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宣传、省委书记加持的正能量村主任被抓，定性黑帮

作者  张梦云 刘虎

仲春时节的江西宜春市铜鼓县细雨霏霏。由于正值淡季，位于排埠镇永丰村的尖尾峡漂流景区大门紧闭。而位于七星岭山顶的七星岭滑雪场热闹还过去不久，游客们在雪地里滑雪嬉戏、兴奋不已的场景，还停留在他们的手机里。

尖尾峡漂流和七星岭滑雪场项目都是在排埠镇永丰村前村主任曾军任上牵头建设起来的，如今已经成为铜鼓旅游的两张名片。随着省委书记和省长的到来，永丰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明星村，曾军也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然而一声晴天霹雳，曾军突然因“涉黑”被抓，判刑十一年六个月。

中央电视台专题片《“五股”助脱贫》介绍曾军事迹。（视频截图）

虽然曾军已经被送往江西豫章监狱服刑，但家人、律师和村民们仍在坚持不懈为他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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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村主任、工商联副会长突成黑帮

据江西省政协机关报《光华时报》、江西政协新闻网2017年8月8日的报道，曾老三是一名典型的客家汉子，勤劳朴实，由于在兄妹中排行第三，所以当地村民都叫他曾老三，他的真名叫曾军，是江西省金轮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宜春市工商联副会长，且连任两届宜春市政协委员，连任四届铜鼓县政协委员，是永丰村连续三届高票选出的村主任。熟悉曾军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他是个敢闯新路的能人。1989年，年仅19岁的他揣着大嫂给他的50元钱离开山村，外出闯荡创业，通过艰辛拼搏，先后创办多家股份制企业，涉及食品生产、竹木加工、花卉苗木、制药、林业、水电、旅游等多个领域和行业，安排就业人员2000多人，这个山村娃成了名符其实的实干娃。

曾老三通过自己的创业，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日子逐渐好转了，可他时刻不忘回馈社会，在自己企业都还有贷款在身的情况下，先后各种公益捐款好几十万元，资助多名困难大学生。2012年年初，永丰村委班子换届，曾老三听从组织的意向，参加了村主任竞选。村民们面对这个热血沸腾的青年，面对这个想为家乡干事的赤子，纷纷把票投给了他，曾老三以高票当选。

江西政协机关报、门户网站报道曾军事迹。（网页截图）

对藏在深山无人识的永丰村进行开发，资金从哪来？他与村班子成员反复商量，决定组建永丰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曾老三利用这个平台开创了“户头股、社会股、集体股、道德股、长寿股”的“五股”脱贫发展模式，汇集了全村甚至村外的闲散资金，把永丰村的发展引入了全新的阶段，自己先后垫资村集体基础建设费用超过100万元。

永丰村的创新模式和集体经济发展经验被各级政府总结推广，各大媒体也争相报道。2017年2月22日，中央电视台播出专题片《“五股”助脱贫》，专门介绍了其发展模式和曾军帮助家乡脱贫致富的事迹。

据江西省文旅厅官方公众号介绍，近年来，永丰村开发建设了尖尾峡森林探险漂流、七星岭滑雪场等特色旅游产品，并于2016年将尖尾峡森林探险漂流与七星岭滑雪场联合创建为大沩山国家3A级旅游景区。同时大力实施“旅游+”战略，成立了有机蔬菜种植基地、雷竹种植合作社、金丰食品加工厂等股份制企业，打造出全村集体奔小康的“永丰模式”。2017年上半年，省委书记鹿心社、省长刘奇分别到永丰考察，对“永丰模式”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

“临行时，两位省领导殷切嘱托我一定要将该模式发扬光大。可惜啊，我现在竟成了狱中冤囚。”曾军在其《申诉书》中说。

成为正能量典型两年后，曾军被铜鼓县公安局抓捕。2019年12月27日，宜春市袁州区法院作出的一审判决认定：曾军是其胞弟曾雪萍（乳名曾老四）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二号人物，因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强迫交易罪、伪造企业印章罪、骗取贷款罪，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一年六个月，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50万元，并处罚金125万元。

在这起28人涉黑案中，主犯曾雪萍因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罪，聚众斗殴罪，强迫交易罪，开设赌场罪，盗窃罪，敲诈勒索罪，行贿罪，一审被判有期徒刑二十二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而他也在喊冤。

02

涉黑犯罪事实“莫须有”

