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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旅程|陈洪绶:于乱世中做孤莲

东钱湖教育论坛 湖畔问教 2022-03-28




说起 “赢在起跑线上”,应该就是陈洪绶这样的人物了,在他所处的时代,他接受到了几乎顶配的教育资源。


所谓“顶配”并不意味着钱财的堆积,而是真正属于中国文脉的宝藏之所在。这为他一生奠定了广阔的看待问题的眼界和审美的视角。


陈洪绶也生活在一个动荡波折的年代,朝堂的更替,文化的认同,个人价值的实现,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而他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中,有随波逐流,也有特立独行,但在艺术的见解和实践中,他始终保持了莲花般的“警醒与独立”。


湖畔问教,让我们穿越400年,去探访这位于乱世中,始终保持莲花般 “警醒与独立”艺术奇才。


天授少年,取法乎上

陈洪绶家世显赫,祖父陈性学殿试及第进士,后担任布政使等朝廷要职。出生不久,祖父便为孙子定下了浙江萧山的一门亲事。丈人是一度宦海风顺,累官至福建右布政使的来斯行。来斯行不仅家世昌盛,学问也极其畅达。


相传四岁时,陈洪绶去岳丈家拜访,看见粉刷一新的墙面,便萌生了创作欲,他爬上桌椅,挥笔画下了一尊高八九尺的关公像,像身拱手而立,栩栩如生。老丈人见了,吓得赶紧跪拜,并长期供奉。

▲《湖石红蕖图》轴 设色绢本 华茂美术馆藏

陈洪绶与蓝瑛、丁云鹏、吴彬被称为“明末四大怪杰”。而实际上,浙派三家之一的蓝瑛是陈洪绶的老师。10岁时,他拜孙杕、蓝瑛为师。孙杕看了他的画惊叹:“使斯人画成,(吴)道子、(赵)子昂均当北面,我辈尚敢措笔乎?”蓝瑛称其为“此天授也”,再不作人物画。古人可爱,面对比自己小很多,尚未有名气的后生,未有嫉妒而能直白称叹,令人感慨。


少年时,陈洪绶拜明代最后一位儒学大师刘宗周为师。刘宗周深谙阳明理学精髓,开创的蕺山学派,在中国思想史特别是儒学史上影响巨大。

▲《来鲁直夫妇像》

在中国文化里,有这样一种观念,“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 ,在陈洪绶的年代,想要取法乎上,还要看家世地位。


陈洪绶确有书画惊才,但历来中国书画都与文人的内在修养不可分割。陈洪绶出生于书香门第,经受过良好的文章道德、学识修养锤炼,而所见之人,也多是大儒或书画名家。这奠定了陈洪绶的艺术起点。

于乱世中做孤莲

清初孟远的《陈洪绶传》中记载了陈洪绶的父亲陈于朝做过的一个梦:“有道人氅衣鹤发,手一莲子,授于朝曰:食此得宁馨儿,当如此莲”。陈洪绶出生后,幼名便叫莲子,约33岁改为老莲。在花卉题材中,他也画莲数量最多、品质最上。

▲《荷花双蝶图》

拥有着惊天才气,又怀抱以仕途大展抱负的陈洪绶,1639年带上多年卖画的积蓄向国子监探路,三年后,他终于成了国子监一名在籍的太学生,然而人们看重的仍只是他的画名。这一年是1642年,对大明而言,已是风雨飘摇。


北漂几年,陈洪绶眼见朝纲弛毁已无力回天,士人为己而不为国,在悲愤中辞官南归。回乡次年,李自成入京,崇祯自缢,大明王朝覆亡。


父母早逝,家道中落,明朝倾覆,陈洪绶一生不可谓不坎坷。再飘江南,往日师友或以死明志,或投入抗清大业,陈洪绶为自己的苟活而自责。他躲到了云门寺,落发为僧,号“悔僧”。

▲《品梵》

一句“文章憎命达”,似乎道出了所有艺术的真谛。伟大的艺术家,大概都是能把外在的变化和感受,进行深刻的内化和总结的思想者——苦难造就艺术,是反复被历史证明了的。


陈洪绶在自画像上题词:“浪得虚名、穷鬼见诮、国亡不死、不忠不孝”。虽然陈洪绶对外表现的放荡不羁,但是如果没有文人气节,他的画不可能表现出拙朴高古的气质。如果没有对人生、对生命的深刻体悟,也不可能能产生激荡人心的作品。


短暂为僧后,陈洪绶返回俗世。此时画风已经发生了巨变……以往平淡平和的传统文人画风格已不足以表达内在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幽冷、荒僻、空幻与追问”。

师古而不泥古

据说,青年陈洪绶在杭州府学,用十天时间临摹了李公麟画的《七十二贤》石刻版,旁人见了皆称赞极像。陈洪绶听了,又花了十天,边画边思考,众人看了皆说不像,陈洪绶反而非常高兴。他崇尚古意,却也注重自我表达。

▲《水浒叶子》插图

这种对创作的认识,或许还要追溯到他跟刘宗周学习阳明理学的观点上来。


“结合陈洪绶所处的时代,尤其那时候讲王阳明的心性,把个人主观的、夸张的、表现主义的艺术思潮,几方面汇集在一起,形成了这种非常独特的人物画成就。” 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部主任凌利如是说。

