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已把自己逼到墙角”，“群体免疫”风再起

据《泰晤士报》报道，英国紧急状态科学顾问团（SAGE）下设的科学大流行病流感建模工作组（SPI-M）主席格拉罕·梅德利教授建议解除封锁，并重提“群体免疫”策略：让一些人在“生命危险最低的情况下”感染新冠病毒，而不是让英国遭受失业、家庭暴力及精神健康的打击。

这名顾问说，英国必须面对痛苦抉择：是伤害年轻人，还是老人。

世卫组织前妇幼健康主任安东尼·卡斯特罗在《卫报》网站撰文表示：英国目前的措施依然是“群体免疫”的路子。

而英国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称，政府已预订了1750万套抗体测试盒，相当于将用于四分之一英国人。还考虑发出“免疫护照”，让已经有抗体的人恢复正常生活。

BBC分析指出，政府希望通过大规模测试，发现已感染并建立免疫力的人，从而尽快结束全国封锁，也就是说，把大规模测试作为退出当前封锁状态的策略。

由此引申来看，只有为数众多的人感染并建立免疫力，才有可能结束严格封锁，这似乎还是暗含了“群体免疫”的思路。

疫情未见好转，“复工”遥遥无期

“群体免疫”思潮再起，有什么背景？

英国实施“压制”（suppression）策略以来，经历着生命和经济的双重阵痛。

据《泰晤士报》报道，英国卫生大臣汉考克预测，4月12日，也就是复活节，疫情将到达顶峰。该报解读，在复活节前，英国可能达到一天千人丧生的程度。汉考克警告：“我们不能放松约束，这是人命关天的问题。”

他重申：

以下建议不是一个请求，这是一个指示：待在家里，保护NHS，拯救生命。

而因为感染新冠病毒尚在自我隔离的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则敦促，即便周末天气很好，英国人也要“抵挡住诱惑”，不要轻易违反封锁的方针。

约翰逊承认，越来越多人因为困在家中，已经有点“被逼疯了”。

当然，问题不光是人被逼疯，更在于英国人的生计问题。尽管政府出手救助企业，援助劳工，但相较于萧条的大环境，救助措施仅仅是适当“止损”。

《卫报》预测，英国经济可能在第二季度下挫15%，史无前例。

尽管汉考克大胆预测峰顶将至，拐点就在后头，但越来越多人担心“压制”和经济封锁将无限延长。

毕竟，促使英国政府抗疫方针从“延缓”（mitigation）转为“压制”（suppression）帝国理工报告也清楚提到，要让压制完全有效，必须等到疫苗上市之后。虽然牛津大学研发的疫苗争取年内上市，但科学家普遍认为最快也得18个月。

4月4日，英国政府抗疫策略的关键顾问、领衔帝国理工这一研究团队的尼尔·弗格森教授对BBC表示，恐怕至少在5月底之前都无法放松目前的封锁政策。他的团队正在研究在什么时间和条件下可以放松。

英国副首席医疗官詹妮·哈里斯近日承认，可能6个月内都无法完全“回到正常的生活”。

这些情况，都为“群体免疫”再掀波澜埋下了伏笔。

英国抗疫缺乏“退出策略”？

在这个时候，英国出现另一种“久违”的声音：“封锁无用，经济至上”。

4月4日的《泰晤士报》在头版头条引述了英国政府大流行病建模负责人梅德利教授的说法：

1、英国已经“把自己逼到墙角”，因为政府缺乏“清晰的退出策略（exit strategy）”，应当重新考虑“群体免疫”理论。

2、如果延长封锁，所造成的伤害超过病毒本身。

3、英国必须面对痛苦抉择：是伤害年轻人，还是老人。

4、英国必须考虑，让人们“以最不致命的方式感染病毒”，而不是继续封锁，让“失业、家庭暴力、精神疾病等问题无限积累”。

梅德利是英国防疫科学决策的顾问团——SAGE（紧急状态科学顾问团）的成员，是SAGE下设的科学大流行病流感建模工作组（SPI-M）主席。

SAGE云集了全英最好的流行病学专家，主要分为两派——“群体免疫”派和“强烈压制”派。梅德利教授的伦敦大学卫生和热带疾病学院团队属于前者。后者以弗格森教授带领的帝国理工团队为代表。