铜鼓县公安局。张梦云 摄

宜春市袁州区检察院指控：曾雪萍组织、领导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以暴力或社会上的暴力名声为依托，为搜取经济利益，增强社会影响，确立强势地位，在铜鼓县城及周边乡镇有组织地实施了寻衅滋事、故意伤害、聚众斗殴、强迫交易、开设赌场、盗窃、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敲诈勒索、行贿等数十起违法犯罪活动，欺压残害群众，在该区域和所涉行业内产生影响，严重破坏了当地正常社会生活和经济秩序。

检察院还指控：曾雪萍是该组织的建立者，也是领导者，处于核心地位，能调动骨干成员，具有最高权威和最终决定权。曾军与曾雪萍系亲兄弟，相互联系密切，互相依仗，多次借助组织势力牟取经济利益，在组织的发展、壮大过程中，起重要作用，是骨于成员。

然而，庭审中全案辩护人都认为，二人不构成组织、领导和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本案不存在黑社会性质组织，不具有该罪的四个特征。曾军的辩护人辩称，曾军不是以曾雪萍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没有犯罪故意，没有参加组织犯罪的行为，为其作了无罪辩护。

除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外，曾军还被指控犯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罪、强迫交易罪、伪造企业印章罪、骗取贷款罪。一审认定曾军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不构成寻衅滋事罪、故意伤害罪。

宜春市袁州区法院。张梦云 摄

关于强迫交易罪，一审判决认定，2015年9月，被害人古清云等人中标大沩山林场县道升级改造工程一标段。合同签订前，业主由大沩山林场变更为排埠镇永丰村，村主任曾军负责签合同、预支工程款等事宜，其以不签字等手段迫使古清云等人接受工程合同外要求：一是修建标单外557立方米的河道石坎工程，花费约15万元；二是改直合水潭附近弯道、削减大沩山场部和筷子厂门口路段距离，将减少的工程费用19万元支付给永丰村；三是修建“花海水池”项目增加花费4.2万元。

“这些项目都不是我个人的决策，而是村集体多次会议决定，且都是为了公共利益，我也没有获取任何私人利益，强迫交易动机何在？”曾军称，河道石坎工程是中标方合同内的工程量，是为了完成县道改造工程所必须修的，否则道路就不能加宽；大沩山林场场部门口和筷子厂门口路段，原路面还远宽于改造路面，不需要再改造加宽，工程量缩减，工程款相应减少理所当然；合水潭弯道路窄弯急，发生过多次重大交通事故，村委会开会决定拉直改道，费用由永丰村集体筹资；所谓的“花海水池”，是村民灌溉水渠，因道路拓宽被毁坏，村民要求修复合情合理，也是中标方应该做的。

曾军认为，在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中，设计变更是普遍现象，适当调整工程范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仅不具有刑事违法性，连行政违法性都说不上，完全属于经济纠纷范畴，竟然被打成强迫交易罪，而且被作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组成部分，不可思议。

“而不签字行为居然被认定为强迫交易中的暴力、威胁手段，更是完全突破了法律规定。如此认定，如同儿戏。而相对方又并无‘不交易之自由’，不构成强迫交易可谓是常识。”

“二审判决书写的是，曾军强迫古清云拿工程给江成生做，实际上是江成生自己与承包方工程负责人沈斌商谈。对此，江成生等人均已作出说明。”曾军的家人说。

关于伪造企业印章罪，一审认定，2018年2月，曾军为拿到福宁华府紫金阁小区的售房许可证，因贷款未还清，无法从铜鼓县农商行拿到《同意意见书》，找到打印店老板吴某成，吴某成安排员工通过PHOTOSHOP软件在曾军提供的资料上修改文字和公章内容，伪造了盖有县农商行排埠支行虚假公章的《同意意见书》。曾军安排人将其送至铜鼓县房管局，成功办理了《售房许可证》。

曾军称，他只是该楼盘股东之一，从未提供任何材料给打印店做银行同意意见书。而且之后不到3天，开发公司就与相关单位处理好了此事，没造成任何单位分文损失。

关于骗取贷款罪，一审认定，2012年，曾军作为铜鼓县诚裕担保有限公司股东，占有60%股份。诚裕公司在县农商行有1000万元保证金，根据约定可按保证金3倍金额担保贷款。诚裕公司与农商行签订协议后，股东曾军、汪某贵借用郑某富等数十人的身份信息，允诺支付一定金额报酬，要求郑某富等数十人在农商行《贷款申请书》的格式化文件上签字，获取贷款后，由曾军、汪某贵统一安排资金流向。

