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柳叶中川流不息丨观察一棵树049
这篇作业的标题应该叫《自然文学中的柳》,但我喜欢爱德华·托马斯的这句话。
其实,我还想模仿西莉亚·撒克斯特给作业起名为《我的柳和我相处不错》。
最近在断断续续地读《美国自然文学三十讲》(以下简称《三十讲》),没有从头系统阅读,而是最先挑选了讲吉尔伯特·怀特的章节。因为读过怀特的传记,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就想看看在这本书中,能否更多地了解他,以及他是怎样被作者以及他者评述的。
阅读过程中,因为也在琢磨当周观察柳的作业主题,于是就趁微信读书的搜索之便,随手查了一下《三十讲》中是否有关于柳的内容。
书中主要提及了四位自然文学作家笔下的柳。
一是英国诗人及自然文学作家爱德华·托马斯。他描述家乡柳树的文字,我在上一篇作业中曾引述,并由它生发了为我的柳郎写四季情书的念头,至今坑仍未填平。
这一年,我也曾观察过狂风中的柳树,我不确定它们是放松心态,在乘风恣意狂舞,还是被风裹挟得手足无措,始终不知如何自处,又或者在与风抗争不力后,转而向风不断妥协,委屈求全……
三是新英格兰地区诗人、作家、园艺师西莉亚·撒克斯特。
西莉亚是我之前未曾了解的女作家,她的代表作《海岛生活》和《海岛花园》,在书中她以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讲述了阿普多尔岛的自然风光,以及她在岛上养花种草的海岛生活。
在她眼中,花草与人类一样,也有令人惊叹的生存直觉。“如果你在地上挖个坑,种上一束玫瑰丛,并在坑的一侧填入沃土,另一侧填入劣土。那么,它的每一条根须都会离开劣土,而伸向沃土一侧。”
西莉亚还以垂柳为例来佐证生物的“直觉”:有人在自己的房南干燥多石的土地上种下一棵垂柳,几年后,却发现树根在房基下爬行约三十英尺,来到水井旁吸取水分。
身边凡此种种的实例让西莉亚认为,攀爬的植物经常显示出惊人的智能,伸出枝蔓寻求支撑,仿佛它们有视觉。因此,每种生物都是我们称之为生命组合的一部分。于是,西莉亚写道:“当我在我的花中劳作时,我像面对人一样,与她们说话,讲道理。我规劝她们,我敬仰她们。……我的花与我之间相处得很好!”最后一句话让人莞尔,我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物我为一的魔怔女子。
无论是她对植物智慧的探索、思考,还是她独特的海岛生活经历与记录,都让我产生了想深入了解她的兴趣。《海岛生活》《海岛花园》列入阅读清单,如果能找到汉译本的话。
BTW,西莉亚的观察和写作,其实也是“坛城”记录和思考的一种范式。
四是与约翰·巴勒斯、约翰·缪尔同样具有荒野情结的美国随笔作家玛丽·奥斯汀。
奥斯汀跟西莉亚一样,生活经历非常独特,她离开都市,走向荒凉严酷的沙漠,在沙漠小镇生活了12年。她将这12载的独特观察、思考和体验,写就了被誉为“沙漠经典”的成名作《少雨的土地》。
在奥斯汀眼中,沙漠里的所有生物都同等重要,每一种生物都与整体有着不可分离的联系。于是,她笔下的文字不是她在描述沙漠,而是这些沙漠中的一切生物自己在讲述他们的生活和故事。奥斯汀说,只用了一个月,她就写完了《少雨的土地》。但在动手写它之前,她却仔细观察了12年。
在沙漠小镇的住处旁也有柳树,奥斯汀写道:“窗外,有棵垂柳,它那长长的柳枝来回地摆动着,像是飘动的头发,像是我记忆中母亲那漂亮的长发。我想正是这种情景给了我一种怀旧的情绪。”
第一次在《三十讲》里读到奥斯汀笔下的柳时,我忍不住想欣赏一下那如母亲漂亮长发的柳枝,于是立马找到《成为简·奥斯汀》重温,想在电影画面寻觅女主家跟前的柳树。
刷了一半时,没看到作者窗外的垂柳,倒是意识到自己有多粗枝大叶和想当然——《三十讲》里的奥斯汀是美国的自然文学作家玛丽·奥斯汀,我为什么要去找英国小说家简·奥斯汀的电影……不过,好在也没白刷,倒也在影片里发现了两个有趣的细节。
一是关于垂林。
奥斯汀跟达西第一次在林中偶遇,达西抱怨,林子很是枯燥,只有“上面的绿叶和下面的枯叶”。
女主告诉他,其他人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这里很有名,甚至还有本介绍塞尔伯恩森林的书。难道奥斯汀读过吉尔伯特·怀特的著作,这片林子就是怀特住处前诱惑着诸多博物爱好者去朝圣的垂林?
果不其然,后来他们在家庭图书馆相遇时,达西正在翻阅怀特先生的《自然史》(即有多个中译名和中译本的《塞尔伯恩博物志》)。
遗憾的是,达西欣赏不了怀特细致的博物观察和记录,他不无嘲讽地阅读了其中一段关于雨燕的文字,雨燕在空中翩飞,在空中觅食,在空中求偶,在空中交配……(巧合的是,今天午饭后我看了一会儿《杂草的故事》作者理查德·梅比的新作,《心向原野:自然如何治愈了我》,读到的章节恰好也在讲梅比观察到的雨燕)
搜了一下,怀特所在塞尔伯恩属于汉普郡,简·奥斯汀25岁之前居住的史蒂文顿也同辖于汉普郡。所以,简·奥斯汀跟怀特到过同一片垂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二是关于板球棒。
前两周追《万物有灵且美》看到男主们打板球时,就想再巴拉一次英国的板球棒是用柳树做的。在《成为简·奥斯汀》里,女主洒脱第挥起板球棒击碎男主的一身傲气时,我忍不住咔咔截图。
《改变历史进程的50种植物》一书中提到,“任何一个自尊自重的板球队员在踏上投球线时,手里拿着的一定是白柳制成的板球棒”。
用白柳制作板球棒的传统,可以追溯到18世纪80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