“风行欧洲”发现，3月份以来，梅德利就多次在媒体上宣扬“群体免疫”。在帝国理工团队拿出其数学建模报告并让英国政府抗疫方针“大转弯”之前，“群体免疫”派一直占上风，在政府内部拥有诸多拥趸。

梅德利现在又出来发声，不知道会对英国决策产生多大影响。

梅德利或许可以从瑞典一直实施的宽松政策得到某些启发。《伦敦标准晚报》指出，和全世界相比，瑞典政府的抗疫方针更强调“个人自由”：餐厅依旧开张；小学和初中没有停课；50人以下的公共聚会依然被允许……

截至4月5日发稿时，瑞典已确6557诊例，死亡391例。有2000多名医护人员要求政府采取严厉压制措施。斯德哥尔摩大学的布里顿教授警告，如果再不进行严格限制，到5月底将有三分之二的人口感染。

前世卫专家：英国就是在搞“群体免疫”

面对节节攀升的确诊及死亡人数，有人解读为“压制”无用、代价大于成果，另一边也有人认为，英国的“压制”措施未见效果，症结在于，和“群体免疫”相比，是“换汤不换药”。

《卫报》网站4月3日刊登世卫组织前妇幼健康主任、伦敦大学学院教授卡斯特罗的一篇专栏文章，标题为“别管汉考克说什么，政府的政策依然是群体免疫”。

卡斯特罗批评了英国政府早前推崇“群体免疫”，并认为英国政府之后的“大转弯”实际上“改变甚少”。他说，封锁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缓和峰值，最重要的是社区监控和个案追踪。

他指出：

1、没有大规模群体监控（community surveillance）和接触人群追踪，单靠“扩大社会距离”的措施，是远远达不到“压制”的效果的，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期待“群体免疫”的产生，好松绑压制措施。

2、随着病人再次涌进医院，随之而来的将是一系列的全国性封锁。这一个模式将持续经年——直到我们获得疫苗。

3、在早期病例数还没有那么多的时候，英国政府曾经采取群体监控和人群追踪手段，但随着感染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就放弃进行群体监控和人群追踪了。

4、他和很多国际流行病专家交流过，他们都认为英国的应对太弱，仅仅靠扩大社交距离的措施无法战胜病毒。

他们说：

找寻病毒足迹如同游击战。如果你不知道病毒藏在哪里，你就无法做到控制。我们必须组织起社区工作人员的队伍来找到有症状者，检测他们是否携带病毒，隔离、治疗他们，追踪他接触过的人。工作人员每隔一到两天就要到他家里检查他的状况。

大规模追踪是否不现实？卡斯特罗表示，要学习中国的经验：

• 需要一个集约化的app和数据库，让居民自行申报健康状况。目前正在开发的NHSX app，就类似中国的做法，让政府获知居民的健康状况和所处位置，有效追踪接触者

• 做好个人防护的、接受过培训的志愿者和退休医护组成的队伍，可以到申报疑似症状人士家中，进行排查。

“免疫护照”能帮助迅速结束封锁？

英国政府已订购1750万套抗体检测试剂盒，并计划配合“免疫护照”政策，让已经产生抗体的人恢复正常生活。

为什么要引进抗体检测呢？

首先是因为要大规模提升检测率。

目前英国主要采取抗原检测手段，虽然准确率相对高，但更昂贵、耗时更久。抗体检测试剂盒操作简单，耗时更短，能够提高检测率。《太阳报》引用英国政府的解释称，抗原检测手段为“谁携带病毒”检测，抗体检测则是“谁得过病”检测。后者能够更快地对感染率作出一定程度的判断。

根据汉考克的说法，如果得知哪些人拥有抗体，那么这些人就可以拥有“许可证”（certificate，媒体多称之为“护照”），可以复工，其中首当其中的，是大量的NHS医护人员，这样也能够保证抗疫前线有足够多的人手。

其次，由于有很多人实际上是自愈的轻症患者，之前没有检测到，他们和入院治疗后康复者都可以结束封锁，返回岗位。

BBC认为，一直封锁并不现实，但英国政府认为加大抗体检测、建立“免疫护照“制度，可以逐步让英国人恢复正常生活，从而减轻对经济的影响。

文丨风行欧洲撰稿人 多恩

参考资料：The Times、The Guardian、BBC、The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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