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市场最危险的人，全身而退了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丨三娘在此
索罗斯要退休了，据外媒报道，现年92岁的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已宣布，将250亿美元的“金融帝国”交由他的四子、37岁的亚历山大·索罗斯（Alex Soros）掌管。
也就是说，这位驰骋全球半个多世纪的风云人物，终于要告别他所向披靡的名利场。
许多人对索罗斯的最后印象，还停留在他1997年做空香港、挑起亚洲金融危机之时。但如果他们此时再打开搜索引擎，会发现索罗斯要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坏”。
你几乎无法在简体中文的语境里看到关于这位金融巨鳄的任何正面消息：马斯克最近发推说索罗斯是邪恶的万磁王、印度外长说他是一个“年老、有钱、固执己见、危险”的人、俄罗斯媒体说索罗斯收买了大量美国媒体，美国媒体说索罗斯长期贿赂美国立法机构……
在这个割裂、对立成为主流情绪的今天，我甚至有点惊讶，居然有一个人能够弥合如此巨大的东西方认知鸿沟，并能够跨越政商各个领域同时取得被讨厌的共识，不夸张地说，在如何评价索罗斯这件事情上，这个世界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共识。
但即便大家再讨厌他，不能否认的是，他依然是过去一个世纪以来这颗星球上最懂得金融的人。他所取得的成就和赚到的钱，足够载入史册。
他和金庸笔下的西毒欧阳锋极为类似，作恶多端却又登峰造极。在他面前，另一位股神巴菲特，温和有趣得就像是洪七公一样。
01
乔治·索罗斯1930年生于匈牙利的布达佩斯的一个中上等级的犹太人家庭。1947年秋天，17岁的索罗斯只身离开匈牙利，准备前往西方国家寻求发展。他先去了瑞士的伯尔尼，而后马上又去了伦敦。
1949年，他进入伦敦经济学院学习，并遇到了他一生的恩师卡尔·波普尔。波普尔鼓励他严肃地思考世界运作的方式，并且尽可能地从哲学的角度解释这个问题。这被认为对于索罗斯建立金融市场运作的新理论打下了基础。
索罗斯在自己的访谈录《Soros on Soros : Staying Ahead of the Curve》一书中，讲述了关于卡尔·波普尔的一些往事。据说，卡尔·波普尔读过索罗斯的哲学论文《良知的负担》后，误认为索罗斯是美国人，以为自己的哲学思想被美国人所理解，很高兴，因此约见了索罗斯。当卡尔·波普尔见到索罗斯时，发现索罗斯是欧洲人，直白地告诉索罗斯他很失望。
我并没有找到索罗斯的这篇名为《良知的负担》论文原文，但从其出版的《金融炼金术》等一些著作中确实能够窥见波普尔的影子，比如对于正负反馈和开放社会价值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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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波普尔如若还在世，不知会如何评价声称受到自己“影响颇深”的索罗斯。
从1969年建立"量子基金"至今，索罗斯创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业绩，以平均每年35%的综合成长率令华尔街同行望尘莫及。他好像具有一种超能的力量左右着世界金融市场。但他选择把这种影响力运用到做空上。
过去这些年来，他以做空主权货币而驰名。1993年，他利用欧洲各国在统一汇率机制问题上步调不一致的失误，发动了抛售英镑的投机风潮，迫使具有300年历史的英格兰银行（英国中央银行）认亏出场。
1997年2月，他旗下的投资基金在国际货币市场上大量抛售泰铢，这一行动被视为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开端，随后他还做空了港币，尽管他的企图失败，但由此也导致许多国人第一次见识到了全球资本市场的险恶。
但如果抽离出做空本身的对错，而仅仅放在投资判断的视角来看。只能说就像他的基金名字一样，良知或者道德这些判断事实上并不是他的“金融炼金术”中的关键影响因子，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人，如何操作有利可图，他就选择哪条道路。
这就像他的那句经典名言一样：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正确时获取了多大利润，错误时亏损了多少。
02
在比尔·盖兹和沃伦·巴菲特开始捐款前，索罗斯的捐款金额多年蝉联第一。
索罗斯此前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称，在过去30年时间里，他捐赠了80多亿美元。而且，据说索罗斯在做慈善时，经常绕开自己慈善基金会的各级官僚，亲自和申请资助的人面谈，喜欢对方就立刻同意，不喜欢就当面拒绝。
他的慈善基金会“开放社会研究所”，目标就是希望运用他的财富来促进社会开放，促进民族自决，使人们能够自由表达自己的思想，并追求他们自己的目标；而这个基金会的名字，其实就源自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
可就像是我们在合上《射雕英雄传》时很难完全地把欧阳锋定义为一个纯粹的坏人，索罗斯在金融上的天赋造诣以及他的毫不吝啬的慈善捐赠乃至是他在哲学上的追求，使得如何评价他更多成为一种主观的取舍。
比如按照索罗斯“反身性理论”，人们对于经济事件的频繁验证，会推动这一事件朝着人们预期的方向发展。这个理论和那些年盛行的自由市场理论相悖。也为当时的主流经济学界所不屑。
但今天我们可能不得不承认，索罗斯是对的。否则我们无法解释当下全球经济陷入困境的原因。他的所谓反身性理论，通俗地翻译，也就是我们近年来经常提到的预期管理，或者说预期的自我实现。
2016年起，索罗斯开始唱衰中国经济，更是在很早就声称自己已清仓所有中概股。
我们当然坚决反对索罗斯的唱衰，中国经济稳中向好的势头不会因为这位“华尔街坏孩子”的错误预判而受到影响；但是，如果作为中概股投资者，如果你去翻看中概股从2016年以来再到今天的市值变化，你会感慨邪恶的索罗斯再一次成功运用了他的反身性理论。
03
甚至某种程度上，索罗斯的投资哲学与欧阳锋的武功路数是一致的。欧阳锋的绝学是白驼山庄的“蛤蟆功”，此功全身蓄劲涵势，只要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
而索罗斯经常被引用的投资名言是：当有机会获利时，千万不要畏缩不前。当你对一笔交易有把握时，给对方致命一击，即做对还不够，要尽可能多地获取。
或许也是因为对于某一个领域的极致痴迷，使得他们在外界的评价中陷入毁誉等身的尴尬之境。但客观地说，索罗斯并未如同很多简体中文报道的那样完全看空中国。比如在其旗下基金的最新建仓名单中，也有包括京东、拼多多在内的中国互联网公司的名字。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用我们世俗的道德来评价他可能并不是索罗斯心目中的标尺。活成一个极致纯粹的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或许在索罗斯看来，做空抑或者做空的预期都只是工具，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赚钱罢了。
如今，就像是索罗斯过去多年来很少解释自己的做空一样，他也并没有解释其退出江湖的原因。但对于外界来说，接下来值得关注的是，92岁退休之后的索罗斯准备要去做什么——毕竟巴菲特的搭档芒格98岁了，依然还在召开投资者大会。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比索罗斯过去半个世纪的做空选择更加有悬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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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为索罗斯，来源于图虫创意
*本版编辑：冰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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