2021-12-03

2020年第4期




语言跨界谈


朗诵艺术家谈语言和语言生活




姚锡娟


广东话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曾主演《游园惊梦》《奥赛罗》等数十部话剧,演播长篇小说《红楼梦》,为《排球女将》(小鹿纯子)、《血疑》(大岛幸子)、《海蒂》(海蒂、西斯曼夫人)等数十部译制片配音。曾获中国话剧“金狮奖”、飞天奖优秀女配音演员奖、金鹰奖最佳女配音演员奖等众多奖项。


朗诵艺术中的想象


人们总结朗诵艺术的经验时,常常用“理解、表达”4个字来概括。但这还不够,我认为,用“理解、想象、表达”6个字才能概括得比较完整,因为其中“想象”这一环是不可或缺的


想象力在各个领域的引领作用不用赘述。同样,在我们的朗诵艺术中,没有了“想象”,平面的文字就很难成为立体的语言。我们的作者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在积累生活、搜集素材、铺排结构的同时,“想象”也随之展开,无论是童话、寓言、诗歌、小说、散文还是戏剧等等,皆是如此,大到《红楼梦》,小至《江雪》,无一例外。


如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五言绝句,既是作者对生活的观察,也是作者展开想象的翅膀后,以“千、万、孤、独、绝、灭、翁、雪”等绝妙的、极致的、简练的字句放飞出来的一幅美景。短短4句,20个字,却触动着我们的视觉、听觉、体觉,构成一幅让我们产生丰富想象的“留白”国画。也许这个“留白”处就是给予你的想象空间。问题是,你能在脑海中呈现出这幅静谧得让人窒息的画面吗?我们的朗诵者也许能做到字正腔圆,或有嗓音之美,或能吟出诗的韵律之美,这都是值得赞扬的;但是朗诵者如能通过想象,用“心”看到,并用语言展示出诗的画面之美,让听众也如同身临其境,那就是好上加好、十全十美了


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考验朗诵者的想象能力。我把我几十年的朗诵艺术实践,总结为一句心得:“我心中有一幅流动的画,情随画生,调随情移。”每当我朗诵一篇文学作品时,面对作者的描写,我的想象力使我心中生出一幅画,画随着作品中的情景的发展而流动,我的信念感使我对画中的情景涌动出真实的情感,情随着画面的转换而波动;正是随着情感的起伏,我语气语调的变化才有了合情合理的依托。


“我心中有一幅流动的画”,就是我通过想象和信念建立起来的“内心视像”。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天冷极了,又快黑了,在那又黑又冷的晚上,一个披着头发光着脚的小姑娘在街上走着。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双拖鞋,但是又有什么用呢?那是一双很大的拖鞋,那么大,一向是她妈妈穿的。她穿过马路的时候,两辆马车飞快地冲过来,吓得她把鞋都跑掉了。”这就是一幅流动的画,不是静止的,是在不断地运动着的画面,我朗诵的时候,在心里看见了这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为什么我能看见这些画面?是因为我的想象力让我产生了内心视像。如果不打开想象,作品还只是纸面上的方块字而已。


“情随画生,调随情移”,就是说我朗诵的节奏、重音、语气语调的变化都不是我臆造出来,而是根据作品的情景、画面产生的。当年我朗诵《卖火柴的小女孩》之后,有位大学生观众写了一篇文章,他是这样写的:“——乐声低回,视线里,你的梦幻分明已成真,你的明眸已闪动着泪光,眉目轻颦舒缓之间道出了那样多的悲喜忧乐——而你,却还未曾开口。”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呢?确实,我在音乐声中已经打开了想象,建立了内心视像,融入了作品,进入了情景,而他正是从我的视线、我的神态中捕捉到我在情景中的悲喜忧乐的。


想象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但是每个人的想象能力不同,甚至想象力的方向不一样,譬如有的偏理工,有的偏艺术……听说这与左右脑的发达程度有关,这我不太懂。可是我知道,除了这些天赋的条件外,想象力还可训练提高。我们在艺术院校里做的“无实物练习”“单人小品练习”等,都是提高我们想象力和信念感的训练。


朗诵者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想象能力,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那么你读出的作品就不单单是书面上的文字,还能像书法家那样“力透纸背”,读出文字背后的人物、情景、思想,这既是作品本身的,也是你通过理解和想象去表达作品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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