▲《执扇仕女》

所有艺术的创作,都有其历史背景和文化背景。剥离了背景去解读一幅画,一个画家,都是肤浅的。


晚年,陈洪绶将从各代汲取的熟娴绘画意趣和技巧重新组合汇整,来重新表达自己作为前朝文人的价值观。他崇尚屈原、陶渊明的文人气节,与他们的处境与行为有深切的感受。于是他画这类题材的人物像,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


临摹是继承和发展民族绘画传统的手段之一,而不是创作的目的。于形式,他更看重领会古典作品中的内在精神,使之和谐地融化在自己鲜明而独特的艺术风格里。



在书法上

他也认为“学者竞言钟(钟繇)、王(王羲之),顾古人何师?”他不甘随人俯仰,“撷古诸家之意”,师古而不泥古,要创造出自己的面目。

▲《自书诗轴》纸本  辽宁省博物馆藏


在绘画上

他晚年这样表达他的艺术观点:“愿名流学古人,博览宋画,仅至于元;愿作家法宋人乞带唐人。果深心此道,得其正脉。”

独立于世的艺术见解

陈洪绶一贯看重唐人画法,但他并不认为今人就不能超越古人。陈洪绶艺术成熟的时候,正是董其昌大力倡导的山水画“南北宗”学说在社会上盛行的年代。简单说,这是对传统文化复古思想的一种回归,目的在于树立典范,引导人们学习和欣赏真正高妙的山水画传统。


显然,陈洪绶当时的观点与之并不相同。他极其厌恶当时一些“名流”以个人的好恶来任意评讥古人,也不同意董其昌辈把古人绘画的风格和表现技巧粗暴地硬加“雅”“俗”之分,他认为“大小李将军、营丘(李成)、伯驹诸公,虽千门万户,千山万水,都有韵致,人自不死心观之学之耳”。

▲《献寿图》

他所倡导的是“师古而不泥古”,有自身特色与面貌的鲜明创作路径。因此,他在艺坛上的别树一帜并不是偶然的。


现代著名书画家、美学家徐书城认为:“明末清初之际,中国绘画史上产生了较大的审美趣味的变革,始于徐渭和董其昌,成于陈洪绶。他们把‘笔情墨趣’进一步从所描摹的物象上独立出来,前提条件是先要把所描摹物象的本来面貌加以‘变形’的艺术处理,遂有意识地背弃了写实的因素。这种造型奇特的艺术风格,在陈老莲的作品中(特别是他的人物画)表现得尤为鲜明突出。”


伴随着明末清初世俗文学的兴起,陈洪绶也别开生面地开始了另一个艺术创作种类的创新。与传统文人画家不同,他能极大程度地深入生活、走进市井去观察活生生的众生相,向我们描绘富有真实意味和朴素情感的市井风情与妙趣横生的百姓生活。


因此,在传统文人画之外,他还适应时代文学的发展,吸取了民间木刻和唐宋绘画的优点,将明清时期的版画艺术水平推向了一个黄金的时代。

▲《九歌图》

那时的西湖岳坟,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市场,他常常会关注那些卖羹饭的、卖耍货的、唱曲子的、表演扑打戏和踩高跷的动作与表情。因为能深入到生活的核心,所以他塑造的《九歌图》(含《屈子行吟图》)《<西厢记>插图》《水浒叶子》《博古叶子》等一系列流行文学中的人物版画,流传于世。这在颇为清高的文人画界是难得一见的。


其作品构图丰富,线条和色彩提炼得十分简洁古雅,善把自然物象的形态和内在性格,大胆加以概括、夸张,表现出充沛的生命力和艺术的感染力。在表现方法上,突破了风靡复古的时代局限,创造出特立独行的迂拙而生动的艺术风格。

▲西厢记插图《窥简》


顺治九年(1652年)正月过后,陈洪绶携家眷从杭州回绍兴,每日与发小玩乐。一日,他忽然无法起身,急得妻儿大哭。他不耐烦地告诉他们别再号哭,然后喃喃地念着佛号,闭目而逝。


陈洪绶的离世颇有些佛教徒舍报的意味,也带有一丝行为美学的况味,亦如他笔墨的凝练,在临终一刻,也不拖泥带水。


陈洪绶

陈洪绶(1599-1652)明末清初书画家、诗人。浙江诸暨人,字章侯,幼名莲子,一名胥岸,号老莲,晚号老迟、悔迟,又号悔僧、云门僧。他是一位人物、花鸟、山水兼能的绘画宗师,且工诗善书。尤工人物画,与顺天崔子忠齐名,称“南陈北崔”,人谓“明三百年无此笔墨”。


坐落于宁波的“华茂美术馆”藏有陈洪绶真迹《湖石红蕖图》。2020年,作为“东钱湖教育论坛”的一部分,全新落成的“浙江华茂艺术教育博物馆”也即将在宁波东钱湖畔开幕。在这座由葡萄牙著名建筑大师阿尔瓦罗·西扎设计的当代美术馆中,将展出陈洪绶及诸多古今中外艺术家的作品。

作者:王彦  排版: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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