铜鼓县农商行大楼。张梦云 摄

辩护人称，曾军加入诚裕公司前，该公司已形成不良贷款两千多万元。为尽快实现公司重组，盘活不良贷款，原股东之一汪某贵与农商行协商后找曾军入股。曾军加入前，诚裕公司欠款本息等损失与曾军无关。曾军加入后，诚裕公司的贷款很大比例是续贷转贷，借新还旧，目的是为了解决曾军加入前的贷款逾期问题，曾军不仅没有得到贷款，还想方设法替诚裕公司偿还贷款。案发前，曾军不仅与汪某贵各拿500万元偿还银行贷款，还和银行协商用自己价值三四千万的林场等财产替诚裕公司偿还贷款。诚裕公司的贷款都是公司行为，是在银行安排下进行的，曾军只是名义股东，既不是公司负责人，也不是贷款经办人，其在相关贷款手续上签名是以个人名义进行担保。农商行对诚裕公司的贷款情况是知情并认可的，之前也从未报案，而且曾军还是农商行股东之一并担任董事一职。“法院认定曾军骗取贷款是错误的，追究其个人刑事责任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

一审判决后，曾军和曾雪萍等26人不服，向宜春市中级法院提起上诉。

“即便是要当小弟，也只能是曾雪萍当曾军的小弟。曾雪萍有什么资格做曾军的大哥？我们家姐弟6人，一惯就是大的管小的，一个服一个。”曾军的姐姐说，侦查机关瞎编，法院胡判，不可能令人信服。

曾军的二审辩护律师认为，一审判决认定的曾军强迫交易、骗取贷款、伪造印章犯罪均与所谓的曾雪萍及黑社会性质组织无关。其他被告人实施的违法犯罪行为，曾军根本没参与、未指挥、不知情、没默许，这与把曾军认定为积极参加者、骨干成员、二号成员的地位应当起到的作用根本不相符合。没有任何证据、事实能证明曾军直接听命于其弟弟曾雪萍，无论从家庭关系、经济实力、政治地位、社会经验、生活阅历等哪一个方面看，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审认定曾军是积极参加者、骨干成员不是证据不足，而是没有证据。一审判决认定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中，也没有一个成员隶属于曾军，绝大多数成员曾军不认识、无来往。

宜春市中级法院。张梦云 摄

然而，上述辩护意见并没有起到作用。2020年6月16日，宜春中院二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03

公安局长受贿后送来“小弟”

在本案中，曾军及其辩护人、家人对办案机关为拔高凑数，借来“小弟”提出了质疑，“28人的涉黑团伙是办案机关拼凑出来的。”

曾军和曾雪萍的家人称，办案机关把刘辉龙涉黑组织骨干人员谢兴生和帅某强、谢某良、邓某福、田某、张某玺等众多人员拼凑在曾雪萍名下。

公开报道显示，2017年11月28日，铜鼓警方成立了“刘辉龙、谢兴生涉恶犯罪团伙专案调查组”，时任铜鼓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陈云南担任组长。2018年8月15日，陈云南被宣布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据官方披露，陈云南严重违纪违法案是党的十九大以后，特别是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后，宜春市查处的全省第一起公安局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案件。2019年5月，陈云南被上高县法院一审以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八个月。

2018年5月8日，曾雪萍因涉嫌盗窃罪被铜鼓县公安局抓走，随后被刑拘。“为什么作为‘11.28专案’主要成员的谢兴生会摇身一变，成了曾雪萍团伙的骨干成员？”曾军和曾雪萍的家人认为，这跟陈云南等人的运作有很大的关系。“所谓以曾雪萍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是陈云南团伙精心设计、欺上瞒下、打击陷害、恶意制造的产物。”

陈云南受贿案《刑事判决书》显示，2018年2月初，陈云南在其所住的宜春市碧桂园小区地下停车场，收受涉黑犯罪团伙首要成员刘辉龙为逃避打击送的现金5万元。

2019年6月14日，刘辉龙被铜鼓县法院一审认定为黑社会首犯，以十宗罪获刑二十年。

刘辉龙黑社会案《刑事判决书》，其中有他指挥谢兴生等人进行犯罪的事实。最严重的就是殴打福建茶商王贵全事件。受访者供图

曾家人认为，陈云南等人把谢兴生等人强行安插在曾雪萍名下，目的是帮刘辉龙减轻罪责，而谢兴生也从刘辉龙案主犯降格成了曾雪萍案的第八被告，一审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

曾军和曾雪萍的家人梳理发现，谢兴生等人共参与五起违法行为，只有一起与曾雪萍有关，但谢兴生是因为刘敏而参与该起违法行为，并非为了曾雪萍。而刘敏本身根基扎实自成一体，根本不是曾雪萍可以“领导”的，把他放在曾雪萍名下只是凑人头的需要。谢兴生等人一共实施了六起犯罪行为，只有一起与曾雪萍有关，但在案证据显示该起案件不构成寻衅滋事犯罪。

曾军的家人还通过另案判决书查明，谢兴生等人不仅多次参与刘辉龙案犯罪活动，还参与铜鼓县另一涉恶团伙刘将章犯罪事实，谢兴生等人既追随刘辉龙也追随刘将章，谢兴生曾带人带刀拦截曾雪萍货运车辆3天，后曾雪萍报案由警方出面解决，也就是说：谢兴生等人与曾雪萍不合，反而成了曾雪萍的小弟。

曾家人称，除谢兴生等人外，办案机关把独自开设赌场且时分时散的蔡某峰、李某、钟某、肖英、盛某，胡某、郑某根、邱某民等人亦拼凑在曾雪萍名下。庭审现场证实，曾雪萍从没组织或参与过这些人的赌场事务，既没有给过开赌场的本钱，也没有收取过开赌场的利润。办案机关还把彭某铭、胡某九，周某、卢某等人拼凑在曾雪萍名下。这些人中，虽然彭某铭是曾雪萍的表外甥，但他和周某等人一样，与曾雪萍并没有什么交往。好多人不认识曾雪萍，更不认识曾军，其他人员好多也互不认识；办案机关还把与曾雪萍合伙开过渣土公司的刘敏、时军、李望生拼凑在一个团伙里。

曾雪萍在一审中当庭辩称，对其没有参与、不知情的事实，其不应承担责任。辩护人也提出，部分被告人的行为完全是个人犯罪，曾雪萍未参与、没授意，未作任何意思表态。

关于部分事实是否属个人行为以及曾雪萍未参与、不知情的犯罪事实是否应负刑事责任的问题，一审判决认为，本案属于组织犯罪，曾雪萍作为组织、领导者，应对组织犯罪承担全部责任，故对相关辩解和辩护意见不予采信。

04

数百村民联名喊冤，刑事判决内容不获认可

曾军、曾雪萍兄弟因涉黑被判重刑已经三年，分别在江西南昌和湖南永州的监狱服刑，但针对案件的质疑和异议并没有消失。当地民众也为他们喊冤。

曾军的辩护人认为，没有证据证明曾军有欺压尤其是残害无辜群众的行为，反而有证据证明曾军带领贫困山区村民脱贫致富，并被中央电视台公开宣传。

曾雪萍的辩护人认为，所谓的涉黑组织既没有在某个行业或领域形成非法控制或垄断，也没有危害一方。相反，曾雪萍牵头成立了铜鼓县蓝天救援队，积极开展各种公益活动。

曾雪萍发起成立的铜鼓蓝天救援队，开展了大量公益活动。受访者提供

曾家人称，铜鼓蓝天救援队是曾雪萍自费组建的公益组织，曾军亦捐了5万元。曾雪萍还在狱中写信让救援队坚持下去，多帮助别人。

曾军、曾雪萍兄弟案发后，当地有数百名民众多次联名发出《陈情信》、《请愿书》等，为曾氏兄弟喊冤。

“我们全体村民恳求政府到永丰村来实地调查，以事实依法维护曾军的合法权益。”曾军被带走后不久，永丰村全体村民联名请愿称，“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2018年4月曾军连续第三次高票当选为村主任。我们村刚刚被评为省级4A级乡村旅游示范村，待开发的杜鹃花海景区项目正在起步阶段，旅游公路、森林游步道、客家民俗风情民宿、休闲养生基地等多个项目都正在逐步落地。在政府的支持下，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村不要五年又会有新的大发展。但就在这个时候，村长被带走了，让我们突然变得很无助、很彷徨。”

曾军和曾雪萍是法院认定的黑恶分子，却是村民们眼里的大好人。受访者提供

一份有近600名民众签名捺印的《陈情信》称，“我们想不明白，明明曾军是一名无私的好干部，吃苦耐劳，艰苦创业，与人为善，全心全意为村里谋福利。为了村里的发展，他甚至自掏腰包，用于永丰村建设移民新村和购买雷竹种苗，还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资助贫困户。他任我们村村主任三届，不贪不腐，不抽烟不喝酒，不拿百姓一分好处，没有不良嗜好，怎么会是黑社会？我们从没有见过曾军有欺压百姓的行为，也没听说过曾雪萍有什么黑社会组织。曾雪萍也从没欺负过我们，他同样帮助过不少村民。”

湖南省永州监狱，曾雪萍在此服刑。张梦云 摄

“我们认为，这份判决，连法官本人也是不信的，其他人更不可能相信。”曾军、曾雪萍的家人说，法律需要全社会的信仰，前提是公平公正。对于非正义的判决，他们正在申诉，而且将一直申诉下去，直到获得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